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极其浓郁的恶臭袭来。
像是腐烂物在下水道闷了许久,蝇虫四溢,白蛆扭动,铺天盖地熏得人头晕。
水里的那些头颅发现有人在附近,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来。
无数只眼睛、肿胀的、黑白分明的看着他们,嘴唇张开,头颅们似乎是想说话,可它已经没有声带了,发不出一丝声音,骨头响动的“咔嚓”声此起彼伏传出。
后院的练习生工作人员没忍住开始呕吐,有人更是口吐白沫直接晕死过去。
慕思锐和陆卓同时低下头看向小完霸。
小完霸疯狂摇头。
不不不,不是我!!!
我哪敢啊!!
导演勉强从惊惧中晃过神,摇摇晃晃回到设备前,直播还在继续,他本应要关闭直播的,可他头脑一片空白,已经完全忘了关闭直播的按键,索性拉下电闸,训练营顿时一片漆黑。
电断了,网断了,直播自然也中断了。
【?????】
【我直播呢?怎么突然没了?】
【这是真直播?我当我在看恐怖片呢。】
【他们不是在拍mv吗?那些头也太真了,这是给了李旺多少钱才让他给自己做这种特效啊哈哈哈】
【快看!我录屏了!这不是特效吧!看不出一点ai痕迹啊!】
弹幕中一片混乱,训练营更是乱。
谈思凡所在的位置正好背对后院,看不到后院的场景,渗人的惊叫响彻耳畔,他下意识要回过头,慕思锐扶住了他。
“不要回头。”
谈思凡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那些尖叫哀嚎又让他不得不听慕思锐的话,他颤抖道:“为、为什么?发生什么了。”
“李旺出事了。”慕思锐简单概括,“别看。”
听到慕思锐这么说,谈思凡是动也不敢动。
“不要拥挤,深呼吸!按顺序离开!”训练营的安全团队已经赶到现场。
《偶像啊偶像》参与成员众多,要防止成员出意外,更要防止来探班的粉丝出意外,节目组自然准备了专业安全团队。
安全团队成员迅速分隔开现场和练习生们。
“练习生们跟随我们一起回宿舍!工作人员回到办公室!现场交给我们!”
安全团队成员们安抚着每一个人的情绪,现场逐渐恢复秩序。
“陆老师,我们找人送你回酒店。”成员来到陆卓和慕思锐面前道,用安抚性的语气道,“思锐,思凡我们也会派人将你们带回宿舍,保持冷静,不要惊慌,没事的。”
慕思锐自己倒是无所谓,他见惯了。
谈思凡运气好,什么也没看到,也暂时不用担心。
他担心的是陆卓。
“陆老师。”慕思锐目光转向陆卓,“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处理好的。”
陆卓也在此刻看向慕思锐,道:“不用害怕,我会在。”
他们双手交握,凝视彼此。
慕思锐狠狠心动:啊!陆老师好可靠啊!
陆卓心尖变得柔软至极:啊!小练习生好坚强啊!
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获得了力量,然后,同时瞪向小完霸。
慕思锐:你去保护陆老师。
陆卓:你去保护小练习生。
小完霸:“……”
保护个锤子,两个怪力超凡者还需要保护么?
