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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百花宴(二)

作者:斐烟淼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快至蓬莱洲时,身旁的几人明显安静下来,就连行船的太监也从忘乎所以的动作中被景色吸引,抬起了头,


    目光纷纷投向湖中小岛,蓬莱殿在花团锦簇下拔地而起,四周绿树葱郁,花香四溢,周围的湖水静谧无声,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好似那世外桃源仙人所居之地,因而蓬莱洲又称桃花岛。


    蓬莱殿建有三层,成宝塔形,碧瓦朱檐,雕梁绣柱,正殿门檐上有玉石牌坊,写有“蓬莱殿”几个大字,用玲珑凿就,外表看上去富丽堂皇,许是因久未开用,人迹草草,仿佛又带有古朴的质感韵味。


    岸上早有太监来迎,谄媚笑道,“见过韩昭仪,见过兰才人,殿内席面已布置好,就等两位主子入座,”


    韩昭仪轻颔首,淡声道,“有劳了,”


    太监忙道不敢,亲自在前引路。


    蓬莱洲上没有在外看的那般简单,不仅树木奇多,有亭台水榭装点,其间各种小道蜿蜒漫布,错综复杂,若没有人开路,还真怕走错了地方。


    岛上集天地灵气,雨水充沛,微风和煦,花开得姹紫嫣红,亲至此地,方晓何为人间宝地。


    将至正殿门口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人影,直直扑向兰婳,她当即不胜防备,向后踉跄几步,被徐嬷嬷扶住后,才看清撞她的是一个身量不足的孩童。


    “是哪里来的孩子,如此莽撞?”茯苓立马拦在兰婳身前,戒备地看向急急来寻这孩子的嬷嬷。


    引路的太监能跟着筹备百花宴,自然在宫中有几分地位,眼尖地看到孩童身旁伺候的嬷嬷,当即便联想到什么,挟着一股机灵劲儿弓身上前询问,态度较为恭敬。


    “黄嬷嬷怎么带殿下出来了,太后不是说不来赴宴吗?这是……?”


    那被称为黄嬷嬷的中年女子像是有恃无恐,正声道,“太后今早改了主意,让我携着殿下先行赴宴,想必太后此刻正在路上,公公还不快些去准备太后娘娘的席面,可别叫太后等着了。”


    这般理直气壮的话让却引路的太监闻之色变,不能反驳,那可是太后老祖宗,他哪敢同上头的贵人论斗什么,只能愁眉苦脸对一旁的兰婳与韩昭仪怀着歉意颔首道,


    “两位主子也看见了,这便至正殿了,阶下右边第二处是韩昭仪的席位,左边第五处是兰才人的席位,奴才还有事,便不能陪主子们进去了。”


    兰婳与韩昭仪自然也知道他的难处,太后的事他们不敢怠慢,故而轻快应下。


    黄嬷嬷趁太监与两人说话,悄悄扫视着二人,等兰婳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时,黄嬷嬷眼中有一瞬惊艳之色而后很快转变为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一声不吭地牵着孩童向侧殿而去。


    兰婳看着那瘦小的背影有些熟悉,回想过后,方觉与那日受罚之时在宝华殿见到的孩子身形有些相似,又听那黄嬷嬷唤他殿下,那日这孩子能随意出入宝华殿也不奇怪了,可转念一想,太后膝下可没有年龄这么小的孩子,入宫后也从未听谁讲起过宫中还有一位这么小的皇子,难不成这孩子是太后悄悄养着的?


    能让太后养着的,肯定是与皇帝相关的,那她之前的猜想也不失有几分道理,她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想向韩昭仪询问。


    再度与韩昭仪说话时,只见她方才初见这孩子时还是一副不解的表情,如今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见兰婳看向她,她心中猜到,眉梢微微上扬,


    她确实从未见过这个孩子,可联想起一些传闻,倒也能猜到这孩子的身份。


    韩昭仪拉着她向前边走边说,像是在话家常的模样,


    “妹妹可知宫中的太后?”


    宫中的太后她自然知道,先前还罚过她呢,兰婳觉得她这问题好生奇怪,答道,


    “昭仪是说李太后?”


    “我说的可不是李太后,”


    韩昭仪听到这回答,故弄玄虚笑道,“这宫中可不止一位李太后,还有一位王太后。”


    接下来,兰婳不得不承认今日与韩昭仪同行实不失为一次好机会,出身世家名流的韩昭仪在宫中人脉多得数不清,若换了旁人,许是不知道这宫中许多事的。


    原来这寿康宫居住的李太后是先帝的德妃,皇帝的生母,而所说的王太后则是先帝的皇后,皇帝的嫡母。


    王太后生有一子,七岁时便册封为太子,幼时无尽荣宠,而皇帝那时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上有长兄太子,下有淑妃的幼子,贞懿皇贵妃薨逝后,金罗国蠢蠢欲动,先帝念及宠妃母国,施行仁政之举,不愿行兵戈之事,几番考量下便派了年仅十岁的段熠出使金罗国。


    没有人知道这位被抛弃的皇子在金罗国过得怎样,哪怕是他的母亲德妃也甚少过问,直到五年后段熠回到周国,先帝封为宁王,世人这才想起还有个出使金罗的皇子回来了。


    可段熠移居亲王府邸后,鲜少出门,也很少参加世家贵族之间的宴饮,性情孤僻,故而又渐渐消失在世人的眼中。


    直至去年,先帝病重,太子监国,朝局之下暗流涌动,多方势力倾巢而出,搅乱朝堂表面的安宁,时年十六岁的淑妃之子齐王封爵不足一年,便联合宫内宦官圈禁先帝,两方对垒僵持不下。


