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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章 陇右奇袭·双壁合围

作者:一心禅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风,是这片焦渴大地永恒的诅咒。它不再是气流,而是裹挟着亿万年岩石骨粉的实体沙刀,在河西走廊狭窄的咽喉之地疯狂地嘶吼、旋转。遮天蔽日的黄褐色沙暴,如同浑浊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刷、拍打着玉门障城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躯体。城墙夯土的豁口被不断拓宽,断裂的木骨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狰狞地刺向昏黄的天空。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皮肉焦糊的恶臭、金属锈蚀的腥气,还有沙砾摩擦一切的“沙沙”声,如同亿万沙蚁在啃噬着这座孤城的最后生机。


    城下,死亡的乐章已进入最高潮的篇章。


    罗马的龟甲阵(Testudo),那面象征着绝对防御与碾压力量的移动铜墙,在震天的鼓点中,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巨兽,踏着玉门障城守军兄弟的鲜血和断刃,一寸寸逼近最后的核心防线!巨大的包铜橡木盾牌紧密相连,密不透风,盾面上狰狞的鹰首狮头浮雕在风沙中若隐若现。盾阵上缘和下缘的缝隙中,无数闪烁着死亡寒光的重标枪(Pilum)如同毒蛇的獠牙,微微起伏,锁定了前方摇摇欲坠的城门和城头每一个露头的守军!沉重的步伐踏在坚硬的戈壁砂砾上,“轰!轰!轰!”的闷响如同死神的丧钟,每一次落下,都让脚下的大地和守军的心房同时震颤!


    龟兹的铁骑则如同环绕着巨兽的鬣狗,在沙暴的掩护下,从龟甲阵两翼呼啸而出,不断用密集的箭雨压制着城头残存的汉军弩手,用弯刀收割着试图冲出城门进行绝望反扑的汉军勇士。他们矮壮敦实的战马在沙砾中灵活穿梭,骑士的弯刀带起一蓬蓬血雨。


    张任矗立在城楼最高处,白发如燃烧的火焰,在狂沙中怒张。玄铁鱼鳞甲上布满刀痕箭孔,被沙尘和血污染成沉重的土褐色。他一手死死按着冰冷的雉堞,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柄陪伴他半生、此刻剑刃已崩开数道缺口的古剑。浑浊而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着那面在沙暴中缓缓逼近、散发着令人窒息压迫感的巨盾之墙,以及盾墙缝隙后那些影影绰绰、如同地狱魔神般的重甲身影。


    脚下的城墙在持续不断的撞击(攻城锤的闷响)和重压(龟甲阵的迫近)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震动,都让城墙裂缝中簌簌落下的沙尘更多一分。身边的亲卫,已不足百人,人人带伤,眼神中交织着疲惫、绝望和一丝不肯熄灭的决绝火焰。


    “将军!东门瓮城……塌了!李校尉和三百弟兄……全埋在里面了!”一名浑身是血、头盔歪斜的旅帅踉跄着冲上城楼,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


    张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按在雉堞上的手,猛地收得更紧,指甲深深抠进了夯土之中。瓮城塌了……这意味着最后一道缓冲地带消失,龟甲阵将直面脆弱的主城门!玉门障城,这座屹立百年、扼守帝国西陲咽喉的雄关,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时刻!


    他缓缓抬头,目光越过汹涌的沙暴,投向东南方那片被昏黄帷幕彻底遮蔽的、死寂的沙丘群。陛下所说的奇兵……姜维的无当飞军……十日之期……第七日了……你们……究竟在哪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这位老将的心脏。难道真要玉石俱焚,与这雄关同殉?他握紧了古剑,剑柄冰冷的触感传来一丝决绝。


    就在此时——


    “呜——呜呜呜——呜——!”


    一阵奇异、尖锐、穿透力强到匪夷所思的号角声,如同九幽地狱刮起的阴风,又似金铁在砂轮上被疯狂摩擦的厉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震耳欲聋的战鼓、风沙的咆哮、战马的嘶鸣、以及城下罗马军团沉重的踏步声!


    这声音并非来自城头,也不是来自龟兹骑兵的阵营!它来自……龟甲阵右翼后方,那片被风沙雕刻成连绵怪兽般的巨大沙丘群的顶端!


    声音甫一响起,便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共振!它并非单调的音调,而是由无数个高频、尖锐、极富穿透力的音符叠加而成,形成一种撕裂耳膜的声波风暴!这风暴与戈壁旷野上肆虐的沙暴产生了某种可怕的共鸣!


    “嗡……!”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涟漪剧烈震荡!首当其冲的,正是龟兹骑兵那些冲在最前面、最为神骏的战马!


    “唏律律——!!!”


    战马凄厉到不似生灵的悲鸣瞬间压过了一切声音!这些训练有素、惯经战阵的戈壁良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头颅!它们猛地人立而起,疯狂地甩着头颅!巨大的眼睛瞬间充血凸出,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恐惧!耳朵里,甚至鼻孔中,竟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渗出!剧痛和声波对平衡感的破坏,让这些战马彻底失去了控制!它们不再听从背上骑士的驾驭,疯狂地原地打转、跳跃、甚至用头狠狠撞向地面!背上的龟兹骑兵猝不及防,如同下饺子般被纷纷甩落马背!密集的骑兵冲锋阵型,瞬间人仰马翻,乱成一锅沸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回事?!”


