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2年4月1日,华夏区东部,萍城。
太阳一出来,林镜就背着包提着一个32寸大的黑色行李箱出了门。下楼后,看着满目疮痍的萍城,他又一次失了神——无论看多少次,这种萧瑟、荒凉、衰败、冷清的画面还是会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似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所有人一起做的噩梦。
他住在萍城西郊,这里不算人口最密集之地,但向来富有烟火气。就在一年前,这里的早晨还是热热闹闹的,习惯早起的老大爷老太太会聚集在小区斜对面的绿茵广场跳操、练太极、唠嗑、下象棋;小区正对面是菜市场,买菜的、买早点的,互相认识的街坊邻居遇到了,随便起个话头都能寒暄上好一阵;这边距离学校有点距离,学生们都早早起来,背着书包迎着晨光往学校赶,青春焕发的笑闹声,自行车的铃声,电动车、小黄车的喇叭声,公交车的呼啸声,朝气蓬勃,此起彼伏。
然而,一切都变了,街道毁了,烟火灭了,家没了,人不在了。
林镜的车就停在绿茵广场正门前的雕塑旁。那里很宽敞、平坦,视野很广阔,又没有能够遮蔽光线的大体积建筑,因而丧尸白天一般不会选择在那里栖息。
只隔两条马路的菜市场就不一样了,那边都是老旧居民楼,房子矮小/逼仄,光线又阴暗,是丧尸最佳的藏身之地。本来菜市场是最有可能找到余粮的地方,可这大半年以来,林镜也只冒险进去过三次,三次都未深入到巷子内部,三次都险象环生。
林镜不敢耽搁,快步往车子的方向走。
广场前的地标是个喷泉池,池子中央是个圆盘,上面摆放着五个雕塑,是五个神态各异、活灵活现的小孩。大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扎着麻花辫,正坐着阅读;两个七八岁的男孩,一个穿着一身球衣,一个穿着普通短衣短裤,正在踢足球;还有一个大概五六岁留着齐肩短发的小女孩和一个坐在婴儿推车里的奶娃娃,小女孩正在跳舞,奶娃娃正扭头好奇地看着踢足球的两个小哥哥。雕塑原本是看着赏心悦目的白色的,如今缺少了保养和打理,又没有了人气,已然被氧化成了脏兮兮的灰褐色,上面间或还有一些或红色或黑色的液体印记——人的血是红色的,而丧尸的体/液是黑色的。
林镜只往雕塑处瞄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又打开后门将背包放在后座,然后才打开前车门进了驾驶位。
多亏了全面覆盖的太阳能供电系统,他才得以在这座荒废的城市里独自生活了十个月,水电未断,电脑、电视机、手机、收音机、汽车等都还能用,虽然只有收音机有信号,但至少还能知道些外面世界的信息,也能有一些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
林镜启动车子上了路,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一向感情寡淡的他也一时觉得眼睛酸涩起来。不用担心路上还有其他活物,所以他闭了下眼睛,想甩掉那些恐怖的画面,但眼睛看不见,脑海里的记忆却不停地闪现。
萍城第一次爆发丧尸潮是在去年的六月一日,儿童节,同时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端午节。园长前一天打电话给他,说糯米怀孕了。他高兴得不得了。可园长又说糯米妊娠反应很严重,爱发脾气,还食欲不振。他又心疼坏了,恨不得立刻赶去糯米身边。
可他第二天中午才出门前往动物园。
原本他是每个星期都要去动物园看两三次糯米的,可整个五月份,别说去看糯米了,他都没有出过家门,连垃圾都是给了小费拜托外卖小哥带去楼下的。整个五月份,他都在辅助许院士做一个课题研究。
许院士名为许阳,是林镜博士生导师唐镇的师兄,是全世界最权威的传染病专家之一。林镜是一个天才,但同时又是一个生活自理、人情世故上的白痴,他只对他感兴趣的人和事上心,对其他人和事却是毫不在意的。唐镇和许阳是他为数不多地真正爱戴、尊敬并且言听计从之人。
林镜知道许阳要他做的所谓的课题研究肯定与从A国蔓延开来的鼠疫有关,许阳没有主动说,他就不问,他不说自有他不说的道理。他们的通话和邮件往来都是经过了高级加密的,意识到这一点后,林镜更加肯定,许阳是在以他的方式保护他。所以整个五月,他做的事情就是对许阳发来的各种数据进行分析,再将分析结果、心得,以及他认为可行的解决方案发回给许阳。他知道许阳正在做的事情十分重要也十分紧迫,所以他也不敢怠慢,跟着闭关了一个月。
声明:作者并无鼠疫相关的专业知识,文中信息有参照百科介绍,其知识性不能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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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记忆里的噩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