    那夜滂沱大雨洗不去罪孽的深重,浓重的乌云遮天蔽月,宫门外兵马成群,战鼓擂声响彻至天明,宫内血流成河,宁王奉命勤王救驾,大破宫门。


    次日,乌云散,艳日开,经过一夜的洗涤后,皇城内不见血迹斑驳,可那股血腥的气味在皇城内三日才散去,三日后,太子暴毙,齐王被斩首,段熠登上皇位,尊嫡母王皇后为慈圣皇太后,生母德妃为慈惠皇太后,又追封太子为懿康太子,下旨改封齐王为戾王,其母淑妃赐自尽,母族连坐。


    一时间,朝堂人心惶惶,朝局也迎来了新的洗牌,新皇大刀阔斧下,建立以蒋家为首的武将阵营和以韩家为首的文臣阵营的格局。


    顺者昌,逆者亡,太子与戾王的旧臣多数贬官流放,少数潜伏其中,不敢违抗,至此,皇位尘埃落定,新朝就此建立。


    此后,慈圣皇太后自请移居宁安宫,不肯入住慈宁宫,因着这层缘故,只能将慈惠皇太后供养寿康宫,而刚才的孩童据说是为了缓解王太后失子之痛,从宗室中挑选出来过继在其名下养着的,年仅四岁就已得封王爵,封号“康”,在宁安宫养着。


    兰婳是从金罗国来的外族人,这样的皇室丑闻本不值得一说,且王太后与皇帝关系不睦,更不必提及,因而兰婳乃至身边的徐嬷嬷等人都不知道旧事,韩昭仪也是从方才那太监的口中的称呼而推测出来的。


    韩昭仪眼中眸色晦暗,意有所指道,“听闻先太子有一子,算算年纪,今年应当是四岁。”


    兰婳闻言瞳孔轻轻收缩,方才那孩童看上去也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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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岁的年纪,韩昭仪这话别有深意,倒是比她先前的猜想更加合理些,如此一来,自己竟是错想了,


    平白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事,结果竟是一场误会,说起来怪没脸的,她悻悻然蹩了蹩眉头,好在这事没和别人说过,让她烂在肚子里就行了。


    又听身侧之人提醒她,“王太后一直不愿承认陛下的帝位,哪怕陛下如今稳坐龙椅,那些史官对去年戾王篡位一事记载得有失偏颇,个中言语意指陛下得位不正,陛下对此虽表现得不在意,可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我告诉妹妹这些是让你心里有个底,一会儿面对那位久居深宫的王太后也好知道如何应对。”


    当然她的目的是进一步彰显自己的诚意,让兰婳知道,在宫中她有势力,有人脉,有地位,那些膏药首饰都是虚的,自己背后的靠山才是实在的。


    兰婳也猜到几分她的意图,故而恭敬道,“谢过姐姐提醒。”


    这一声“姐姐”算是认可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骤然间得知如此多惊人的信息,兰婳一时间难以消化,这样的事不难打听得到,只是谁会去想当今皇帝是不是正统的问题呢,成王败寇,尘埃落定。


    她呆愣着跟着韩昭仪进入正殿,丝毫未察觉身后有灼灼目光正看着她。


    与正殿大门相隔十来米处,一青衣男子止步于此,看着前方倩影消失在朱红的漆金门处,步摇金饰碰撞发出的轻灵声逐渐淹没在来往人群中,凝视的视线这才收回。


    引路的太监战栗着,不知这位殿下方才怎么突然停住了脚步目视前方,那前头可是宫里头的娘娘们,别说外臣,就是他们这些没根儿的也不能直视宫嫔的。


    他心中发麻,小声催促着,“二殿下,时辰不早了,奴才先引您入席吧。”


    贺璟淡淡道,“嗯,”说话时面容柔和,着实是自带一股儒雅的气质。


    后宫嫔妃们的位置先于外臣与内命妇,即便像兰婳这样低位的嫔妃,与皇帝相关,那便是君,这一点尊卑分明,


    故而走至席位的那一段路上,有不少贵妇淑女起身向她行礼,甚至一些身着诰命凤冠服饰的老夫人都起身了,这着实让她觉得有些负担不起,忙连连回礼。


    她战战兢兢地走至自己的席位坐下,心中那股尴尬的感觉才落下心头。


    入席后,便不得随意走动,否则便会引人注目,特别是还要应付无数道投来的无名目光,以及其他妃嫔们不善的眼神,哪怕身旁有徐嬷嬷陪着,兰婳仍觉得如坐针毡。


    蒋嫔是后宫最高位的妃嫔,居于左边第二席,前面应当是陛下的亲弟弟贤王和乐阳长公主,这两人徐嬷嬷倒是和她说起过。


    贤王名唤段琛,是皇帝的亲弟弟,自然不用远去封地,皇帝登基后,赐居京城,却仍可收着封地的税赋,太后又对这位幼子格外疼惜,多加照拂,准其随意出入宫廷,兄长与母亲保护下,养成一副不谙世事的性子,是锦衣玉食、富贵生活,又整日吟诗作对,舞弄风月,风流之名早已响彻整个京城。


    而乐阳长公主背景不显,生母不过是先帝后宫的一位美人,一夜恩宠有幸生下她,其后便再无晋封,因先帝专宠贞懿皇贵妃,子嗣不丰,去岁政变后,兄弟姐妹便更少了,段熠对这位不甚亲厚的妹妹也格外厚待。


    此刻饶是她能避开蒋嫔锐利的目光,也不得不被前面贤王的动作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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