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眼神冰冷地扫射着四周,周身散发着寒气。
用同学们的话说,他就是台行走的制冷机,一键速冻的那种。
他单肩挎着书包,拐进了一个阴冷的巷子,他家在老城区的一栋破旧的出租屋里。
昏暗的楼道总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还没走到家门口,慕有知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男人的咒骂,孩子的哭嚎,以及女人的歇斯底里。
几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回响在空旷昏暗的楼道,清晰且刺耳。
慕有知淡定的掏出钥匙开门,坐在一旁哭喊的两个小孩一看见他就奔过来躲在他身后。
忽然,他感到头上一阵钝痛,随后“哐当”一声,一只茶杯应声粉碎。
他觉得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抬手一摸,殷红的鲜血糊在手上,分外刺眼
“哥哥你流血了!”一个抽抽搭搭的声音响起,叫醒了走神的慕有知,耳边是怒吼声和哭嚎声。
慕有知觉得快窒息了。
他从包里拿出纸巾,胡乱地捂在伤口上,随即微笑道:“哥哥没事,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身后的小女孩却道:“可是爸爸会打妈妈!”
“没关系的,我们走吧”慕有知对于父母的日常吵架早已习以为常,但他必须把弟弟妹妹带走,否则挨打的就不止一个了。
至于那两个神精病……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他基本不会管。
他牵着两个哭成花猫的小家伙,走到蛋糕店前,要了两个草莓蛋糕,这才让两个小家伙重拾笑脸。
慕有知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的叹道:“小馋猫!”
吃饱后,慕有知带着两人去了游乐场,把他们哄好后,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19:30。
打开家里的监控,屋内一片狼藉,只有女人低低的呜咽声,他看了回放,确认男人已经走了以后对身边的两人说:“哥哥带你们回家。”
把弟弟妹妹送回家后,他打开了微信,点开了聊天界面,看着上面备注的“妈妈”两个字,他的手指一顿。
有什么好说的,告诉她了她也不会看,他想着,随后果断摁灭手机,头也不回的离开。
今天是中秋节,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他却一人流落街头,心里盘算着今晚去公园的哪个长椅睡觉。
大街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他路过一个饭店,透过饭店的玻璃橱窗看到了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慕有知鼻头一酸,但又被他强压了下来,他有什么好哭的?小时候是没哭够吗?可笑!
他来到公园,随便挑了张长椅坐下,掏出耳机听了会英语听力,不一会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第二天,他是被闹钟吵醒的,因为坐着睡,他觉得脖子酸痛不已,浑身像被拆了重组似的。
他在路上随便买了点吃的边往学校走去,来到学校,他依旧是最早到的那一个。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他掏出数学练习册,专心学习,与外界“隔绝”。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慕有知才从练习册上抬起头,意外的发现讲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班主任,另一个……不认识。
但讲台上的那个少年笑得很灿烂,慕有知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大家好,我叫司岳,司马迁的司,岳飞的岳,以后就是同学了,还请多多关照。”
后面还有些话慕有知没注意听,只知道他叫司岳,慕有知向来对陌生人不感兴趣。
那个阳光开朗的司岳从讲台上下来,径直做到自己身旁的空位上,拉开椅子,自然地坐下,仿若无人。
慕有知:“……”好吧,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慕有知环顾四周,找到了N个空位,他匪夷所思地看向司岳,无法与他的行为共情。
“那边不是有空位吗?为什么非要坐我旁边?”语气嫌弃,眼神嫌弃,浑身嫌弃的慕有知嫌弃地问。
被嫌弃三连攻击的司岳笑着露出了虎牙道:“因为你是班上长的最好看的啊!”
慕有知:“……”
讲台上的班主任:“……”
高三二班全体学生:“……”
慕有知:“那你眼光真是太好了”
司岳眼睛亮了一下,兴冲冲的说:“你好啊同桌,能交个朋友吗?”
慕有知平静的看了他两秒,冷漠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可司岳不依不饶,一直在他耳边叭叭,慕有知忍无可忍“啪”地折断了手中的铅笔。
眼神狠戾地看向司岳:“你信不信老子一会把你的舌头拔了!”
司岳几乎是一瞬间就安静了,新同桌有点凶怎么办?
司岳见慕有知好像生气了,便没再说什么,随便扯了张草稿纸便开始了他的“创作。”
不一会,他又凑过来了把一张纸推到慕有知面前,慕有知无语了:这人烦不烦,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有完没完?
“14”,司岳语气兴奋地说着。慕有知写字的手一顿,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这道题的答案啊!我前天刚好遇到过同类型的,解题过程在这。”司岳在一旁疯狂示好,慕有知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选择了沉默。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良久,慕有知才吐出一句话。
“那我们能交个朋友吗?”司岳道
“不好意思,我有先天性弗练得(friend )过敏症!”慕有知偏过头,漫不经心地说。
司岳被震撼到了,先天性弗练得过敏症?这是什么鬼病?
“这种病对你的交友有影响吗?”司岳不解。
“有,发作时会让我感染一些病菌,然后我的思想就会……”话还没说完,他便把头轻轻一偏,“啪!”一节粉笔应声落地……
“慕有知,你们两个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呢?还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吗?”政治老师的河东狮吼响彻教室,直达云霄。
“报告老师,我在帮新同学熟悉课堂!是吧?新同学?”慕有知的声音响起,语调依旧赖洋洋的。
“你!”盛梅欲言又止,骂又骂不得,干脆当个睁眼瞎。“下不为例,坐下吧!”
“谢谢老师!”
一节课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司岳没听进去多少。他很疑惑,也很开心,很多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还记得我吗?司岳想着,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慕有知。
察觉到视线,慕有知微微偏头,看到的只有司岳伏在桌面上记笔记。
这个同桌……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上午的课结束后,信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涌向了校外的小吃街,因为食堂的黑暗料理是大家公认的难以下咽。
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司岳凭借着开朗外向的性格成功融入了高三二班,一下课就和一群人去了小吃街。
一般慕有知不会吃午饭,一半是因为食堂的饭难吃,另一半是因为他没钱。
他照常写完一张物理卷子,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空当一块冷冰冰的东西被塞到嘴里,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机械地闭上嘴,芒果和奶香味冲击着味蕾。司岳在一旁笑,慕有知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笑点这么低。
“慕大学霸,这么拼干什么呀?午饭都不吃,多伤身啊?”司岳打趣道。
慕有知被调侃后也不恼,生硬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正好我买多了,慕同学帮我把剩下的吃完吧。”哥岳边说边把手上的袋子堆在慕有知面前。
慕有知沉默地看着满桌的小吃,他觉得司岳可能是把整个小吃街的东西都买了一份,不然不会有这么多。
“我吃不完……”慕有知道,旋即看向司岳。
“呃……”司岳愣住了,好像买得确实是有点多了。
两个人最后塞到想吐才把桌上的东面勉强吃完,慕有知斜眼瞪他:“下次吃不完别买这么多,撑死我了……”
司岳笑着应了声,没再说话。
半晌,司岳艰难的开口,试探道:“你家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刚说完他就看到慕有知黑着脸,他知道这么问是有些冒昧,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毕竟……他们俩还算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