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当家主母的交际手段从来都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蒋老夫人便云遮雾罩地和欧阳家的两位女主人相谈甚欢了。
蒋老夫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向下兼容”的时候，已经坐到了欧阳老夫人身边。
“向下兼容”这个说法还是自家孙儿和自家老头子聊天时说起过的。
说的就是当你和一个人无论聊什么话题都觉得很投机的时候，那你此时很可能已经被对方向下兼容了。
对方在你擅长的领域或者你感兴趣的话题和你聊天，不是你们有缘分，气场相合，纯粹是对方在迁就你的认知、你的见识、以及你的学识。
蒋老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家欧阳家的身份在这儿，能向下兼容自己这个七品官的官眷，倒真的是自己的荣幸了……
“蒋家妹子，怎么没把家里小辈带来呢？
今日赏菊宴，很多家都带孩子来热闹热闹。你这自己一个人不是太冷清了些？”
来了！蒋老夫人意识到对方终于要说正题了，也正色道:“唉，家里孩子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担心出来失了分寸。
家里的两个女先生，明年要结伴出去游学，几个女孩子也想趁着这段时间跟着女夫子再多学些本事。”
欧阳老夫人有些意外，蒋家竟然给家中女孩们请客两位女西席！？
“蒋家真是不愧是出了多位进士的人家，竟然对家中女儿的教养也如此费心，这女西席可是不好请。”
蒋老夫人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对自家的小得意的，就算在京城，也不是每家都有女夫子的。
她家的两位女夫子，那可还是一文一武的全才！
“在京城自然是不好请的，这两位夫子是我们从兴和府带来的，已经在家中七八年了！
如今孙女们陆续成亲、定亲，未来也没机会再跟着两位夫子了。
正好，两位夫子也有出去走走的计划，这才劝说着让两位夫子留到明年。”
“原来如此，别家男子都少有读这么多年书的，这京城的纨绔们呢更是不爱读书。
能沉下心读个七八年书的女孩子，定是贞静有涵养的，谁家娶回去都是福泽三代的好运气！”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欧阳夫人也道:“老夫人家中的女孩子们可是都定下了？”
蒋老夫人摇摇头:“前面三个已经出嫁了，四丫头今年也定下了，就等着明年办婚事。
只老五老六这两个最小的还没定下，不过也不急，她们弟弟不愿姐姐们太早出嫁。”
“哦？蒋小公子竟是这般地舍不得姐姐们？”
“对了，这蒋小公子是不是今年春闱的状元郎啊？我记得今年的状元郎就是姓蒋。”
欧阳老夫人丝滑地将话题引向了蒋小七，嗯，丝毫不生硬～
蒋老夫人难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扬，“正是，明斐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排行老七，待前面六个姐姐都是一样的好。
家中女子必须过了十八岁才能出嫁这个规矩就是这臭小子定下的，就算订了亲，也必须等到姐姐十八岁出嫁。
这孩子也不怕得罪六个未来姐夫，不过也怪，现在这几个孙女婿对我这孙儿那是信服得很。”
能不信服吗？大孙女婿是靠着蒋小七才一步步考上举人、贡士、进士。
二孙女婿直接就是半路一起长大的师兄，早就被蒋小七的红烧肉征服。
三孙女婿那副破财的身体都是靠着蒋小七给自家祖父调理身体后，用剩下的“刷锅水”调理好的。
四孙女婿那也不用说了，也是自家孙子的迷弟一枚，没有孙子给的会考宝典，如今也不可能是二甲出身的进士老爷。
五孙女婿和六孙女婿虽然目前还没影儿呢，不过以后可以预见的，肯定也会拜倒在小舅子的雄威之下。
听了蒋老夫人的话，欧阳老夫人眼神闪烁，笑道：“状元郎可是前途无量，不知可有中意的姑娘？”
蒋老夫人心里明白对方的意思，却也不慌，欧阳家是什么门第？人家随口一问罢了，不用慌张也不需要谄媚。
答道：“这孩子心思都在学问上，如今进了翰林院，更是仕途为先。”
欧阳夫人笑着接过话：“也是，听说蒋小公子如今才不到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呢～”
蒋老夫人认同的点头:“谁说不是呢？这孩子还是小孩子心性，一点儿都没有开窍呢～”
欧阳老夫人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搭话，又很丝滑地转移了话题，毫无刻意痕迹。
被几人关心地蒋小七，此时正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着。
“蒋状元，借一步说话！”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拦下正要去方便的蒋小七，完了，这下方便不得了。
蒋小七当然知道来人是谁的人，也无法拒绝这个人，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还是皇子……
君臣之别啊，给人家老爹打工，人家的二代来找你，你能不给面子？
吃着人家的饭，拿着人家的薪俸，就得承受人家二代的无理要求。
当然，“借一步说话”不算那么无理的要求，借一步说话之后有可能会有无理要求，不过那就到时候再说。
“微臣参见大皇子殿下！”
“蒋状元不必多礼，哎呀我这记性，如今该称呼蒋修撰才是！”
大皇子露出自认为最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温柔和煦的表情。
很遗憾，这表情有点儿假了，蒋小七一眼看穿。
这人，还没有缺心眼儿的老四实在。
四皇子是变态了些，但也比这副虚伪嘴脸强那么一丢丢。
果然，评判一个人还是需要个参照物的……
这么一对比，愣是把死钙赵宏晟看顺眼了?(ˉ?ˉ?)。
你说扯不扯吧……
“殿下客气了，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无所谓的。”
“哈哈哈哈，蒋大人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肆意豪爽，不拘小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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