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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处置

作者:斐烟淼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要伸手去解她的腰扣,“我来帮你!”


    兰婳见乍然多出来了的一只手,再抬眼一看,他正聚精会神解开那腰扣,


    要说距离她最近的只有与他一同祈福的贺璟,能帮他的自然就只有他了,可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这么多人看着。


    贺璟见她动作有些抗拒,忙温声安抚,“相信我,很快就好了。”


    转眼间,外衣被脱下,那长长的外裳烧得只剩下面的尾巴,连带着里面的衣裙也沾上了火星,兰婳大惊,忙推开他,


    “殿下离我远点,别引火上身了。”


    贺璟没有听她的话,试图用衣袖去扑灭那火焰,可就如干柴烈火,不但没有扑灭的势头,火花反倒渗着纹路绵延不绝一路轰轰烈烈烧上去。


    耽搁了那几次功夫,细碎的火焰吞噬了外衣,又侵袭进了里衣,可去取水的太监仍未回来,这锦绣台离宫殿有几步距离,只几息功夫,便已烧去了外袍,哪还能等到他们,难不成要将这里头的衣裙也脱了。


    兰婳犹豫了,已进春日,连衣物都换成单薄柔软的了,这种贴身衣物要穿着舒服更是如此,若是冒然脱了,谁还会管你出于什么缘由,一句有失体统就能让你颜面扫地。


    眼见衣裙烧起来,甚至因为里头绣的繁琐花样所费针线更多,竟是火光更甚。


    这时李忠高喊一句,“陛下当心!”


    “咔嚓”一声,裙下布帛撕裂开来,兰婳觉得腿边一阵风吹过,吹得腿骨生疼,可下一秒这阵风就不知所踪了。


    一件披风落在她的肩头,中和了身下那片寒凉,她低头一瞧,是皇帝御用的龙鳞纹花样,上头金线绣着的龙鳞边缘晕着一层淡淡的金辉。


    她又转眼看向本该向太后们一样由宫人们护在一旁的段熠丢开那被撕下带着火光的半截衣裙,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细心的在系带处打了个结,这才察看劫后余生、一脸惊恐的她。


    黑漆漆的眸子带着令人心安的冷静淡定。


    李忠吓得窜过来,喘着气大声说,“陛下怎么过来了,可把奴才们吓一跳,这火势本不大,奴才们已让下头人去拿水了,您怎么突然跑过去,这要是伤着了个万一,奴才罪该万死。”


    说时,被派去取水的太监终是将桶里的水尽数浇在被丢在地上只剩一点火苗儿的碎布上。


    “等你们来了,怕是火都要等灭了。”段熠冷哼一声。


    “陛下可没伤着哪里吧?要不奴才去传太医来给看看……”李忠再次询问,说时一边去看皇帝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


    刚才他见日头下了,拿了件披风预备冷了给主子穿上,谁料兰才人衣裙着了火,他这头刚吩咐完底下太监,那头主子就拽过他怀里的披风冲过去了,可没把他的胆儿吓破。


    段熠被他说得不耐烦了,摆摆手,“朕没事,”


    李忠听了,这才把心放下,又听到皇帝吩咐,“去传太医吧,”


    “啊?”李忠张了张嘴,被皇帝一个眼色打了回去,他顺着陛下的视线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女人,这才意识到这太医是给兰才人请的,于是马不停蹄命人去请太医。


    贺璟这边被突然出现的皇帝抑制住了下一步动作,待见兰婳安然无恙,悄无声息向后退几步,混迹在后知后觉的众人当中。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起火了。”李太后这时才叫身边人搀扶出来,面色不虞。


    方才慌乱中不见身影的男觋从角落里挤身出来,跪下行礼,声音带着颤抖,“本不该如此,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快说!”李太后被打搅了一场法事,已不大有耐心。


    男觋忙去取被火烧过后的龟甲,上头的裂纹不似先前一块繁密,李太后正恼怒着,也没去看那龟甲的样子,只见男觋看着龟甲眉头皱了好一会儿,先是抬头瞥了一眼兰婳,而后将头埋得更低,


    “占卜之术最为灵验,可若是发生这样的意外,如不是娘娘自己故意踢了火盆,那只有一种说法,请神者心怀不敬,引得神灵震怒,这才有了这位娘娘引火烧身之事,再看这龟甲已成凶兆之势,是下下不吉之兆,可见是上天不满,不叫太后娘娘如愿啊!”


    凶兆之势?那可还了得,这罪过可就大了。


    此话一出,瞬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一人,众人齐齐看向狼狈不堪的兰婳,眼神中有看笑话的,有可怜的,还有担心的,她此刻衣衫破烂,饶是有披风遮盖,也掩不住内碎布上残留的烟灰痕迹,看上去狼狈至极。


    “巫师这么说,那问题就是出在兰才人身上了,也对,兰才人毕竟不是我周国人,心系故国也是能理解的,只是太后陛下待你不薄,你也应该心存感激,真心祈求大周国运昌隆,怎能心怀怨念呢。”蒋嫔对着男觋态度恭敬,又看着兰婳身上的明黄披风,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扫射着她。


    蒋嫔掐着时候补上这么一遭,直接了当地点出其中最关键的利害,恰是当政者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兰才人,是否真是这样?你竟敢咒我大周,实乃大罪!还有什么话说!”李太后开口问她,显然是信了蒋嫔的话。


