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看着面前三个互相看着对方越笑越停不下来的活宝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林惊鹊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她见到谢珩第一次真正的笑。
老龟也不恼,只是笑着对三个小孩说:“老龟我啊,是乌龟,不是王八。王八的头啊!是尖的。老龟我的头是圆的。圆圆的多可爱啊!就这个谢珩!每次都叫我老王。老王我啊!呸!老龟我啊姓黄。叫我老龟也好,老黄也好。是哪位要换灵石啊!”老龟说完一看到萧天行身上的衣服就露出谄媚的笑容:“呦!这这这,这不是少宫主吗?大驾光临啊!老龟我有失远迎!少宫主光临本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行了行了,老龟。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一句。一颗灵石你这儿要多少银子换?”谢珩用扇骨轻轻拍了一下林惊鹊,示意她赶紧办事。转头一看林惊鹊两只眼睛泪汪汪的还吓了一跳。
等谢珩反应过来林惊鹊的眼泪是笑出来的时候无语的表情已经戴在脸上了。
“老龟我呢,看在少宫主和……这个臭小子的份上,收姑娘八两银子一颗灵石,老龟保证整个神仙镇找不出一个比老龟这儿还划算的地方。”老龟一脸精明走到林惊鹊身侧,嘿嘿地笑着。
谢珩这次又用扇骨敲着老龟的脑袋,“七两!多半两都不换!”敲的老龟脑袋咚咚响。
“那,各位请回吧!老龟这儿诚心照顾各位贵客,各位拿老龟当羊宰。”老龟收回笑容往里屋走。
“我记得春娘那一瓶痒痒粉只要一颗小灵石,正好我这儿缺货了。我们去买几瓶吧!”谢珩又准备收了扇子转身离开。老龟的手不知何时绊住他的手:“小祖宗!七两!就七两!七两好啊!”
老龟走进柜台,从下面掏出一个小小布袋,“姑娘,换多少?”
林惊鹊在柜台上摊开包袱,哪里是什么银子,金灿灿数百根金条。
“少宫主这包袱真神奇,这么多金子背在身上一点都不沉。”
只见老龟手动合上了自己的下巴,然后从柜台下面又拿出十来个方才的小布袋。
老龟一边点着灵石一边和几位闲聊。“你们不知道啊!谢珩这小子使阴招,他小时候啊就因为老龟我想收他那柄扇子,往老龟龟壳里撒痒痒粉。老龟这龟壳不像你们身上的衣服,脱了洗个澡换一身就没事了。老龟这龟壳可脱不下来。痒的我在镇子里从东头滚到西头。后来老龟再也不打他那扇子的注意了。”
林惊鹊盯着老龟动作怕老龟动手脚,漫不经心搭腔。“那他小时候挺皮的,不过他要没这些鬼点子该怎么保护自己啊?这么一想不觉得他这是聪明吗,感觉他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所有人都笑着听这些话,因为感同身受这个词从来都不存在。如玉一般的沉玉公子使阴招似乎只是让人觉得鄙夷。只有谢珩愣住了,他盯着林惊鹊的背影好像要将她看出一个洞。
“可爱?一个才那么大的孩子调皮捣蛋而已有什么可爱的?”谢珩用尽全力从仿佛被人掐住的咽喉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小孩子嘛!调皮捣蛋不正是小孩子吗?反而长大了,要用功读书,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越来越多的烦恼反而让人失去了童真变得寡淡无味。”林惊鹊转过身来两只手肘撑着柜台。
“我觉得林姑娘说的对,我小的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能出门玩的孩子,现在也是。唯一的遗憾就是小的时候不能像普通小孩那样无忧无虑。”萧天行附和道。
“其实我很久之前听过一句话,‘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现在的我们对自己越好就越是在弥补小的时候难过的那个小孩子。”林惊鹊这话是说给谢珩听的。谢珩也听出来了。