小完霸深吸一口气,盘了下目前状况。
慕思锐和陆卓互相认为对方是普通人,现在,“普通人”慕思锐和“普通人”陆卓要分开,回到各自的房间,他如果只跟着一个,那等事情结束了,一定会因为没有“保护”另一个人而被他们中的一人削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自己切成两半,捏成两只小狗,一人跟一只。
小完霸:……端水好难。
它摇晃尾巴,在慕思锐和陆卓面前甩出了两条尾巴。
两人一下就理解了小完霸的意思。
拆成两只狗,一人跟一只。
也行。
既能保护陆老师/小练习生,又能在他们变为超凡者形态悄悄溜出去之后给他们打掩护。
慕思锐和陆卓同意小完霸的提议,在彼此担忧的眼神中回到自己房间。
两人分开朝两个方向走去时,小完霸也不动声色的变成了两只狗。
进了宿舍,慕思锐眼神一凛,对小完霸道:“你待着别乱动。”
回到酒店房间,陆卓神情严肃,对小完霸道:“好好待着,不要想搞事。”
两边的小完霸“汪”了一声,十分有预见性的将自己捏成了慕思锐和陆卓的模样。
慕思锐对小完霸的识时务感到满意。
宿舍中有镜子,他切换成超凡者照妖形态,将手伸进镜子中,拉开镜子中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副通讯器,戴上,拉开窗,从窗户上跳了下去,眼前,现场场景的投影展开。
陆卓十分赞赏小完霸对他想法的预判。
漆黑液体滴落,鳞片覆盖皮肤,陆卓切换到超凡者沉眠形态,由液体构成的蝙蝠围满他的周身,他自窗台一跃而下。
-
“直播中断,但画面已经流传出去,现在情况不大好。”
尚飞翔连接到慕思锐的信号,立即展开投影,并将基本情况简要告知。
慕思锐赶往后院,同时翻阅尚飞翔投影过来的画面。
人头画面流出,各大社交软件都炸了,在一众惊恐震惊言论中,竟是搀着几条奇怪的评论。
【好奇怪啊,我怎么感觉那些头在看我?】
【他们在对我说话。】
【怎么办……我要移不开眼睛了……头好疼啊……】
画面中,李旺的头肉眼可见的膨胀,爆凸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慕思锐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痛,迅速划掉尚飞翔投影来的画面。
“精神感染。”慕思锐严肃道,“不能再流传了。”
“问题不大,当地警方已经关注到事件。”
“现在正在和网站洽谈处理方案。”
【感染收容】网站和官方是有合作的。
感染事件普通人类无法处理,需交由网站超凡者处理,但牵涉到大量人群的善后工作,网站也需要官方力量的配合。
“你在训练营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尚飞翔问。
半个月前,慕思锐和尚飞翔在感染收容网站上刷到一个帖子。
【《偶像啊偶像》训练营附近老有感染物的感觉,找不到,大家有没有头绪?】
在发帖子之前,训练营附近区域已经发现了数起失踪案。
第一位失踪者为一对情侣博主。
这对情侣博主正在附近录vlog素材,相机记录下两人前一秒还在手牵手欣赏自然风光,后一秒竟是凭空消失的场景。
直到一周后,在附近的树上发现两人仍紧紧牵在一块的手。
但也只剩手了。
第二位失踪者是训练营某位练习生的私生饭。
除探班时间外,训练营不允许粉丝随意进入,粉丝大都只能在训练营外围,这位私生在得知自家哥哥参加训练营后,提早两个月混入训练营成为临时工,并在完成工作后藏在训练营中。
失踪当天,私生正在偷拍他的练习生哥哥,被工作人员发现,可当工作人员追过去时,私生已经消失了。
工作人员原以为私生是心虚跑了,但在两天后,他们在草地上发现了私生的牙齿,三十颗,整整齐齐穿在草尖上。
李旺,则是第五位失踪者。
现在应该可以明确为死者了。
训练营四处都是监控,李旺不可能离开训练营,因此,他只可能在训练营中出的事。
那么,他为什么会出事?
“你在训练营半个月,有没有发现什么?”尚飞翔问。
“没有。”慕思锐说,“我哪都去了,没有找到感染物。”
不仅是他,无实物溶液大概率也没有发现感染物的存在。
无实物溶液战斗能力并不算太强,训练营里有其他探寻不到存在这种级别的感染物,无实物溶液早就想办法跑路了,哪里会以赵杨的身份在训练营呆这么久。
“要么这个感染物有能力隐藏气息,要么就是我们的感知被动手脚了。”不远处,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慕思锐也在思考这个可能性,认同道:“也许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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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接触过它,但是它改变了我们的想法,让我们误认为一切正常,忽略了它。”
“是的。”那道声音分析道,“单是传出的视频就会让看到画面的网友受感染,我们身在现场……”
慕思锐和那道声音的主人同时得出结论,抬起头,异口同声道:“精神感染,我们早就被影响了!”
