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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突变

作者:刺杀小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


    秦致早早到了禁苑边缘的林口。


    为了方便骑射,她长发束起,穿了件翻领描金的朱红菱格胡服,腰间系着蹀躞带,脚踩一双小皮靴,手上还拿着把镶嵌了绿松石和珊瑚的华丽骑弓,整个人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比平日还要神气几分。


    她清点着羽箭和设伏的工具,正巧碰见就要入林的裴止。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秦致轻哼了一声,撇开视线,裴止则视若无物,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率先纵马入了山林。


    “秦小娘子,射猎一应物品都准备好了,侍卫和猎户也都齐了。”


    她们这一行人一共七个,除去秦致自己,还有五个侍卫和一个熟悉当地地形的猎户。


    秦致本不想带什么侍卫,但宸阳长公主定了规矩,所有野猎之人必须带上侍卫和猎户,她才带了两个自家知根知底的侍卫,又从千牛卫中调了几个看着比较机灵的,勉强敷衍了过去。


    她扫了一圈,发现这几人里身材最为精壮的竟是那个猎户。这个时节已是深秋,他却只穿了件粗麻布的短上衣,腰间系了块兽皮。他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感受到秦致打量的目光,本就低着的头压得更低了。


    秦致也不再多看,一甩马鞭,马儿长吁一声,一行人便跟着冲进了林子里。


    林里古木参天,繁茂的枝叶层层叠叠,日光艰难地从缝隙中挤进来,变成了一道道细碎的光影,散落在堆积着腐叶的泥地上。四周是一片极致的静谧,马蹄踏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猎户下马,扒开层层腐叶,用手捻了捻下面还未干的粪便,顺着风向,皱着鼻子嗅了嗅,指着东南方,简短道:“那边。”


    秦致却没有急着走,而是跟着下了马,走过去看了看那褐青色的颗粒,这才按照他说的方位走过去。


    她们一行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像在这密不透风的林子里打转。一路上除了猎到几只野兔,也没见到其他的什么活物。


    就在秦致要像那猎户发问时,前路终于变得宽阔起来,不远处传来淙淙的流水声。


    那猎户单手立掌,向前平推,示意秦致他们停下来。


    秦致确实停了下来,但眼神却变得有些古怪。她盯着那猎户半晌,才放轻了脚步,和几个侍卫半蹲着藏在了一丛灌木后。


    猎户碾碎了腐叶,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一串梅花状蹄印。他眼睛微微一亮,比划着让他们抬头。


    秦致略微侧着身子,透过灌木的绿意,捕捉到了那抹浅棕色的身影。


    那是只斑鹿,四肢修长,棕黄色的皮毛上浮着星星点点的白斑。此时它正矮着头,舔舐着溪边的水,鼻尖都沾上了一些水珠,随着鼻息滑落在河面。


    “这斑鹿警觉得很,不如把马儿牵到远一点的地方,再围捕过去。”那猎户轻声道,头一次说这么多话。


    秦致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不必,”她看了眼自家侍卫,道:“将马儿系在此处,你和其他几人四散合围。”


    说完,等几个侍卫各自站好了位置,她便稳稳持弓,左手指尖沿着弓弦轻轻一捋,像是在抚平一缕乱发,弓弦随后嘣地一响,箭簇破空而去,直直射向那只斑鹿的眉心。


    那斑鹿耳朵猛地一抖,四蹄瞬间腾空,竟灵巧地避了过去。它撒开蹄子,就往西边的灌木丛里钻,可几支冷箭又射了出来,它虽堪堪避过,身上也被划出了道道血痕。


    似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包围,无处可逃,这斑鹿竟做出了一个十分令人惊异的动作——它缓缓蹲下身子,腹部紧贴着地面,近乎蜷缩,一双乌黑的眼睛里竟噙着泪水,像是在哀求这些猎人放她一命。


    秦致微微有些惊诧,抬起一手,横掌示意他们先别动手。可就在她举起手的瞬间,一支羽箭忽地从她肩头掠过,射进了斑鹿的脖颈里。


    斑鹿口中不断涌出血沫,却还像在挣扎一般,一边卧倒在地,一边抽搐着弹动四肢,不一会,一团模糊的血肉终于从她身体里滚落了出来。


    一头不足七月的小鹿。


    秦致转头,看向射出那箭的猎户,他有些闪躲地避开视线,吞声道:“我以为您方才的手势是射箭的意思。”


    秦致没有说话,只是走向那头斑鹿。她已然断了气,一双眸子还圆瞪着,灰乌乌的没了光彩。而那头小鹿,已成了形,还呜咽着在抽气。


    可没了母亲的小鹿,是不可能在这快要入冬的森林里独自活下来的。


    秦致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她府上的侍卫上前一步,慌道:“秦小娘子,还是我来吧…”


    侍卫话未说完,秦致已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了结了这头小鹿的生命。


    她将匕首上的血渍一点一点擦干净,没看猎户一眼,只是对着自家侍卫道:“铁奴,我怎么没在行囊里看到鸣镝,你走的时候忘记带了吧,快回去拿。”


    名为铁奴的侍卫一脸疑惑,“不会啊,我记得就放在您马上的胡禄里...”


    他话没说完,就被秦致的眼神吓的住了嘴。他点点头,“是,我这就回去拿。”


    说完话,他转身就去灌木丛后系马的地方,可还没靠近灌木丛,那猎户便突地暴起,攥着手中尖锐的短刀,就要往那铁奴的后脑心上刺去。


    只听见“嘣”地一声,箭簇和铁器相撞,猎户虎口一痛,手中尖刀便滑落了下去。


    秦致射完一箭,抽出匕首便横在那猎户的脖颈上。


    这一番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几个侍卫都僵在了原地,只有那铁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要往秦致身边赶。


    秦致吼道:“牵马!”