    “我的马!我的耳朵!”


    “神罚!是汉人的妖法!”


    龟兹骑兵惊恐的呼喊被淹没在战马疯狂的嘶鸣和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号角厉啸之中!


    紧接着,声波的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上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罗马龟甲阵!


    “咚!咚!咚!”


    巨大的包铜橡木盾牌,在声波的剧烈震荡下,竟发出了沉闷如鼓的共鸣!这共鸣通过盾牌传递到持盾士兵的手臂、肩膀,直透脏腑!那种由内而外的、无法抵御的震颤感和尖锐声波对耳膜的疯狂穿刺,让这些身经百战、纪律森严的罗马重步兵也瞬间脸色煞白!


    “稳住!盾牌贴紧!低头!”百夫长声嘶力竭地用拉丁语咆哮。然而,声音在号角的厉啸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士兵们感到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握着盾牌和标枪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严密的盾阵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松动和缝隙!更可怕的是,那声波似乎对金属有着特殊的穿透和共振效果,士兵们沉重的青铜头盔、锁子甲环扣,都在高频震荡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如同无数细小的钻头在疯狂钻刺他们的头颅和骨骼!


    坚不可摧的龟甲之阵,在这来自地狱的声波洗礼下,第一次显露出了致命的僵硬和裂痕!


    城楼之上,张任布满血丝的老眼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精芒!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身躯,白发在声波与沙暴的激荡中猎猎狂舞!他看到了!在那片巨大沙丘的顶端,在漫天黄沙的帷幕被声波短暂撕开的瞬间,无数玄色的身影如同神兵天降,傲然矗立!


    为首一人,身跨一匹神骏异常的、毛色在昏暗中隐隐透着暗红光泽的河西骏马,身披玄色轻甲,外罩一件被风沙染成土黄的征袍。纵然隔着遥远的距离和肆虐的风沙,张任依旧能感受到那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如同出鞘神兵般的锐气——**姜维!** 他手中高举的,并非长枪宝剑,而是一支造型奇特、通体闪烁着幽暗青铜光泽的巨大号角!号角的口径大得惊人,末端连接着复杂的铜管和气囊,正是那地狱号声的源头——星火堂特制的“震魂铜号”!


    在姜维身后,八千无当飞军精骑肃然列阵!他们人人手中皆持一柄稍小的铜号,虽不及姜维手中那支巨大,却也散发着冰冷的杀机!人马皆静默无声,唯有那一片指向苍穹的青铜号角,在沙暴中闪烁着死亡的光泽。他们如同穿越了地狱黄泉的幽冥铁骑,带着一身仆仆风尘和高原酷寒留下的印记,终于在这决定帝国西陲命运的沙场上,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天兵……天兵至矣!”城头上,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泣血般的狂吼!早已被绝望笼罩的守军,如同被注入了一剂滚烫的强心剂,疲惫的眼中瞬间燃烧起疯狂的火焰!


    姜维猛地放下手中巨大的震魂铜号,那令人灵魂颤栗的厉啸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他清越激昂、穿云裂石的长啸,清晰地穿透了残余的声波震荡和风沙的呜咽:


    “大夏无当!姜维在此!张老将军——破阵!!!”


    “破阵——!!!”八千无当飞军齐声怒吼,声浪如同平地惊雷,狠狠砸在下方陷入混乱的敌军头顶!


    “开城门!!!”张任用尽毕生的力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咆哮!那声音中蕴含的狂喜、决绝与滔天杀意,让整个城楼都为之震动!他手中的古剑,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狠狠劈向城楼下方的绞盘锁链!


    “嘎吱吱吱——轰隆!!!”


    早已摇摇欲坠、被沙石和尸体半掩埋的巨大城门,在机括的呻吟和绞盘铁链刺耳的摩擦声中,轰然向内洞开!沉重的门扇撞在两侧的瓮城残壁上,激起漫天烟尘!


    “大夏铁骑!随我——碾碎胡虏!!!”


    吼声未落,张任竟已身先士卒,如同一头发狂的白色雄狮,从高高的城楼一跃而下!白发在狂风中怒张,古剑拖曳着凄厉的寒芒!在他身后,玉门障城最后残存的、仅有的三百名重甲骑兵,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这些骑兵人马皆披挂玄铁重札甲,战马雄骏,包裹着铁甲的马蹄踏在沙砾地上,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他们放弃了防御,放弃了迂回,如同一柄烧红的、沉重的锻铁巨锤,带着与城偕亡的决绝气势,从洞开的城门中狂涌而出!目标直指——那因声波冲击而阵脚松动、盾牌出现缝隙的罗马龟甲阵正面!


    几乎在同一时刻!


    沙丘顶端,姜维手中的亮银枪划破昏黄的天幕!


    “无当飞军!锋矢阵!凿穿敌阵——杀!!!”