“那怎么算对自己好呢?”谢珩瞳孔颤了颤,却紧紧盯着她。
“普通人的话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去哪就去哪。但是像谢门主和萧少宫主这样身份特殊的人的话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就是做好自己吧!”林惊鹊顺手从边上拿起一支类似现代棒棒糖一样的东西,舔了一口发现是甜的于是就塞进嘴里含着。
“那敢问林二小姐,何为身份特殊,何为做好自己?”谢珩几近逼问。林芷兰和萧天行从话中听出不对劲,都尴尬的低头装忙。
林惊鹊转过身用柜台上的金条搭起一个金字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玩过一种叫做积木的玩具,你和萧少宫主就像一整座积木拼成的城堡中特殊的一块。这块积木影响着整个城堡,只要抽出来……”
轰地一声柜台上的金条散落整个柜台。
“整座城堡就会倒塌成为一座废墟。你们享受了普通人几辈子都得不来的资源,就要肩负普通人几倍的责任。磨难也是,上天给了你们磨难,就还给上天。磨难使你们强大,就让其他人不用再接受上天给的磨难。这就算是做自己的其中一部分。不受其他人其他事影响,仍坚守本心,别忘了当年握剑持扇的小孩想要做大英雄保护身边人的梦。当然,做自己的另一部分是让你们担起责任的同时也别忘了当年为了追蝴蝶放下手中剑浪费了半天光阴的自己,因为那半天真的很开心。你们很特殊,是因为你们对世人有责任,但你们还有一面是对自己的责任。心存大爱者是爱己爱世人。”林惊鹊又开始喋喋不休一大堆。不得不说林惊鹊这张嘴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谢珩起身走出老龟的店,留下轻飘飘一句:“林二姑娘真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你嘴里的不是糖,是给小孩子吃的药。”
林惊鹊赶紧把‘棒棒糖’从自己嘴里拽出来,慌张的问老龟。
老龟尴尬的笑了笑,“姑娘这没毒,我们这经常有小孩不吃菜导致便秘,这是通便的,不过你放心,小孩的药量你吃不会怎么样的。”
谢珩的眼中含着泪,嘴巴却是笑着的。从前他心中只有恨,恨母亲病后不服汤药寻死离开他,恨父亲对他从无慈爱,恨他不久再娶,恨母亲好友背叛母亲和父亲偷情,恨那个欺负他的亲弟弟,恨暗算他的邪修。而如今,滔天的恨意如洪水般倾泻而出,只剩下释然后的轻松。困了原文里男二一辈子的围墙,现在不仅被林惊鹊给拆了还踩着废墟闯了进来大喊一声“什么违章建筑,拆了昂!”。而另一边捂着肚子找茅厕的闯入者被小巴通知收到系统奖励,刚才在老龟那换的灵石可以使用双倍卡要不要使用。正好对上林芷兰问她用不用厕纸,“用用用!——”
包括林惊鹊在内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灭太虚门满门的邪修是他设法引来的,而那夜亲手了结全家性命的是下毒的谢珩。谢珩不由得回想起那夜。少年分不清脸上滴落的是雨水,泪水还是血,扇子上的血也分不清是父亲的还是那对母子的。扇骨贪婪的将血水吸收,原本木头的颜色变成黑红色,看起来就像是涂了一层漆。
奄奄一息的老门主捂着脖子上血淋淋的伤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父亲,太虚门,你要交给一个人尽皆知的天才还是……一个连剑都提不起来的废物?不对,那废物已经和他那个贱女人娘亲一起死了,现在只是一具尸体了。”少年坐在轮椅上抬头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空,“娘,你的仇我报了。”然后眼神空洞,笑着逼问面前的人“父亲,你知道娘的病是因为那个贱女人偷换了我给娘的药才那么严重的吗?怪不得娘不喝了,精通医术的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我只问你,你知道吗?你知道害我的邪修是那对母子安排的吗?你知道吗?”
