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急刹车,因为惯性而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刚才从他眼前一晃而过差点被他撞到的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是只猴子吗?可是,哪有比大猩猩还大的猴子啊!而且园前路这么宽,中间又只有一道低矮的隔离护栏,什么猴子能直接从这边树林晃到那边树林去啊!
是他的幻觉吗?
可是,道路两侧都有折断了树枝的树,对面甚至有几棵粗壮的树被拦腰折断了。从切面来看,那些树绝对不是被人用斧子或者电锯砍断的。
林镜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等他到达动物园门口时,这种预感愈发强烈了。
动物园的大门竟然是敞开的!下车走近一看,林镜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打了个踉跄,双腿失力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前面横七竖八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的头都朝着大门的方向,很明显,他们是要往外面逃,却被追他们的东西抓住了,然后……
售票窗口的窗户是打开的,林镜赶忙爬起来跑了过去,抓着外面的金属架子往里面看。
售票的两个阿姨他都不认识,但见得多了,他便记住了长相。可现在,他又认不出她们来了。她们像两个木偶一样毫无生机地坐在椅子上,四肢僵硬,呈“大”字张开,看上去诡异骇人。她们的头发稀疏散乱,头部以一种畸形的姿态歪着,嘴巴大张,露出森森白牙,双眼翻白,淌着血流。她们的脸上满是咬痕,血肉翻开,面目全非。她们的制服上也满是抓挠的痕迹,露出的身体没有一处平整的皮肤。
售票处里面的门虚掩着,那边光线昏暗,视物有些模糊不清。林镜屏住呼吸定睛看去,不知为何,虽然他没有听到任何活物的呼吸声,可他就是觉得,“那个东西”还在里面。
果然!是一只鼹鼠!他和它对视上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是鼹鼠!鼹鼠怎么可能有成年哈士奇那么大!
可是,它就是鼹鼠啊!它前面的左脚缺了两趾,分明就是去年园内饲养员从野外带回来救治的那只鼹鼠啊!
可是,怎么可能呢?不是说那只鼹鼠已经失踪两个月了吗?林镜一向对文字过目不忘的,他分明记得动物园的公众号在两个月前有发过寻物启事,配图就是一只小鼹鼠的照片,下方还有文字介绍,里面特别提到了他前面的左脚缺了两趾!
是它……是它把两位售票员……
林镜不敢往坏处想,可是,那鼹鼠爪子上分明粘着一些血肉混合物,还夹杂着动物园统一的蓝色制服的纤维碎屑,还有它的嘴角……
林镜只觉得腹内浊气翻涌起来,回身一弯腰,立刻吐了几口酸水——他还没来得及吃午饭,这会儿也完全不会觉得想吃东西了。
也就几秒钟他便直起了腰来,正要定神,余光却瞥到一个暗影。斜眼看去,那只鼹鼠不知何时蹿到了售票台上,一只爪子勾住铁窗,一只爪子像个刮皮刀一样上下活动着向他攻击过来。
林镜忙往后跳开。
但鼹鼠也没有再狰狞地进攻,它只在窗户边坚持了几秒钟,突然两眼爆裂开来,眼角流出一些粘稠乌黑的黏液,那黏液大概具有腐蚀性,鼹鼠开始痛苦地哀嚎。脑袋往后一仰,身体向后栽去,吧嗒一声摔在桌面上,然后直直往下面掉。接下来又是一阵哀嚎,大概十几秒吧,声音停了。之后便再无动静了。
林镜没再冒险,脚步稍显凌乱地跑回了车上——他是一个温吞的性子,如果不是被这种极端的情况吓到了,绝不会爆发出这样的速度。关上车门,确认四扇车窗都关严实后,他立刻摸出手机给园长打电话。
电话通了。
“园长,怎么回……”
异口同声地,园长虚弱、颤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林镜……别……走……”
然后就再也没有他的声音了。
林镜眼睛湿润了,他知道,园长的意思是让他别进去,让他快走。
可是,他怎么能走呢?万一园长还活着呢?万一动物园内还有幸存者呢?糯米呢?她还怀着孕呢!其他动物呢,是和那只鼹鼠一样变成怪物了还是被怪物当作食物吃掉了?
林镜很快回过神来,再次拿起手机打电话。
110,无人接听。
120,忙音。
119,无人接听。
怎么会这样?林镜颓然放下了手机,他从小顺风顺水,除了做不了熊猫饲养员这件事让他苦恼过以外,他还从来没有感觉如此绝望无助过。
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不管前面的大门里面有什么,他都必须闯上一闯。
他启动车子往里面开去,入目的惨烈景象让他只能龟速前进——道路上、草地上,到处都是动物的尸体,或者说是尸体碎块,他不敢下车,有时候只能选择残忍地从它们身上压过去。
草地过去就有两个小池塘,池塘里的水浑浊不堪,里面的荷叶已经全部枯死,成了一堆泡在污水里的杂草。鱼都翻了白肚,一条条僵直地泡在水面上,瞪着眼睛,像极了人类所说的死不瞑目。
一般来说,温度比较高的话,鱼死两三天后才会浮出水面,昨天园长还跟他通了电话,说明那个时候动物园内情况还是比较正常的。以园长的脾气,是不可能会放任这些死鱼浮在这里发臭的。那就说明这些鱼是今天才死的,而且不是常规因素造成的死亡。
这一章是三更半夜夜深人静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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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动物园涉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