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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滚烫

作者:刺杀小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暗舱狭小,水涨得比秦致他们想象得还要快,不过瞬息,便已淹没到了小腿。


    而竹板还没有松动的迹象。


    船舶已经靠岸,片刻的安静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和说话声。


    “于监,您看看,我这转运文书都有,货物一具一致,绝对没问题。”


    没有回应。


    只是甲板上多了三四道脚步声,随之传来翻箱倒货之声,一片杂乱。


    “哎,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怎地今日查地这样严,就连方刺史和王巡按都给惊动了?”


    “你不知道?”一道男声终于回应道:“这几日本是宸阳长公主的寿宴,可就在今日的野猎上,竟丢了两名将军之子!”


    尖锐的男声吃惊道:“怎会有这等事!?”


    没有回应,只是翻倒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一阵脚步离秦致暗格之上的竹板愈来愈近、愈来愈响,直到停在了他们头顶。


    “你这压舱石后面可有东西?”


    秦致和裴止二人就在暗格之下,水已浸没到了她们的腰,二人紧紧贴在一起,被水浸湿的布料相互粘腻着,彼此的体温和呼吸声一样清晰。


    裴止想要退开,却被秦致以为他要现在冲出去,一手将他拦腰拦住,贴得更紧了。


    秦致耳语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竹板还未松动,她们贸然出声,也许能让那些巡查的官员听见,可那些黑衣人就在附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手,她们若不能乘他们不备制造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仅他们自己逃不掉,还会误了那些官员的性命。


    裴止现在却根本没想这些。


    秦致的体温很高,在冰凉的水中反而更加明显,甚至让他有了一种被灼烧的错觉。


    尤其是秦致还贴在他耳边说话,热气钻进他的耳心,像是能将他烫伤。


    裴止没有解释,只是僵硬在了原地。


    秦致以为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又仔细去听上方的动静。


    不知是哪个官员问了一句压舱石后的话,秦致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生怕那些人突然发难,动起手来。


    裴止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却不是因为紧张。


    好在那些黑衣人没想着来硬的,也做足了周全的准备,听见那官员发文,也丝毫不紧张,自然地挪开了几块石头,笑着道:“方刺史您看看,什么也没有。”


    说完,还不忘拍上两句马屁:“方刺史如此尽心尽责,想必高升也是指日可待啊。”


    也不知道那刺史如何回应的,只听见又一阵脚步声,船身一个晃动,又在河面上动了起来。


    秦致和裴止磨了半天的鱼胶,竹板终于有了轻微的松动,但想要就此推开暗板,依然是不可能的。


    小船已经开始行驶,秦致停下动作,突然道:“脱衣服。”


    一片漆黑中,秦致看不见裴止的表情,但她就是知道,他的表情一定是带着莫名其妙、又依然冷淡的古怪。


    她无语道:“脱衣服、浸水!”


    乘现在水还没退,用水把衣物浸湿,卡进鱼胶的缝隙中,说不定就能撬开暗板。


    半晌,秦致才听到裴止幽幽的回应声——一阵脱下衣物的摩挲声。


    然后就是裴止淡淡的声音:“离远点。”


    秦致翻了个白眼,“这暗舱就这么大小,你想我退到哪里去?更何况,就你这身材,你脱了衣服又怎样,难道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裴止不作声了。


    不过一会儿,秦致便感觉到身旁那人略带凉意的体温,宽阔的身躯,块块分明的肌肉和湿滑的肌肤触感。


    秦致突然觉得,自己是该往后退一退。


    她也这么做了。


    裴止没说话,只是将袍衫浸在水中。


    这时,暗板之上突然响起了那道粗犷的男声:“赶紧放水,我去看看,千万不能把这两个宝贵人质给淹死了!”


    秦致掐了一把裴止。


    裴止会意,将浸湿透了的衣衫举过头顶,秦致和他分别把手顶在衣衫之下,狠狠用劲——“嘭“地一声巨响,暗板被拆得四分五裂,压舱石被向外推开,四散滚落,船身剧烈地倾斜起来。


    那压舱石似乎是撞到了男人身上,只听他一阵闷哼,随后大声叫骂起来。


    秦致和裴止二人动作不停,立刻爬了出来。


    船上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黑暗,让秦致他们勉强看清了上面的情况:甲板上一片混乱,柴炭四散,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腿被石块压住,动弹不得,一个瘦小的男子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还有两三个水手打扮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皆是一脸惊愕的看着秦致二人。


    还是被石块压住的高大男子反应最快,吼道:“抓住他们!!”


    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巡按处也听到了骚动声,随后便是一道火花直冲上空,将黑夜照得一瞬间如同白日。


    秦致没想到只有这么几个人手,巡按处也顺利放出了消息,只要干掉船上这几人,她和裴止就安全了。


    她刚刚这么想着,临近的几条船立刻有了动作,只见相邻船上的人不知从哪掏出了刀具弓箭,先是齐刷刷地射出一片冷箭,巡按处来不及防备,立时一阵哀嚎。


    那声音粗犷的高大汉子踉跄着爬了起来,恶狠狠地道:“给我抓住他们,伤了残了无所谓,吊着口气就行,上!”