少年带着答案问问题,却几乎疯癫地一次次逼问,那柄扇子每挥舞一次,面前趴着的人身上就多一道伤痕,直到完全没了气息,只剩下少年的狂笑。弑父杀弟,最后少年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再也笑不出来,往后的几天面无表情的操办了一家的丧事,接受了来自所有人的安慰和同情,再后来怎么被赶出来,怎么活下来,怎么爬到太上无极宫门口的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三人再见到谢珩时是在神仙镇最大的酒楼揽月台,这里是萧天行和谢珩最常来的地方,其实最喜欢这里的是萧天行,因为萧天行很喜欢这里的酒。
“我就猜你是在这里。”萧天行一进雅间就坐在熟悉的位置。
“这个时辰,不提早来,你们连楼下大堂的位置都抢不到。”谢珩特意准备了好酒,倒上一杯推到萧天行面前。
“有你在不担心抢不到。两位姑娘,先吃饭吧!稍后等咱们修整好了再带林二小姐去住的地方。”萧天行招呼着林家姐妹坐下。
“我接下来要住在哪里啊?”林惊鹊夹起一块鸭腿开始啃,嘴里还嘟囔着。
“就住在这儿,这里的天字一号房保证让知鹊你住的舒舒服服。”萧天行也啃着一根鸭腿嘟囔着。
“知鹊?萧少宫主这是?”谢珩打趣道。
“萧大哥,你别叫我知鹊了,叫我惊鹊吧!我改名字了。”
“萧!大哥!?”谢珩似乎对没人接自己话茬这件事有些不满。
“知鹊,你何时改名了?我怎么不知道?”林芷兰瞪着两只大眼睛疑惑地盯着她。
“阿姐,‘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多有意境,我喜欢这个。”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好诗啊!惊鹊,你很有文采啊!”萧天行赞叹的表示认同。
“这不是我写的,是辛弃疾写的。”
“辛弃疾,好怪的名字,这个辛弃疾是谁啊?”林芷兰更疑惑了。
“糟了,忘了这里是小说世界了,算了,辛老爷子咱俩差了这么多年,我先给您陪个不是。万望恕罪!”林惊鹊心里这么想,双手合十偷偷拜了拜。
“辛弃疾嘛!阿姐忘了?咱们府上那个门客。可会写词了。就是人没了。哎可惜!”
“重点是谁写的词吗?重点不该是惊鹊,和萧大哥吗?”谢珩用筷子在蒸鸭面前僵持片刻夹了个翅膀。
“大家也算是朋友了嘛!萧大哥,谢珩,不能这么叫吗?”林惊鹊夹了另一个翅膀放在谢珩碗里,一副‘你爱吃鸭翅,都给你’的样子。谢珩深深吸了一口气。
萧天行好像突然长了脑子一样偷偷瞥林芷兰,然后迅速收回眼光,脸也突然红了。
饭毕。
“喏!这里呢就是天字一号房了,揽月台这间房是不对外开放的。以前也只有阿珩住过了,现在阿珩暂住无极宫了,也不住这了,正好惊鹊,你就住着吧!”谢珩正想阻拦,林惊鹊直接推门进去。
“哇!好大啊!我没意见住这儿不错。就是——这间房得多少灵石啊!我兜里这些够住多久啊?”林惊鹊先把包袱摊在桌子上,就开始数着。
“不收钱!这间房被阿珩买下来了!你且住着!不必担忧。”萧天行猛的拍了拍谢珩的后背,谢珩还没说话就开始止不住咳嗽。然后瞪着萧天行。
谢珩被无极宫治好腿后就住在揽月台,只不过不是这间天字一号。而是一间杂物间,少年靠着干杂活混着一口饭吃。重新回到太虚门当上门主之后就买下了这里。准确地说不止这间房,整个揽月台如今都是谢珩的。
谢珩发现萧天行也喜欢林芷兰之后,找了个由头骗了萧天行住进了无极宫,这里也就没人住了。
三人帮着林惊鹊收拾了屋子,准确地说谢珩看着萧天行看着林芷兰帮林惊鹊收拾了屋子,就走了。
林惊鹊终于叫出了小巴。
“宿主!你——好有钱啊,我从没见过其他宿主能有这么多灵石的!我敢保证等商城开放后,你的任务难度绝对会低不少!”小巴好像也升级了,不再是一团难以名状的东西变成了一团至少有形状的东西。
“你不是说很少有人能通过任务一的嘛?”
