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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安慰

作者:斐烟淼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太后娘娘有话教导兰才人。‘身为嫔妃,应谨言慎行,遵守宫规,恪守本分,’今日太后罚您不尊上位,蔑视宫规,您可认罚?”


    兰婳恹恹地耷拉着脑袋,声音无力,“臣妾认罚……。”


    老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难掩奚落,“太后娘娘还说,让兰才人切记——莫走贞懿皇贵妃的老路,只要您安分守己,太后她自然不会为难您。”


    贞懿皇贵妃?兰婳起先听得一头雾水,而后想起了什么,她在金罗国时便听说过这位传奇女子,一生恩宠不断,维持了金罗国与周国数十年的和平,只可惜容华早逝,两国关系也不复从前。


    兰婳不懂太后为何会这样说,她虽是金罗国人,可自认为并不会像贞懿皇贵妃一样——以一己之力省去无数性命的牺牲,确实是巾帼不让须眉,可未免死得太早了,


    不仅要背井离乡,且至死都未曾回到故乡,金罗国人只知歌颂她的功德,可有人问过她的意愿。


    她固然想要百姓安居乐业,可她的力量过于渺小,且不说皇帝对她的态度如何,她也不想舍弃母亲与弟弟,若有选择,她只愿与亲人在一处人间烟火处安稳度过余生。


    两国政斗,从政者独善其身,凭什么让无辜的人做出牺牲。


    老嬷嬷不知道兰婳心里所想,交代完太后的原话,又鄙夷道,“太后娘娘大发慈悲,兰才人只需再跪足一个时辰便可回去!”说完,人便离去。


    徐嬷嬷与槐夏先前在殿外被拦着,此刻人一走,两人急哄哄冲上来,关心她的状况。


    “主子可还好,要不先坐下缓缓。”徐嬷嬷眼疾手快扶住就要倒下的兰婳,碰到身体的那一刻,才发觉她的身子冰冷,面色苍白,不甚厚实的外衣下手正瑟瑟发抖。


    走得时候匆忙,天寒地冻,她竟忘了多拿件斗篷,这地面冰凉,正是能结冰的时候,主子跪了这么久……


    “不打紧,太后的人虽走了,可万一还有人盯着呢,还是不要违逆的好,就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兰婳艰难扯出一丝微笑,煞白的小脸笑得很是僵硬。


    槐夏心疼地看着她,话还没说眼泪就掉下来,“天气寒冷,宝华殿未设火盆,她们还故意拿来夏天的蒲团给主子,真是可恶!”


    兰婳视线模糊,依稀能看见面前人担忧的表情,


    “槐夏,你的脸皱起来的样子,真丑!”


    槐夏脸一红,轻拍她的手背,“主子你还和我开玩笑!看样子像是真没事,害奴婢白白担心。”


    兰婳不语,一味靠在两人身上,闭目养神,休息片刻,又直起身板来,紧咬着牙才不至于瑟缩得过于厉害。


    真是又饿又困……若不是自己如今亲身经历了,哪里想得到进宫像是坐牢般难受。


    一个时辰后,宝华殿鸣钟,徐嬷嬷与槐夏搀扶着兰婳,主仆三人蹒跚走回昭阳宫。


    宝华殿建在山坡上,偏僻安静,而昭阳宫地处皇宫中间,靠近乾清宫,步行回宫尚且艰难,何况她行动不便,更费功夫,这一走竟是不知过了多久。


    走到昭阳宫前的宫道时,正是日落时分,橙黄的金光铺满整条道路,兰婳的疲惫瞬间消散大半。


    半夏与茯苓焦急等候在昭阳宫门前,伸长脖子窥探着,待见到那道熟悉身影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快步迎了上去接替累坏了的徐嬷嬷与槐夏,小心扶着人进殿。


    茯苓拿来药膏上药,掀开衣裙,衣裙下白皙光滑的肌肤上,膝盖处青紫色团成一块,与旁边娇嫩淡红的皮肤形成对比,看上去着为吓人。


    “怎么弄成这样?太后娘娘也罚得太狠了。”茯苓喃喃道。


    后宫妃嫔日日娇养着肌肤,保持形容姿色,只因她们知道,色衰而爱驰,美貌与青春才是她们活下去的底牌,太后刁难是故意而为之,哪怕能恢复好,也要恶心人一阵,让人不停担忧。


    “是我自己皮肤太敏感了,看上去吓人,其实不怎么疼的,”兰婳眉眼弯弯,抚慰道。


    说得轻巧,那席团可不是一般的席团,上面镶嵌着宝珠、檀木珠,形态各异,大小不一,也不知道太后从哪里找来的‘宝贝’,要不是刚才自己用衣摆遮住,徐嬷嬷她们关心则乱,这才没注意到,否则如今指不定要大哭一场才作罢。


    太后老人家还真是……老人脾气差,多担待吧。


    当然,像徐嬷嬷这般的除外!


