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里是C市稽查局，请问您是路知意先生吗？”
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路知意诧异的停下脚步。
“我是。”
“我们这边有一位名叫谢春风的走失人员，说是您的爱人……”
路知意站在原地，眼睛微微瞪大，他已经很久没再听到这个名字了。
五年前，一款史诗级全息恋爱游戏横空出世，凭借千人千面的NPC，和独一无二的剧情，夺取了网上大量的热度。
路知意那时正好在为演爱情戏烦恼，在同事的推荐下，下载了这款游戏。
而谢春风，就是那款游戏里，路知意的纸片人老公。
“路知意先生，您还在听吗？”
察觉到对方久久没有回话，电话那头的人员再次问道。
路知意全副武装的戴好墨镜口罩，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抱歉，我想我不认识他。”
说完，他挂掉电话。
他记忆里的谢春风，早随着三年前那场智脑事故，数据丢失再也找不回来了。
也许是对方不知从哪打听到当年消息，想借机找他要钱吧，就连这个电话，或许都是骗子假冒的虚拟号码。
路知意站在出机口，望了一圈，成功找到接机的小助理。
“二表哥，你终于回国了！”小助理高兴的围着他，转了个圈。
路知意抽抽嘴角，“别耍宝。”
小助理殷勤的接过行李箱，推着往前走，“英姐特意给你预留了一周休息时间。”
“下周二再开工。”
“成，那你今天跟我一起回老宅。”路知意坐进车后座，无所谓道。
小助理是他亲姨婆的孙女，算是他的表妹，今年大四下学期，来工作室主要是为了蹭个实习证明。
路家老宅离市区较远，又处于工作日，因此汽车开得格外畅通无阻。
路知意摇下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又想起刚刚那一通电话。
那场事故发生后没多久，路知意起诉了游戏公司，官司倒是打赢了，对面赔了他不少钱。
可是那位他喜欢的翩翩状元郎，却没能回来。
哪怕游戏公司最后根据他描述，捏出同样的建模，路里斯也没能接受和解，最后那个游戏账号，连着游戏仓一起，被他永久的关进仓库，再没打开过。
小助理从前座探头探脑，好奇的盯着他瞧，“二表哥，你在想啥？”
这表情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太好。
“想我初恋。”路知意沉默半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把对方给惊得不行。
小助理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了，母胎单身的她，实在不懂得怎么安慰人。
最终，她干巴巴憋出来一句，“节哀。”
路知意叹口气，“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这小破孩的情商，是真的低。
“我还有奖金？”小助理惊喜道。
“现在没了。”路知意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路家老宅，毫不意外的空无一人，长辈们全部上班或旅游去了，只留下几位佣人帮忙开门，替路知意拖行李。
一进门，小助理便欢呼一声，扔下上司跑去三楼娱乐间打游戏。
路知意见怪不怪的坐在沙发上，给经纪人打电话确定下周行程。
“我不需要休息太久，这周就能工作。”
闲着也是闲着，他没什么多余爱好，太闲容易东想西想，还是忙起来更好。
楮英用右肩夹住电话，翻看了一遍文件夹，“这周的话，有个综艺飞行嘉宾，还有个电影客串。”
“综艺是最近大火的恋综，你去负责当电灯泡，表现出对小情侣的羡慕嫉妒之情。”
路知意听得满脸痛苦面具，“我选电影。”
“电影是陈导新作，你要饰演一个精神病人。”
路知意试图挣扎，“……就，没有正常一点的邀约吗？”
楮英合上文件夹，笑道：“其他都是小制作，剧本也很雷同。”
“我看过陈导的部分剧本，还不错很有内核，是冲着拿奖去的。”
路知意回想起跟陈导的前几次合作，答应下来。
“行，什么时候进组。”
“星期六，我现在把剧本发你。”
同一时间，C市稽查局内，谢春风坐在休息室内，听见不远处的窃窃私语。
他的耳朵很利，即使隔着玻璃门，也能准确无误的听见大厅所有声音。
“可惜了，年纪轻轻的，长得也好看，怎么是个脑子不清醒的。”
“对面说不认识他，要送进精神病院吗？”
“还是再试试联系他家人吧。”
谢春风低下头，眸色暗沉，地上的黑影逐渐变得扭曲，张牙舞爪的朝着四周延伸而去。
随即他不知想到什么，影子瞬间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恢复成人形，他站起身推开玻璃门往外走。
大厅内的人下意识抬头看去，同时流露出为他惋惜之色。
谢春风抿了抿唇，找到那位帮他打电话的稽查，恳求道：“劳烦你再联系一次，我想和他亲自说。”
稽查对上他那双雾蒙蒙的桃花眼，没能忍心拒绝，把人带到座机前，再次拨打过去。