话音骤顿。
慕思锐(照妖):“……”
陆卓(沉眠):“……”
见到沉眠,刚刚还十分赞同他话的慕思锐立刻眉心紧皱:“是被感染物影响了还是被你影响了?是你耍手段不想让我找到感染物的吧?”
看到照妖,陆卓极度嫌弃:“我们最近见面的频率是不是太频繁了?你是在找感染物还是在暗恋我?”
慕思锐要吐了:“我劝你管好自己的脑子,不要总是有不切实际的自恋幻想,或者说,是你爱而不得?你可以向我告白试试。”
陆卓:“我的眼光并不差,也并没有瞎。”
慕思锐:“。”
正想回怼,慕思锐猛然噤声,双目瞪大,表情瞬间变得煞白。
对面的陆卓也是同样精彩的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两人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一段画面。
慕思锐(照妖)和陆卓(沉眠)拥抱,两人隔着面具对视,越靠越近,最终竟是吻在了一起,难舍难分,异常激烈。
慕思锐和陆卓的脸色愈发难看,头脑刺痛,胃部翻滚,直接干呕了出来。
“啊呀。”女人的声音从一旁传出,“不合理么?”
一道身影徐徐出现在慕思锐和陆卓眼前。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五官充满混血感,身着旗袍和高跟鞋,长发垂落至腰间。
慕思锐松了口气,脸上依旧是没缓过来的痛苦:“Memo姐,我不行了。”
陆卓控制不住的反胃:“Memo姐,麻烦把这段记忆拿走,谢谢。”
“画面内容不够合理么?”Memo微笑,在两人肩上轻轻一碰,缠绕于慕思锐和陆卓脑海中的记忆骤然消失。
【超凡者代号:Memo】
【能力:记忆建构】
【说明:合理即存在,这很合理。】
身为网站的专业善后,Memo拥有大范围植入合理记忆的能力,如今李旺出事,画面被大范围扩散,Memo会在此刻出现在训练营也十分合理。
“一点也不合理。”慕思锐嫌弃,“我永远不会和他接吻!”
“这话应该由我说。”陆卓也忍不住,“看到那段你塞进来的记忆,我要折寿好几年。”
慕思锐:“呵,那是你菜。”
陆卓:“哈,你有多强?”
Memo并没有参与慕思锐和陆卓的争吵,靠近慕思锐,对通讯器另一端的尚飞翔道:“嗨,我们的投影者。”
带着磁性的御姐音经过通讯器的处理,贴着耳畔似的,尚飞翔不大好意思的挠挠脑袋:“Memo姐,你怎么知道我在?”
Memo笑道:“我们的投影者总是和照妖一起执行任务呢。”
“那当然。”陆卓又找到了攻击的角度,“自己脑子直来直往不好使,只能依赖别人来搜集信息。”
“你呢?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任何人帮助,除了中二你还有什么?”
陆卓冷冷一笑,丝毫不吝啬的展示他昂贵的电子设备。
“我、有、钱。”
慕思锐气笑了,Memo也笑了。
高跟鞋的声音强势挤进两个人中间。
Memo笑意盈盈:“今天,我很疲惫。”
“我还没有来得及解决我的午饭,就被叫来清理无实物溶液带来的烂摊子。”
“你们知道给相关知情者植入合理记忆需要消耗多少热量么?”
“哦对了,别墅里是你们打起来的痕迹么?”
慕思锐/陆卓:“……”
“现在,我还需要继续工作。”
Memo莞尔一笑:“不要给我增加工作量哦。”
“如果让我感到心累……”Memo搭上慕思锐和陆卓的肩,笑意温柔,“我会让你们在记忆中做、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