    好好的祭祀被搅成这样,此刻她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就处置了去。


    “太后娘娘!此事或有蹊跷,臣妾瞧得真真儿的,兰才人拿着火钳,离那火盆又近,保不齐一阵风儿卷起来沾上衣裙也是有可能的,且这占卜之术算不得完成,那龟甲自然也做不得数,可别是巫祝弄错了,胡编的吧,在太后陛下面前可要慎言。”韩昭仪见事态不对,赶紧出来替兰婳说话,话中暗含警告,要是他敢混说,知道了定不轻饶。


    男觋脸上出现纠结的神色,一瞬后,又坚定地说自己不敢。


    蒋嫔嗤笑一声,追着说道,“韩昭仪怕不是糊涂了,你与兰才人有交情,可也不该昧着良心说话,此事干系重大,我劝你还是少管为妙,到时候可别连累了自己,太后娘娘还在这儿,此事就请太后娘娘示下吧。”这下便把话堵死了,话说到这份上,韩昭仪若再辩解便是在太后面前失了礼数,以下犯上。


    兰婳给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接着深吸口气,平复下杂乱的情绪,掀起破败的衣裙,身板仍旧笔直,跪下道,“事已至此,皆是由臣妾引起的,臣妾无心之失,不想扰乱了太后请神问灵,万死莫辞,还请太后恕罪,可臣妾敢以性命起誓,对大周绝无半点不成之心,今后臣妾愿替太后侍奉佛祖,供奉香火,以求大周四海承平,也好略略补过。”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在这儿争辩是谁的过失已无意义,且方才贺璟与自己都在场,真要追究起来,他们两个都是众矢之的,没得扣上更大的罪名来,总不能两个人一起折在这里。


    为今之计,还是先平息太后的怒火吧,这么些日子下来,她也能看得出太后虽言辞犀利,可是个实心眼儿,只要保全她太后的威仪,且表现得诚心悔过,再迎合她借礼佛这一点,也不至于要她性命,至多蹉磨她两个月,或是半年亦或是好几年,总归比直接受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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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她这一番话说完,果见李太后脸色好转,不似刚才的凌厉,只是还是有些生气,满心期待的龟卜之术出了乱子,哪能那么快消气,回想起韩昭仪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胡乱场面下的东西做不得数,且先前对这巫术也不甚了解,具体是个什么章法还不清楚,罢了,此事一过,日后还是一心向佛,少沾染其他的三教五流,


    如此一想,气已然消了七分。


    但见兰婳态度恭敬,说话谦和,又想她平日低调行事,不喜沾染是非,因而心里也偏颇着。


    打翻了火盆不要紧,再弄一场便是,只是众人都看着,若是不加以惩戒,今后人人都敢犯错,她的威严何在?


    于是李太后在心里暗自发了一次菩萨慈悲,语气平和,“念你是初犯,从轻发落,就算是无心之失,可现下已扰了神灵,哀家新得了一本《妙法莲华经》,你便替哀家抄写,每日在佛祖前诵读悔过吧。”


    “是,臣妾感激太后恩德。”兰婳乖觉应下,本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位衣着简单的宫嫔故作小心道,“这事关乎江山社稷,哪能轻易放过,钦天监看天象尚且要着人反复印证,依臣妾愚见,太后娘娘这般宽容处置岂能让神灵满意,还是问过陛下的意见吧。”


    她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十拿九稳的把握,这样忌讳的事最先关系到的便是周国之主,陛下定会重重责罚。


    兰婳看向那女子,很是眼生,先前在寿康宫请安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她识得的人不多,更不知自己何时又得罪了这样一个人。


    可惜宋选侍的得意劲儿没维持多久,就被一向沉默寡言的王太后呵斥了去,“早就听闻后宫里风波不断,在妹妹的管理下愈发乌烟瘴气了,竟带头亲自信起了巫术,难道不知道前朝是怎么亡的吗?哀家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你瞧瞧,这宫里一个小小的嫔妃都敢随意插嘴,可见你平日里是太过宽厚了些,如若管教不好,哀家可帮你代劳。”


    话中夹枪带棒,说人宽厚,实则是在说她管教不严,不能让人信服,李太后被说得急头红脸,她被压在妃位上一辈子,临了儿子成了皇帝,这才顺利成章接过后宫大权,过过皇后的瘾,如今在众人面前挨了前任皇后一通说教,面子上挂不住,那就只能去找那不长眼的人来出气。


    李太后用眼刀子狠狠剜了宋选侍一眼,恶狠狠道,“哀家教训宫嫔,你还替我出上主意了!可见这后宫是由你做主了不成,你既然这么能说会道,那兰才人也不用去佛前诵读了,就由你代劳吧,不叫我满意便不能停!”李太后气急上头,连自称改了都浑然不觉。


    宋选侍大惊失色,本以为只是借风扇火,好让兰才人不痛快,没想到王太后会出来说话,她向来是不管这些的,只得磕头求饶,“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臣妾一时嘴快,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哀家看着烦了,领着康王先走了,别平白无故沾染了一身晦气。”王太后眼看目的已经达到,看都懒得多看,便先带着懵懵懂懂的康王离开。


    “母后慢走!”皇帝目送着王太后离去,这才去看那跪在地上的人。


    不过不是吓得花容失色的宋选侍,而是安安静静的另一人,她垂眸跪着,鸦羽般的睫毛遮蔽住了她的眼神,明明是身处漩涡之人,却像是置身事外一般沉静。


    半晌他收拢视线,方开口道,“就按照母后的意思,宋选侍降为淑女,兰才人禁足昭阳宫,无诏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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