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练趴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耳边传来电话铃声,意识还没清醒,手已经顺着声音摸过去,在屏幕上轻轻一划。
电话接通,方如练费力睁开眼睛,“喂?”
“姐姐。”
方如练一愣,困意顿时消散了大半。她摸了摸左脸上被压出的红痕,呼吸还带着初醒的微促:“方知意?”
“嗯,是我。”教学楼外灯光昏暗,天气热了,蚊虫渐多,飞蛾扑火似的围在路灯下,乌泱泱的一片,方知意抬手挥开试图停在手臂上的蚊子,“姐姐,我明天要回家,你能来南站接我吗?”
“明天?”方如练才想起来竟然已经到了星期六。
这周过得真快。
“可以啊,我明天没事,我直接开车去市里接你。”
晚自习课间时间紧迫,方如练知道她读书累,便催着挂了电话,叮嘱她休息会儿。
下了床出卧室,穆云舒和方虹还在客厅闲聊。
方如练打了个哈欠,一屁股挤到她妈身边,“明天小意要回来,我去接她。”
穆云舒抬头,有些疑惑:“上周不是才回来过吗?就一晚上的时间,折腾来折腾去的挺累,还不如在学校好好休息。”
“她想家嘛。”方如练猜测应该跳水救人那件事,还是给方知意造成了一定影响,加上高考压力大,方知意想回家也正常,“而且明天我开车去学校接她。”
“你不是才拿驾照没多久吗?你敢去市区开啊?”方虹暂停手机上看的剧,偏头看她。
方如练摆摆手:“哎呀差不多的,我慢慢开。”报备完后,她才觉得有点饿了,便去厨房冰箱里翻找吃的。
凌晨一点的时候下了雨,雷声轰隆隆的,方如练迷迷糊糊醒来,又迷迷糊糊睡去。
好在雷声大雨点小,且只下了一会儿雨,周六早上起来地面上已经干了。阳光从澄净的天空洒下来,潮湿很快被驱散。
穆云舒教的是高三班级,因此周六也上课,方虹开车去进货了,方如练则谨遵圣令在楼下守超市。
方如练照例监守自盗,抱了点新奇的零食到收银台后,打开电脑,边吃东西边头疼论文。
论文半天看不进去一个字,她回想昨天和陆可的对话,思考了会儿,打开招聘软件投简历。
一早上一下午迷迷糊糊也就过了,四点半时,方如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上了二楼的小客厅,把车钥匙拿了下来。
因为昨天她说了要去接方知意,穆云舒今天便没有开车去上班,但门口的小电驴也还在,所以她猜测应该是早上方虹去拉货,顺便把穆云舒送去学校。
这会儿热了点,方如练拉下窗户,往学校导航。
周六,又是学生放学,快到市一中附近的时候不出意料堵车了,但还好她出门早,这会儿离方知意放学还有一节课时间。
-
课间十分钟。
即使是马上要周末放假了,学生们依旧睡倒一大片。
方知意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越过一张张课桌,从后门去了卫生间。
这栋教学楼靠近路边,从走廊末端往外看去,能看见一排排车堵在柏油路上,水泄不通,路旁立了禁止鸣笛的牌子,但依旧能听见一两声长鸣笛,随后隐隐约约是司机间的怒骂声。
“方知意!”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方知意收回视线,回头看去。
“看什么呢?”时烟箩嘻嘻笑着,两步走到方知意身旁,趴在窗户上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看下去,“等不及放学了?”