“额——很少不代表没有嘛!”
“给我看看任务进度吧!”
“遵命!我尊贵的宿主大人!目前主线任务二【加入太上无极宫】完成进度百分之二十,支线任务待解锁,隐藏主线任务待解锁。”
“等等!这个支线任务我能理解,但这个隐藏主线任务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主线任务还有隐藏的?隐藏任务不都是支线任务吗?为了游戏体验,无论隐藏任务做不做都不影响游戏结局才对吧!怎么!?你们这里还有隐藏主线任务的?合着如果不触发隐藏任务就注定任务失败呗!”
“bing go !宿主真聪明!”
“聪明个屁啊!你们这机制也太逆天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隐藏主线任务怎么触发?“
“不好意思哈宿主,这属于系统违禁词,我说出来也会变成乱码的。”
林惊鹊翻了个白眼躺床上睡了。
林惊鹊本来以为这会是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好梦,没想到一大清早就被人叫醒。
“林惊鹊!起床了!”林惊鹊没睡醒,身体却起来开了门。迷迷糊糊一睁眼见到谢珩这张惊为天人却着实可恨的脸。
“不是!你一大早这是干嘛啊?”林惊鹊说着竟然直直的向后倒去。
谢珩一挥扇子将房内一张带有靠背的椅子放在林惊鹊身后,稳稳的接住了她。
等林惊鹊睡醒,谢珩说明了来意。原来他是受萧天行所托来教她修行的,否则只凭她根本不可能通过入门测验。
“那——我们怎么——?”
谢珩站在山顶,看着林惊鹊走一步喘三口气的样子,深觉她出师无望。
“这里是无极宫一个荒废的小山峰,传说以前是天帝临世之时的地方,因为比较偏,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来了。”谢珩把提在手中的林惊鹊放了下来。
“从今天起,每日辰时我回来此处教你,戌时结束。半年时间修炼得如何看你天资。”
林惊鹊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感觉好像回到了高中。然后深深叹了口气“认命吧!林惊鹊!”
“你说什么?”谢珩假装没听清。
“呵呵我说!认——命——吧——!”
“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先给你选一个趁手的兵器。你有什么意见吗?”谢珩大手一挥,数不清的兵器排布在面前。“这些都可以试试。”
林惊鹊眼睛都放大了,“哇塞!这些都是你的吗?你就一双手,怎么用得完的?”
“我是都会!不是都用!好吗。”谢珩语气很不好,但脸上是笑着的。
“嗯——我想学剑!”
谢珩的笑容消失了,“这么多武器,为什么想学剑?”