    铁奴一愣,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那猎户冷冷地撇了秦致一眼,突然吸了口气,狠狠吹响了一声哨音。


    几乎就在铁奴把马牵来的同一时刻,溪边灌木丛里蹿出了一道道黑影,这些人皆蒙着面,眼光如刀,死死盯着秦致。


    秦致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势力,能够弄出这么大阵仗,在长公主的寿宴上都能潜伏进这么多人手呢。”


    说完,她瞥了一眼铁奴,吐出一个字:“跑!”


    铁奴立刻会意,骑上马就要突出重围。


    被钳制在秦致手中的‘猎户’冷道:“我们的人手早已把这周边包围,秦小娘子不会以为你家侍卫真能跑去报信?”


    秦致手中的匕首不轻不重地划过他脆弱的脖颈,一道血口登时从皮肉上绽开,她毫不在意道:“不是还有人质在这儿吗。”


    ‘猎户‘脖颈鲜血如注,他倒是哼也没哼一声,梗着脖子,硬生生道:“你大可以把我杀了,毕竟,我的价值还不配做一个人质。“


    秦致将他双手反剪于背后,又用绳索将他紧缚,笑道:“谁说人质是你?”


    下一秒,秦致飞身上马,将捆着‘猎户‘的绳子的另一端系在马鞍上,狠狠一抽马鞭,让马儿飞奔起来,喊道:“散开!”


    说完,她隐蔽地对着几个侍卫比了一个手势,左手掌心向下平举,指尖指了指东北的高低。


    几个侍卫立刻四散开来,和秦致往反方向的地方跑去。


    黑衣人其中一个道:“派两人去干掉那个报信的家奴,除了秦致,其余人格杀勿论。”


    众人齐声道:“是!”


    黑衣人纷纷上马,一边追赶着秦致,一边射着冷箭,一个侍卫没能躲过,重重地从马上摔下,都没出声便断了气。


    秦致狠狠甩着马鞭,马儿疾驰不停,她仗着他们不敢伤到自己,在林子里绕来绕去,跑到马儿都已力竭,粗重地喘着气。


    半炷香的时间后,秦致跑到了一处高地上,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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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万丈悬崖,无路可退。


    黑衣人大部分都追着秦致,此时见已将她逼到绝境,便缓下声来,道:“秦小娘子,既然你知道我们不会伤你,何必不乖乖认输,束手就擒,也好免些折磨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秦致点了点头,笑道:“可若是我偏不认输呢?”


    站在最前头的黑衣人开口道:“既如此,我们也只好使些手段了。”


    听她说完,秦致突地下马,踢了一脚已经血肉模糊、不省人事的‘猎户‘,“我可不想受什么折磨。”


    黑衣人有些诧异,正以为她要投降时,秦致却往后退了两步,只见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脸轻松道:“我既不想认输,也不想受折磨,看来,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完,她后退了两步。


    黑衣人猛地一惊,带着最前头的几个人纷纷下马,伸出一手,徒劳地想要拦住她。


    秦致开口道:“看来,你们还是相当在乎我的死活嘛。“


    黑衣人愤懑地呼了一口气,“秦致,停步。”


    秦致歪了歪头,“偏不。”


    说完,她又退了两步,几乎停在了峭壁的边上,几颗沙砾随着她脚步的挪动滚落山崖,消失了踪迹。


    黑衣人慌张地疾步跑了过去,只听见轰地一声——黑衣人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方才逃窜的侍卫从两边冒出来,将未掉进坑中的黑衣人尽数射杀。


    秦致弹也似得从崖边跳开,搓了搓肩膀,“还好还好,要是让我这个恐高之人在这悬崖边上再多站上两秒,还真怕我晕了掉下去。”


    千牛卫屈膝半跪在地,“是属下护卫不力。”


    秦致摆了摆手:“行了,不怪你们。”


    说完,她走到坑前,看着里面摔地灰头土脸的一群人,“现在能说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捉我了吧?”


    黑衣人冷眼旁观,嘴皮子也不掀一下。


    秦致无奈地摇摇头,“你们是硬骨头,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可以理解。但你们怎么连点好奇心都没有,都不问问我是怎么识破你们的?“


    她也不管对方想不想听,自顾自地道:“要怪就怪,你们那‘猎户’装的委实差劲。一双手掌心茧层均匀,就连喊我们停下用的都是军中手势,不过这些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他有从军的经历,对吧?”


    “最明显的错处就是,他一个猎户,居然不能分辨一头斑鹿是否怀孕,甚至在秋冬之际猎杀有孕的生灵,这可是大忌讳。”


    “您还真是慧心巧思,”黑衣人听她说完,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眼里绽着有些诡异的光,“只是太过自满,很容易失手啊。”


    秦致背后莫名一凉,只见那黑衣人往地下扔掷了个圆筒状的事物,一阵白烟顿时弥散开来。


    秦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口中那句‘捂住口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晕倒在地。


    朦朦胧胧间,秦致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抬了起来,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


    “这个死妮子,害我们受这么多罪,让我也给她开开刀!“


    “不行,说了...她是重要...“


    “叫你不要轻视...怎么不一早...迷药。”


    “忘了...”


    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另一边,铁奴好不容易甩开后方紧追不舍的黑衣人,一时慌张,竟没注意到前方有人,直到撞上对方,他一个不稳,摔下了马,听到的便是一声呵斥:“怎么回事!如此慌慌张张的,冲撞了我们裴将军,还不赔罪!”


    铁奴猛地抬起头。


    裴止认出这人是谁,面色一时严肃了下来,他抬手阻止了旁人说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铁奴正欲开口,只听见背后一阵马蹄声。


    那几个黑衣人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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