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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遇难

作者:月清白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海棒棒是一只生活在深海里的雌鲸。深蓝色宽阔平坦的背脊,如同远洋中一座漂浮的岛屿,乳白色柔软的腹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长在浓密的睫羽下,若有似无地透着一分能洞悉万物的灵动,却又蒙着九分傻气。


    十六岁那年的一个清晨。


    “妹妹快醒醒!快走!捕鲸船来了!”哥哥海峰峰喊道。


    睡眼惺忪的海棒棒看见鲸群发了疯似地朝海洋深处游去,惊恐不安地低吟,恍如世界末日。天海相接处,捕鲸船黑压压的连成一片,像汹涌的海啸卷起滔天巨浪朝它们袭来。万里无云的晴空被浓云所遮蔽刹时暗了下来,三只海鸥尖叫着略过海面,马上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这一次,捕鲸队出动了五十艘捕鲸船和二十架无人机,设下天罗地网要将蓝鲸群一网打尽。


    无人机在空中定位鲸群位置,捕鲸船迅速追赶上去。很快锁定了一头成年蓝鲸。甲板上的重装捕鲸炮犹如钢铁猛兽,噬血的赤色双眼牢牢锁死猎物,一触即发。


    “轰......”一声巨响有如旱雷,炮弹迅如猛虎,顷刻在鲸体内爆炸,将海面掀起三米高巨浪。水花和血混合着倾盆落下,在风浪滚动的洋面勾勒一道雨帘般的地狱之门。等到鲸体无力挣扎时,捕鲸船使用倒勾,通过尼龙纲索将鲸体拖入船舱。


    一头又一头的蓝鲸接连中弹,身体爆裂,鲜血四溅。美丽的圣达西海洋霎时变成了烈焰地狱。整个蓝鲸群面临灭顶之灾。


    “你们快走!脱离鲸群!脱离鲸群!”海棒棒的父亲喊着。


    “妹妹跟我走,我知道一个地方,他们肯定找不到!”哥哥海峰峰说。


    就在这时,一艘捕鲸船发现了游在最后面的海棒棒并朝它驶来。一会儿功夫,捕鲸船就追赶上来,捕鲸炮正在锁定它。


    “滴,滴,滴......”定位器在不停地响着。


    “报告船长,已锁定目标。”


    ......


    “父亲、哥哥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了!”海棒棒绝望地喊道。它眼看捕鲸船越来越近,心想今天大概就交代在这了。


    倏然,父亲不顾一切地摇摆着自己巨大的尾鳍吸引捕鲸船的注意,为孩子们能逃脱争取一点时间。父亲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丧生。如果自己今天也逃不过,那希望至少能掩护一下它们。


    贪婪的捕鲸船也成功被父亲吸引。它引着捕鲸船奋力向西侧游去。


    “右满舵,跟上那只大的!”捕鲸船上传来。


    ......


    “你们快离......”


    “轰!......”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海棒棒的父亲中弹了,爆炸将它的身躯撕裂开一条巨大的伤口。流淌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整片海水,如一匹红色绸缎,缱绻着朝远处铺展开去,就像它的生命也慢慢远去。


    刺鼻的血腥味引来了两只鲣鸟不停在上空盘旋。忽然云层散开,金色的日光如光柱照射在这片血色海面上,泛起点点星光;也照射在父亲庞大衰败的躯体上,金光潋滟好像要将它的身体层层裹住,犹如天堂在接受灵魂般的神圣。


    “父亲!父亲!......”海棒棒哭喊道。


    它的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已经遮住视线。发动机的轰鸣声,鲸鱼的嘶吼声,炮弹的爆炸声,捕鲸队员的叫喊声,海浪的潮汐声混杂在一起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将它和父亲分隔开,划出一道生与死的界限,泾渭分明。


    “妹妹,快走!快走!再不走,父亲就白死了!”


    海峰峰拉着海棒棒,潜下深深的海底,脱离了蓝鲸群,朝着东北方向的海神湾游去。


    海棒棒悲痛到不能自已,脑海一片空白,不停地流着眼泪,泪水溶解在海水里,看不见了。所以鱼是没有眼泪的是吗?连悲伤都溶在水里了,没有声音,无影无踪了。


    ......


    游了一天一夜,海棒棒跟随哥哥来到了一片神秘的海域。平静的海面宛如一面明镜,恍如与世隔绝。没有喧嚣,没有烦恼,没有声音,没有生息。死一般的沉静。时间在这里停止。只有太阳,无尽的光辉,只有海水,无尽的纯净。


    “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海神湾,神的住所。我听爸爸妈妈曾经说过这一神秘海域,圣达西海以东,海神湾——一切生物的禁区。放心吧,这里很安全,人类肯定找不到我们的。”海峰峰说。


    “一切生物的禁区是什么意思?”


    “妹妹你看这边是不是没有动物,应该说没有生物能在这里长期生活,就算人类在这里也活不了,我们在这躲一躲再出去。”


    “爸爸、妈妈......它们,它们都死了吗?”海棒棒说着流下了眼泪。


    “......”海峰峰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许久。对于人类的捕杀,鲸鱼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束手就擒。如果发生的已经改变不了,那么还不如向前看。


    “不要哭!妹妹,无论发生什么要坚强!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你是海棒棒,一定要棒棒的,不要让父母失望。”


    海棒棒想起自己从小就瘦弱胆小,父母因此给它起名海棒棒,给它增加些信心,希望它以后能勇往直前,乘风破浪,成为最棒的。


    “妹妹,有没有发现这边的海水特别清澈,哥哥带你四处转转,跟紧哦!”海峰峰看了看四周,打起精神强颜欢笑地说。它用侧鳍温柔地抚了抚妹妹的头,朝海底深处游去。


    跟着哥哥,海棒棒潜入深沉的海底。死一般寂静的海神湾,微弱的阳光孤独地在水中舞蹈,海底四处残留着鱼类的骨骸,令人窒息。穿过琉璃般透明的海水,映入眼帘的是一艘古老的沉船,船身大部分已经被淤泥所覆盖。