    “杀!!!”


    八千无当飞军精骑齐声应和,声震四野!他们如同离弦的黑色闪电,借着沙丘俯冲之势,马蹄裹着厚厚的毛毡,踏地无声却快如鬼魅!玄色轻甲在沙暴中几乎融为一体,唯有手中出鞘的环首刀闪烁着嗜血的寒光!这支生力军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无比地从龟甲阵因声波和马匹失控而暴露出的、混乱不堪的右翼侧后方,狠狠捅了进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钳形!** 两支铁骑,一重一轻,一正一奇,一老一少!张任的三百重甲铁骑如同无坚不摧的沉重砧板,从正面以决死的姿态狠狠砸向龟甲阵!姜维的八千无当轻骑则如同锋利迅疾的刀刃,从侧后软肋无情地切入、撕裂!


    “轰——!!!”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声惊天动地!张任的重骑狠狠撞在龟甲阵正面的巨盾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最前排的罗马重步兵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连人带盾向后倒飞,撞入后方的阵中!严密的盾墙瞬间被撞开数个巨大的缺口!沉重的铁蹄无情地踏过倒地的士兵,环首刀劈砍着重甲缝隙!


    姜维的无当飞军则如同热刀切黄油,瞬间突入龟甲阵混乱的右翼!轻便的甲胄和精湛的马术让他们在混乱的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锋利的环首刀专门斩向失去盾牌保护的脖颈、腋下、腿弯!所过之处,血浪翻涌,罗马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龟甲阵引以为傲的防御和纪律,在这内外夹击、刚柔并济的致命钳形攻势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崩溃!


    “结阵!向火墙方向收缩!结阵!”一名罗马军团长声嘶力竭地试图收拢残兵。他看到了战场边缘,那道先前由汉军火龙弩引燃、此刻仍在熊熊燃烧、散发着刺鼻硫磺恶臭的金色火墙!那里似乎是唯一可以倚靠的屏障。


    残余的罗马重步兵和部分龟兹残兵,如同退潮般,在绝望中下意识地向着那片燃烧的火墙方向且战且退,试图依托火墙重组防线。


    就在他们刚刚勉强聚拢起一点阵型,背对着那跳跃的金色死亡之墙时——


    “嘣!嘣!嘣!嘣!”


    一阵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的弓弦震响,毫无征兆地从战场侧翼一处相对较高的风蚀岩台地上传来!


    是魏延!


    他如同磐石般矗立在岩台边缘,玄甲被沙尘覆盖,脸上覆盖着防沙面巾,只露出一双冰冷如万载寒冰的眼睛。他手中并未持刀,而是稳稳地端着一张巨大的、形制奇特的强弩——三弓床子弩!弩臂由三张强弓复合而成,粗如儿臂的弩弦上,搭着的并非单支巨箭,而是整整一束十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破甲锥箭!


    在他身后,是数千名同样手持强弓劲弩的凉州精锐!人人眼神冷酷,弓如满月,箭簇森然,锁定了下方那片被挤压在汉军铁骑与金色火墙之间、试图结阵的残兵!


    “放!”魏延的声音如同冰锥坠地,不带一丝情感。


    “嗡——!”


    数千支利箭离弦的震颤声汇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蜂鸣!黑色的箭雨如同来自冥府的蝗群,瞬间遮蔽了本就昏黄的天空,带着凄厉的尖啸,向着那片密集的、背靠火墙的残兵集团,倾泻而下!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穿透皮肉、撕裂锁甲、钉入骨骼的沉闷声响,如同死神的鼓点,密集地响起!试图结阵的士兵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秆,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瞬间染红了金色的沙砾!惨叫声、哀嚎声、绝望的咒骂声,在箭雨的洗礼和火焰的噼啪声中,奏响了罗马军团在东方战场最后的挽歌!


    后方是吞噬一切的金色烈焰,前方是席卷而来的汉军铁骑洪流,头顶是无穷无尽的索命箭雨!龟兹-罗马联军残存的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如同沙堡般彻底崩塌!士兵们丢掉了沉重的盾牌和标枪,推倒了象征军团荣耀的鹰旗,哭喊着、推搡着,如同无头的苍蝇,在狭窄的死亡地带绝望地奔逃,最终或被铁骑踏碎,或被箭雨钉死,或被身后的烈焰无情吞噬!


    姜维的亮银枪挑飞了一名试图保护鹰旗的罗马旗手。那面曾经在欧陆所向披靡的青铜鹰旗,带着沉重的呜咽,颓然坠落,瞬间被无数奔逃的铁蹄和滚滚的沙尘淹没。


    张任勒住染血的战马,古剑低垂,剑尖滴落着粘稠的血珠。他望着眼前这片由钢铁碎片、燃烧残骸、无主战马和层层叠叠尸体构成的炼狱,望着那面沉入沙尘的鹰旗,又望向沙丘上那面迎风招展的“汉”字玄龙旗和旗下姜维挺拔的身影。布满风霜的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唯有那双阅尽沧桑的老眼之中,映照着熊熊燃烧的金色烈焰,也倒映着帝国西陲终得保全的、血染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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