话筒的另一头，很快传来他陌生又耳熟的成男音。
“喂？”
对方声音变化很大，谢春风捧着话筒，在路知意即将挂断手机的前一秒，终于开口了。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最终却只蹦出来一句。
“啊虞，你能来接我回家吗？”
谢春风站在原地，仔细辨别对面的声音，在几道撞击声后，话筒迎来阵阵忙音。
阿离还是没记起他吗？谢春风内心有些失落，他低下头把话筒递给稽查，眼底一阵黑雾翻腾。
稽查把话筒从他手里接过，刚放回去，下一秒，座机响了。
“你在哪儿？我现在就来！”
路知意捡起地上的手机，重新拨打回去。
这声音太熟悉了，和他保存的视频声音如出一辙，即使对方是个骗子，也值得他走一趟。
至少要把小状元的声纹买到手，免得对方再卖给其他人。
“路先生您好，他在C市稽查局。”
路知意挂断电话，给管家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的开车出门，直达市中心稽查局。
稽查局里，谢春风眼里带上一抹喜色，黑雾再次隐入瞳孔之中。
他看向身边的稽查询问道：“是他吗？”
其实他已经听清楚了，只是想跟人再确认一遍。
在其他世界失望太多次，惊喜来得有点不敢置信。
“是路知意先生。”稽查点点头。
从路家老宅开车前往市中心，饶是路知意开到最大限高，也足足过了接近一个半小时。
一进稽查局，他便被一个人牢牢抓住视线。
像，太像了，除去没有穿古装，简直跟他纸片人老公从二次元里跑出来一样。
尤其是那温柔含笑的神情，先是眉头轻抬，再笑得两眼弯弯，和全息游戏里一模一样。
路知意呆站在原地，看着对方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这和他的计划不一样，他原本打算是拉高价钱，把谢春风的声音数据给买下来，完全没想会遇到这么高质量的COSER啊！
他两对视许久，路知意纠结万分的询问道：“你包年多少钱？”
“？”谢春风愣住，不等他作出回应，旁边的稽查忽然敲敲桌子，开始赶人。
“行了，有事你们小两口回家悄悄说，不要站这玩小游戏。”
他还不想变成play中的一环。
两人被当场轰出门，站在门口继续两两对望，神色各不相同，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惊呼声。
“啊啊啊，是路知意！”
这一声简直石破天惊，吸引来无数路人目光，跟饿狼看小绵羊似的，朝着路知意投射过来。
“我靠，真的假的？真是路知意？”
路知意摸摸脸颊，这才反应过来，忘记带墨镜和口罩出门了。
不好！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抓住谢春风的手，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把人推到副驾驶座位上，又借着一个惊人的姿势，窜上车顶避开人群，坐到驾驶座启动车辆，迅速离开原地。
“那个……”路知意开着车，偷瞄了对方一眼，正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眸子，差点手一抖，把方向盘给打到沟里去。
他轻咳一声，继续问道：“冒昧问一句，老师你贵姓？”
谢春风语气幽幽道：“姓谢，名春风，字清瑜，号……”
路知意越听越不可思议，这信息量比他记得还充沛。
他找了处空位把车停好，转过身捧着旁边人的脸，用手搓了搓。
没有化妆痕迹，鼻子也是原生态，眼睛没有贴双眼皮贴……
谢春风安静的垂眸望着对方，任由路知意在他脸上搓圆揉扁。
良久后，他握住路知意的手腕，轻声道：“啊虞，我找了你好久。”
路知意看着谢春风，竟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我先带你回家。”
他把头转回去，才发现手抖得根本握不住方向盘，要是这样开车上路，铁定出车祸。
他咽了咽口水，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自家大哥打电话。
“哥，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我怀疑是飞机餐里的蘑菇没煮熟。”
谢春风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为什么啊虞宁愿相信这是幻觉，也不愿相信是他找来了。
路知意还在继续跟人求救，“我停在滨江路十四号店门口，哥你快来救我。”
说到这，他小心翼翼的瞄了谢春风一眼，“不然我待会要是干出什么荒唐事，可能会上热搜。”
电话另一边，日理万机的路大哥听得满脸迷惑，“上什么热搜？”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小路总不好了，二少他上热搜了！”
路大哥愕然抬头，这算什么，言出法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