    想到这儿,她总算知道某人脾气为什么那么差了,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母子俩都有整蛊别人的恶趣味。


    冰凉的药膏敷在淤青处,兰婳猝不及防地发出“嘶——”的一声,眉心拧了起来,只转眼的功夫又将拧紧的眉毛压下去,面上仍强颜欢笑着。


    茯苓一边上药一边嘀咕,“主子还说不疼,这淤青都要发黑了……”


    这时徐嬷嬷进来内间,严肃道,


    “我瞧今日这事有蹊跷,半夏打听过了,别的宫中都有人去通传太后的旨意,偏我们昭阳宫没有,定是有人从中使坏,故意让您在太后面前被罚,我定要查查是谁要害您?”


    兰婳闻言忙安慰徐嬷嬷,“好了嬷嬷,那人既然敢做,就不怕被查,再查下去无非就是拉个宫女太监出来顶罪,这罚都罚了,再连累无辜之人只为求个答案,不值当,算了罢!”


    “主子就是这也不管那也不管,才叫人欺负,依老奴看那人就是算准了我们不会追查下去这才敢针对您。”她说这话心里已然是有了答案。


    兰婳看出徐嬷嬷的心事,却并不在接话,见机撇开话题,就算知道又怎样,她照样无能为力,何苦以卵击石。


    “嬷嬷手里拿着什么?”


    “噢,差点忘了这事儿,”徐嬷嬷这才看到自己手上提着的东西,


    “这是乾清宫那边派人赏给各宫的点心,”


    兰婳赶忙招招手,“快拿过来,一天没吃东西可饿坏我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稀罕点心御膳房没有,竟要陛下亲自来赏。”


    漆红的描金食盒被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两人纷纷发出纳罕的声音,


    “竟然是青团?!不是主子最爱吃的嘛,陛下可真是有心。”


    “陛下怎么单赏赐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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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街边点心粗陋,哪里比得上宫中的点心,御膳房怎会给陛下做这个?”


    兰婳顾不得想那么多,她当真是饿极了,狼吞虎咽尝了一个,随即露出满足的笑来,


    她不敢去想皇帝会有这份心,


    “怎么会,定是各宫都有,说不定陛下也好这口呢?嬷嬷你快尝尝,这味道竟与母亲做得几乎一样!”


    徐嬷嬷就着递过来的糕点吃下,同样诧异,“主子说的不错,确实与姨娘做得相似,只是细品之下,少了些口感,“


    ”姨娘出身苏杭,做得一手地道的江南菜,主子喜欢吃软糯的甜食,姨娘便经常做这软糯香甜的青团,许是宫中来了江南的御厨。”


    兰婳听嬷嬷道这话,顿时心生感慨,


    “母亲自遇到父王北上后,一别苏杭数十载,怕是再难回故里看一眼了。”


    “母亲说过,苏杭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有一江春水碧天,又可画船听雨眠;更有九州人士云集,来往之人皆不吝自称江南客。”


    这一句话惹出几人愁肠来,徐嬷嬷暗自觑相一眼,心道自己跟着夫人入了金罗国已满是遗憾,不想主子也是如此多舛,命途坎坷,幼时被王爷弃养,长大后又被推出来做拉拢敌国的掌中物,每每看到主子天真烂漫、不羁放荡的模样,她便心疼不已,主子向来懂事听话。不让人操心,面上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可心里却未必这样。


    她倒真希望主子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开心,但愿今日过后,能少些敌对。


    兰婳饿极了,吃相不大优雅,却干干净净的不漏一点渣团看得人很舒坦,只见她眉眼弯弯如月,粉腮红润,吃到兴头时,秋波婉转,一张芙蓉面上满是开心恣意。


    “这样好的东西从前在家还得和阿弟抢着吃,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也能吃到,竟别有一番滋味,”


    金罗国地处北边蛮荒之地,百姓大多豪放粗狂,饮食上更是茹毛饮血,麤衣恶食,又因母亲是汉人不受人待见,处处针对,她爱吃青团也被戏称小家习气,粗鄙不堪,那些王公家的小姐们自不愿吃她给的东西。


    “小嘉有夫人在身边,每年到了艾草生长的时候,自是少不了这玩意儿,您就放宽心吧,”徐嬷嬷好言宽慰着。


    兰婳听着,想起自己日前离去的时候,兰嘉才十三岁,那么瘦小的人儿,平日还是和她拌嘴的阿弟,拿起木剑就要去砍宫中传旨之人,死死护着她,不让她走,可奈何只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少年,寡不敌众,终是被父王的人拦住。


    她仍记得她被带走时,母亲是死死抱住他的,眼含热泪,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怀中的兰嘉喊得面红耳赤,


    “阿姐——!等我长大了,我要当最厉害的将军,打败周国,亲自去接你回来!”


    她看着兰嘉泪流满面却说不出话来,心中不是欢喜胜似欢喜。


    那还未长开的少年,平日里说两句就要哭鼻子的人,还嚷着要当大将军,阿姐只愿你陪着阿妈平安长大就好了……


    想到弟弟小时候幼稚可爱的模样,她不禁想起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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