    秦致船上的人立刻有了动作,掏出几把藏在桶里的大刀便冲了过来。


    最先冲过来的三个壮汉踩着积水挥刀劈砍,本就因为失去了压舱石而不稳的船身更加剧烈地晃动起来,裴止侧身闪过刀锋,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反向一拧,膝盖重重顶在肋下。


    骨裂声混着闷哼,短刀已落入秦致掌中,她一个扎刺,剑刃狠狠扎进了第二个人的右眼,血流如注。


    秦致又快又狠地将刀抽了回来,一阵凄厉地惨叫后,那男子跪倒在地,没了声响。


    剩下那个男子见状,抖如筛糠,竟一个猛子跳进了水里。


    就在裴止和秦致打算解决掉船上剩下的两个人时,几根冷箭飞来,明晃晃地从他们肩头擦过,钉在了甲板上,箭身战战。


    裴止一把拉过秦致,躲在了船尾的舱房后面。


    秦致飞快地瞄了一眼,将桐油灯往远处一扔,还未沾上水的柴炭顿时燃烧起来,窜起的火苗瞬息吞噬了船头,朝着船尾扑来。


    她看了一眼裴止,“跳水吧,以你我的水性说不定能游到岸边,总比等另几艘船上的敌人来了好。”


    裴止却没有回应。


    他拿起长刀,猛身冲进了火海中。


    秦致瞋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他直直冲着那瘦小的男子过去,一脚踢飞脚旁的木炭,黑尘漫开,裴止欺身而上,一刀戳进了他嘴里,那瘦子杀猪般地嚎叫了一声,嘴里只能吐出血沫,裴止却还不停,只见他手中短刀又刺向了男人下身,猛地一搅。


    裴止凑到他耳边,沙哑的嗓子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到了地下,记得别再乱说话。”


    瘦子两颗眼珠子瞪得像是要掉下来,嘴里却发不出半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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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不瞑目。


    而在裴止背后,身材高大的男子举起长刀,就要劈在他背上。


    秦致拿起短刀,飞掷而出,刀刃噗地一身扎进了男子的后背,裴止则利落地转身,手中刀刃抹上意欲偷袭的男人的脖子,脸上身上顿时一阵血点飞溅。


    秦致呼了一口气,跑过去,一把拽住裴止,“走!”


    裴止没再反抗,二人丢掉刀具,扎进了水里。


    二人气力本就不多,水流此时又有些湍急,游了没多远,秦致便感到一阵阵眩晕。


    而身后敌人的船只靠得却越来越近。


    秦致回望了一眼,猛地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朝岸边游时,一支支羽箭却飞了过来,只听见一声闷哼,书中一片血花散开。


    她急忙看过去,只见裴止左肩中了一箭。


    裴止没有说话,却用右手拖了一把秦致,眼神再明显不过:继续游!


    秦致则狠狠瞪了回去,不滚不顾地游到裴止身边,生拉硬拽地要和他一起。裴止无奈,两人就这么搭着浮在水面上,眼睁睁看着敌船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一阵轰然的马蹄声。


    然后就是一阵带着火花的冷箭四射,背后的敌船顿时燃烧起来,亮如白昼。


    秦致惊喜道:“是我阿耶!裴止,你看啊,我阿耶来了!”


    没有回应。


    秦致有些慌张地扭头,定下心神来:还好,还活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懒得说话而已。


    不多时,岸边一艘小船靠了过来,将秦致和裴止二人接了过去。


    船上赫然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秦致的父亲。


    他神色难得的有些慌张,在看到秦致安然无恙后,才彻底冷静了下来。他一把抱住秦致,秦致也用力地回抱,半晌都未分开。


    船上的医师则默默为裴止疗伤起来。


    秦致偷偷抹了抹泪水,摆了摆手,假装道:“害阿耶担心了吧?你女儿福大命大,一点儿事没有!”


    秦烈只是握着秦致的手,“下次不准你这么莽撞。”


    说完,他又去看了看裴止的伤势,和他说了几句话。


    秦致则意外地发现船上还有一个人——铁奴。


    她惊讶地长大了嘴,下意识道:“你不是死了嘛,”说完,她又捂了捂嘴,追着裴止道:“裴止,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骗我说铁奴死了!”


    裴止脸色淡然,“摇头的意思是不知道。”


    铁奴则立马为裴止辩解道:“小娘子,你可千万不要错怪了裴将军啊,若不是他让我去报信,自己舍身被抓,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们呢!”


    秦烈也道:“阿致,裴止受了伤,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说他了。”


    这时船也正好靠了岸,秦致只是心里惊讶,却一时也不知道问些什么了。


    下了船,岸边已等了好大一群人,大多是秦致府上的佣人和一些乘机想来险些殷勤的官员,围着秦致秦烈二人,好不热闹。


    倒是裴止那边,竟只来了一个府上的随从。秦致突然觉得,裴止的背影,是如此孤单。


    “回家吧。”秦烈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等她回过神来,裴止也已经离开了。


    回到家中,秦致躺在床上,明明疲累了几日,又担惊受怕,本该立刻睡着才对,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裴止在岸上的那个背影。


    她突然想起了许多事,许多以前的事。


    好像从她一开始认识裴止,他的背影,便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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