林惊鹊想起了那一瞬间。当时林惊鹊刚码完字,拿起手机看新更的一章。那章快接近结局了。男女主都中了反派的计谋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谢珩的扇子在保护一城百姓免受反派阵法的侵害。是林芷兰才让他重新唤出自己的佩剑,当时那一剑斩破了法阵,也破开了困住男女主的阵法,重伤了反派,可自己也灵力大损。这是全文为数不多的男二高光,林惊鹊记得这一章超过第一章和最后一章成为全文热度最高的一章。底下的评论全是“女主你看看男二吧!”“虽然男主很好但是男二也很值得啊!”“果然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
“你在发什么呆呢?”谢珩一双玉手在林惊鹊眼前挥了挥。
“因为——我曾经被一个持剑的人狠狠惊艳过吧!”林惊鹊回过神来对谢珩说,她不知道谢珩看着她脸上不自觉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哦?是修真界哪位啊?何门何派?师出何人?”谢珩这个人表面装的很在意,实则心里更在意。
“不知道。”林惊鹊摇摇头。
“那用的什么剑?算了,剑长什么样?”谢珩展开扇子扇了扇。
“不知道。”她又摇摇头。
“那你知道什么?”谢珩的眉头皱了起来。
林惊鹊不知道少年时的谢珩什么样子,只能努力回想书中的丁点儿描写加上自己的想象。
“嘶!他!束发,两鬓各有一条玉珠串。手中一把剑。双眸闪着光,坚毅却纯真。穿着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如谪仙一般的美少年。嘿嘿。”林惊鹊自顾自的说着,谢珩好像很没耐心继续听。
“够了!你若是为了别人学剑,我劝你别学。”没等林惊鹊那句为什么出口,谢珩继续“因为你注定学不好。”
“可是,我自己也很喜欢用剑啊!小说中那么多主角都用剑嘛!”林惊鹊撇着嘴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谢珩歪着头看她。
“呵呵,没什么。”林惊鹊脸上的笑假的明显。
谢珩拗不过她,给了她一柄木剑。“先用这个吧,修炼初期容易伤到自己也容易伤到别人。”
“你呢?你会用剑吗?怎么不见你的剑?”林惊鹊看着手中的木剑装作不经意的说着。
“不会!”谢珩没有丝毫犹豫。
林惊鹊还想继续,谢珩却突然生气:“你还练不练了?”
“练练练练,我练就是了,别生气嘛——”
谢珩用扇,林惊鹊用木剑,两人一招一式的练。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谢珩站在一边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林惊鹊肚子空空,两只手又酸又痛,已经完全挥不起来。
“这还只是木剑,等换成真剑,像这样怎么能行。”
“不行了,我累了,不练了。”林惊鹊一屁股瘫坐在石阶上。
谢珩看着林惊鹊努力捂着肚子不让咕咕声被自己听到的模样,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转身离开了。
林惊鹊望着谢珩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杀了我吧——”林惊鹊坐了一会儿也不见谢珩回来,就在附近转了转。
林惊鹊坐的石阶在身后这件破道观的门前,道观里到处都落满了灰,但各种各样的陈设一应俱全,可见曾经的辉煌。林惊鹊站在大殿中央抬头凝视着那座高大的神像。这座神像极其精致,人物的各处细节都有,看起来不像是雕塑反倒像是一个被石化的活人。后来再回忆当时的时候,林惊鹊完全忘了自己在想什么。不过此刻,她静静的望着,完全入迷了。神像手中握着剑,另一只手却捧着一本木简。如果非要林惊鹊找个词来形容这座神像的话,可能只有神性这个词。他的眼神初看只觉得温柔,可仔细盯着又会发现其中那冷漠的淡然。她和他不知道就这样隔着千年或万年对视了多久,直到林惊鹊身后出现的熟悉的声音。
“在干什么?”谢珩一挥扇子将在山下镇子里买的吃食摆在一边的桌子上。
“这座神像是谁啊?”林惊鹊一边将食物塞进嘴里一边好奇的问着。
“天帝。”谢珩不喜欢这座神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硬要形容的话按照林惊鹊的说法来讲就像玩了一整个暑假的小学生突然看到了桌子上放了两个月还只字未动的暑假作业。永远都在提醒着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只不过对于谢珩这种提醒还带有神秘的未知性。
正在猛猛进食的林惊鹊放下了手里的食物:“天帝——供养天帝的道观为什么会荒凉成这样啊?”
“七万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天帝突然消失了。人间所有天帝观慢慢也都荒废了。”
“消失了?什么叫消失了?”
“字面意思,不见了。所有对人间的回应都没了。有信徒像其他神仙在人间的神像问询,得到的回应都是三个字——消失了。有人说天帝是陨落了,也有人说是渡劫。可是到如今已经七万年了,天帝的下落依旧是无人知晓。“谢珩转头望着如今结满蛛网的神像。
林惊鹊心里了然,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当然消失了,这不在这儿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