    这艘古老沉船,船体十分巨大,有三个桅杆,船身雕刻着精美的图腾,藤蔓蜿蜒盘绕,繁花叠翠,这种美丽的植物是它们从未见过的。船头正中的位置雕刻着海神的头像,海浪波涛般的长发下面,一张绝美倾城的脸庞。在海神眉心位置镶嵌着一颗深蓝色晶石,像水钻一般纯净剔透。


    海棒棒痴痴地望着海神头像发呆,被海神无与伦比的美丽容颜所吸引住。突然,蓝晶石闪烁着深蓝色光芒,与海水交相辉映,像玉蝴蝶蹁跹起舞。蓝晶石慢慢从海神像的眉宇间分离出来,缓缓地朝海棒棒移动。


    海棒棒瞪着眼睛,屏住呼吸,惊奇地注视着这一切。蓝晶石忽明忽暗地闪烁,周围的海水也跟着摆动起来,恍如一场光影交织的舞会。水纹一圈一圈氤氲开去,蓝晶石由海蓝色变成珍珠白色,宛如一盘满月。


    “嗖!”


    蓝晶石化作一道流光,镶嵌在了海棒棒的眉宇间。那光辉将四周的海水照的通透。海棒棒惊讶地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这个时候海峰峰正在船舱里翻出好几个箱子,里面有好些铜制管乐器,上面布满锈斑。它抓起一只小号,好奇的吹了一口气。小号发出震耳欲聋地声音:“叭..叭..叭......”把海峰峰吓了一大跳,急忙丢下小号,躲到远处。等了许久发现没事,才又游出来。它又在箱子里面找到了拨浪鼓,沙锤等,玩的不亦乐乎......


    离开的时候,海棒棒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哥哥,因为它不知道要怎么跟哥哥解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蓝晶石的颜色与海棒棒的肤色非常接近,蓝晶石不发光的情况下,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


    当它们离开海神湾,浮上水面换气的时候,碰上了正在附近搜寻猎物的虎鲸群,一起大概一百多只。凶狠狡诈的虎鲸是海里最大最危险的掠食者,连大白鲨都常是它们的珍馐。


    不过虎鲸体型比蓝鲸小很多,通常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攻击蓝鲸的。但是如果数量悬殊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一百多只的虎鲸,对付两只蓝鲸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海神湾附近海域食物稀少。


    捕鲸船大肆捕杀蓝鲸群,也惊动了附近虎鲸,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它们选择短暂停留在海神湾附近海域。当饥饿的虎鲸群看见这两头落单的蓝鲸,眼睛都绿了,像看到一份大餐立刻兴奋起来,发出令人恐惧的叫声。


    海峰峰和海棒棒见情形不对,慌忙游开。可是虎鲸群在身后紧追不舍,游了几海里就把它们俩重重围住。


    海棒棒哭着说:“哥哥我们怎么办?”


    “妹妹不要怕,它们进攻的时候,我把它们挡住,你赶快跑!”海峰峰用坚硬的背脊遮挡住妹妹的身躯,张开一双侧鳍,犹如撑开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


    “不行不行,哥哥我们一起跑!”海棒棒已经泣不成声了。


    “妹妹,现在没有时间了,必须听我的!快走!”


    话语刚落,五条凶猛的虎鲸露出如尖刀一般的牙齿,朝海峰峰冲了过来。一只虎鲸咬住它的腹部,鲜血从腹腔滚滚流出。海峰峰忍住疼痛,摆动巨大的胸鳍和尾鳍,将这几头虎鲸挡掉。


    随后又有十只虎鲸扑过来,一只虎鲸凶悍地咬住海峰峰的背鳍不断地撕扯。海峰峰用尽全力跃起来,躲避虎鲸们的袭击,它用庞大的身体压死了一只虎鲸,还有一只被压得眼冒金星。


    ......


    僵持了一段时间,伤痕累累的海峰峰说:“妹妹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快走!”


    海峰峰眼含热泪,破碎的眼神,绝望中又带着希望,释怀中又带着担忧。一直以来它都用心护着妹妹,现在它要走了,今后妹妹要独自面对这世界,它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悲伤,会不会......


    说着,二十几只虎鲸冲过来咬住海峰峰,肆意地将它拖下深海,像一群秃鹫,疯狂地分食撕咬着。凶狠的虎鲸如同一把把尖刀利刃,海峰峰如同浩瀚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风雨飘摇,摇摇欲坠,血色浪花翻涌着吞噬了一切。空气中弥漫着黏稠的血腥味混合着海水的咸味令人翻胃。


    海峰峰就这样沉入了海底,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接着,五只虎鲸将海棒棒圈住,像一群猎人在捕捉猎物。一头虎鲸冲过来咬住海棒棒的尾鳍。海棒棒痛地高高跃起后潜下深海,虎鲸们紧随其后。因为虎鲸知道它已经受伤了,潜不了太久。


    当海棒棒浮出水面的时候,十几头虎鲸就在不远处,它们张狂地跳跃起来兴奋不已。海棒棒看向前方,一艘银灰色导弹驱逐舰快速航行着。在阳光下舰身泛着淡淡的银光刺眼夺目,像一位英勇的骑士身披钢铁战甲,手执十字利剑,披坚执锐,所向披靡。船头迎风飘扬着白色莲花金色镶边的穆特埃大帝国国旗。


    走投无路的海棒棒使出最后的力气快速朝驱逐舰游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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