时烟箩是她上周救下的那个女生,这周才出院返校,从老师那里打听到是她救了她,高调地抱了一盒巧克力来感谢她。
方知意不知所措,只说不用,客气之类的话,没等她说完,女孩把巧克力往她怀里一塞,说明天见。
她以为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谁知道时烟箩真的每天都来找她。
时烟箩很坦然:“你人好好,我想和你交朋友。”
方知意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热情。
“没,教室有点热,出来吹吹风。”
“你这周回家的吧?”时烟箩偏头看着她,脸颊两侧的酒窝若隐若现,“我们一起走吧。”
“不行。”她回答得干净利落,并未察觉身旁时烟箩蓦然僵掉的笑容,“我家人来接我。”
僵硬的笑容在听完后半句话总算缓和了些,“哦,家人啊……好吧。”
两人在窗边吹了会儿风,上课铃响了,各回各班。
最后一节课时烟箩没心思听课,抬头看了眼扶眼镜的数学老师,把桌上侧边的高高的书本堆搬到正面,水瓶也立在正面,她心满意得地呼出一口气,拿出本子开始画画。
有了乐趣,四十五分钟的课堂像十分钟一样飞快流逝,转眼间下课铃声就响了。
背着包优哉游哉出了学校,时烟箩在零食店里买了一盒薄荷糖,往嘴里扔了两颗。
学生们从学校里鱼贯而出,校外一如既往堵起了长长的车,时烟箩戴着耳机,一跳一跳地往前走,身后拖长的影子也一跳一跳的。
十分钟后,周围总算没有那么嘈杂了,路上穿校服的学生也少了大半。
时烟箩看了看手机,嗯……时候还早,她还不想回家。
书包背着好重,时烟箩把书包放在地上,弯腰蹲在树下,低头看着手机里昔日好友发来的信息,她扯着嘴角地笑了下,随后从校服兜里摸出了烟。
女孩点烟动作一气呵成,蓝色烟雾从唇缝里钻出来,又被吸入鼻腔,她抬手夹着烟,低头回信息。
消息还没发出去,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
“高中就抽烟吗?还是市一中的学生。”
时烟箩抬头看去。
是个很好看的女人,穿着一件薄荷绿的无袖连衣裙,摆刚好到膝盖上方,露出纤细匀称的小腿,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细绳腰带,松松地打了个结。
时烟箩夹着烟,无所谓地笑了笑,“阿姨,别管太多好吗?”
烟头火星在黄昏下发亮,像是对落日的拙劣模仿。
方如练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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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那个抽烟的女孩,后槽牙咬得几乎在发颤,对于祖国花朵的关切全变成了冷意,她眯着眼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时烟箩一瞬间就察觉了女人看她的目光不对——那不像是恼羞成怒,反倒像是看仇人的目光,她本能地提着书包站起来,依旧嘴硬道:“要你管?你干嘛,你还要去告我家长不成?”
“时烟箩?”
女孩不说话了。
方如练冷笑了一声,那女孩突然惊呼一声“认错人了!”,背着书包跑了。
即使是黄昏,阳光依旧很晃眼。
方如练闭上眼睛,心脏依旧在加速蹦跳。
阳光穿透薄薄的眼皮,在视野里烙下一片晃动的红色,血色一样灼眼。
许久,她睁开眼,似被吸了全身气力,塌着肩膀回了车上。
学校大门外堵车太厉害,方如练便在稍远的地方停了车,看准时间,到了下课时间给方知意打了电话,让她从校门走过来。
这会儿也应该到了。
果不其然,抬头视线越过路边的绿化带,她一眼看见正朝这边走过来、穿着校服的方知意。
方知意也看见了她,冷淡的神色一瞬间柔和起来。
等方知意上了车,方如练一边扫车上的停车小票,一边问:“累不累,想不想去桃花湖走一走,看日落?”
“好。”
车开到桃花湖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两人坐在沿湖的台阶上,晚风吹来,湖面上金黄色的倒影晃了晃。
“这周怎么样?”她弯着腰在棉花糖上轻轻一咬,舌尖卷走一层糖。
“挺好的。”方知意握着棉花糖往她姐跟前送,“现在基本上是讲卷子,晚自习也不上课了,全部都是答疑。”
察觉方知意的动作,方如练连忙摆手,把棉花糖推了回去。
棉花糖是路上买的,那人也真够黑心的,一个小棉花糖卖二十五,抢钱是吧——花五十块钱买两个棉花糖实在怨种,方如练最后只买了一个,姐妹两人分着吃。
方知意低着头,还没咬下去,忽然听见方如练说:“换另一边咬,这我咬过的。”
她顿了顿,长睫一掀抬眸看着方如练,忽而轻轻笑了下:“姐姐还在乎这个?”
“都吃一个了,有什么区别。”她没有听方如练的,而是微微张开嘴,就着方如练方才咬的位置咬了下去。
微抿的唇染着几分胭脂红,轻轻张开,舌尖先卷入一团雪白的棉花糖。糖丝轻柔得像云,刚触碰到唇边就落成了一层糖,亮晶晶的,糖霜一样漂亮。
还剩几缕棉絮挂在唇角。
方如练抿着唇盯着那棉絮看,心口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挠着,有点不大舒服。
想犯贱。
换作从前,她绝对要凑上去把这几缕棉絮清理干净——谁叫方知意不好好吃东西,浪费粮食可耻。
这不对。
算了吧。
她别开头,看向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自发地转移注意力:“我这周要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