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色阴沉沉的,老夫人腿疾犯了,一家子忙里忙外的请大夫。
可就这么忙忙叨叨时,朝里来了消息,说是德载关的烽火台起了狼烟,瓦剌的的军队有异动。
到了这倒春寒,青黄不接的时节,是瓦剌最为难熬的时节,所以每逢这个时节都会有异动,在德载关附近烧杀劫掠。
之前倒也无妨,但是现在吴将军、常将军都已经老了,一身旧伤,压根没法带兵。
而朝里那些勋贵又怕死,这一来二去的,朝里没人出征,圣上居然点了裴晗做主帅。
大魏到了圣上这一代,为了扳倒光王,朝里的制度早已经对武官诸多牵制,风气上就已经重文轻武了。压根没人想要去从军,更没人相当主帅。
所以,徐老夫人听了这消息,先是一怔,随后又揉了揉发痛的膝盖,打着长辈的官腔,“他虽是个文人,可是能为大魏上疆场,也是福分。”
其实,徐老夫人高兴的很,她早就想除了裴晗,可是裴晗是正三品大理寺卿,她是断断不敢招惹的,而且徐鸿学那里,她也开罪不起,所以整日憋着一口妒气,谁承想一文人居然被圣上点了去当主帅。
刀剑无眼的,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之前她还拉不下脸来找裴晗帮助徐肃顺调往六部衙门,如今一文人当主帅,岂不是纸上谈兵?真是出了口恶气。
徐老夫人想的这些自然是浅薄的,众人脑中想到的也就这些,倒是华阳郡主思量的深一些,虽说裴晗是主帅,可是皇家根本不可能让光王军权滔天的事情出现第二次,所以圣上肯定是安插了人的。
虽说不知道安插的谁,可是到时仗打赢了,功劳却不一定是裴晗的。
总归,这就是一门赔本的买卖。
徐老夫人睨了华阳一眼,随后抿了口茶,淡道:“既是要出征,你看着让管家安排些盔甲衬袄的,比毕竟天寒。”
程氏听到老夫人把这差事交给了华阳郡主,心里有些不乐意。当然,华阳也不怎么想接这活,但看到程氏这么嫉妒,就故意接下了。
但是角落里目睹了一切的徐妩却笑了笑,她们觉得裴晗被临时封为主帅简直是太差太不幸的事,可她却知道,就是这德载关一战,让裴晗名留青史,万人敬仰。
裴晗是大理寺卿不假,可是他文武双全,只是他这个平日冷峻不爱搭理人,旁人不清楚他文韬武略,若说指挥作战,在大魏裴晗就是战力天花板。
不过,这些,她没必要跟她们说。
***
裴晗封了主帅的消息一出,瓦剌军队又后撤了一百里,安稳了一段日子,所以出征的日子又往后延了延。
华阳郡主采买了一些衬袄,但终究不怎么上心,所以徐妩私下又给裴晗准备了些。
但这些衬袄还是寻常了些,武官出征一般都是由女眷给绣上些吉祥的瑞兽,而裴晗又没有妻室,岳氏又整日病殃殃的,所以她打算给裴晗绣瑞兽。
只不过,这瑞兽不能在自己院子绣,得去祖父的院子绣。
这一来呢,在自己院子给裴晗绣瑞兽难免传出些什么来,二来,她给他绣瑞兽总得让他知道啊。这女孩子就得把利益明明白白的摆上来,不能整日为了面子,扭扭捏捏的。
她就是要朝裴晗示好,而裴晗也值得她示好。
所以,她特意坐在祖父观星的凉亭里,细细的在衬袄的领口绣了一只狻猊,狻猊是武官的瑞兽,因为最为凶猛,有驱邪气纳祥瑞的寓意。
她观星和占卜还通晓一些,诗书也读得好,就是这针线功夫稍微差了些,但是笨鸟先飞,心意到了就是,认认真真尽全力绣就是了。
徐妩绣的认真,全然忘记了自己已经绣了二个多时辰。
裴晗等人一进院子,就看到徐妩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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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鹅黄色的上杉,袖口绣着清雅的兰花,发上的步摇微微垂着,随着针线微微的晃着,晃得人眼睛有些潋滟。
“让你读书,你怎么又绣花?”裴晗微微有些恍惚,其实他觉得很好,甚至有些莫名的安宁,觉得徐妩这样,像是熨帖了心里的毛躁似的。但是他身后有人,而且是有很多男人。
“这是狻猊,比麒麟勇猛,能驱邪气,纳祥瑞!”徐妩笑眯眯地将绣的狻猊孝敬到裴晗跟前,发上的兰花香微微的盈着她的声音。
她声音很好听,而且带着一种浅浅的倦意,所以不仔细听,倒像是撒娇似的。
徐妩没注意这些,微微一抬头却看到了裴晗身后的人。
一个是关进,还有一对长得极为相似的极为丰神俊朗的双胞胎兄弟,站在三人身后的还有……李景龄。
这是徐妩,这辈子最膈应,最不想搭理的人。
关进向来温煦,对徐妩的心意又极度明确,见了徐妩极为自然地走了过去,“妩妹妹,圣上点了我随裴少卿一起出征。”
关家是世代武将,关进能出征,自然少不得关家的举荐。
至于,关进能喊裴晗,为裴少卿,这份亲近,自然也有裴晗的相助,所以他才能出征。
徐妩望向关进,笑意盈盈道:“表哥这科举怕是不成了。”
就这么一笑,一双清灵的眼儿微波流动,发髻上的步摇也贴在素白的鬓旁,玉貌红颜,极致的清媚。
关进有些微微的发呆,徐妩略过关进,微微侧目不偏不倚正好就看到了李景龄,而李景龄一双桃花眼含着复杂探究的看着她。
他越是这么看,徐妩就越烦。
所以,徐妩压根连理他都没理,直接大大方方的转头,看向了那两位容貌极为相似的双胞胎兄弟。
裴晗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好整以暇地看着徐妩,半晌淡淡道:“怎么?想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