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狗:知元路138号】
【一口何饭: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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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居民,根据气象部门预报,今年xx号台风‘xx’近日将影响我市,特向大家提醒以下事宜……”
这是何妄在南春市出差的第二个月,上一件调查的事情刚收尾,他又被台风困在了这里。
台风裹挟着咸腥的海水如期而至,何妄听房东阿婆的嘱咐正在用毛巾堵住窗缝。
“呼~呼呼……”
老式木框在狂风里发出濒死般的呻吟,雨水从腐朽的胶条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蜿蜒成扭曲的纹路。
“咚!”
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何妄攥紧毛巾的手猛然一颤,忽然想起刚来时,房东阿婆交钥匙时的叮嘱
“阁楼门锁坏了十几年,千万别上去。”
这些日子他想上去查看过很多次,但无论在什么时刻,都会被突然出现的房东叫回来。
“咚!”
又是一声闷响,某种东西与木质地板摩擦的声音传来,此刻某种清晰的直觉顺着何妄的脊梁爬上来——这声响动太像有人从高处跌落。
手电筒光圈在楼梯转角处缩成惨白的一点,何妄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周城叙让他来这里,就说明队里应该收到了陈觉上报的关于这里的异常情况。
那陈觉又去哪里了呢?
老旧的木阶被虫蛀成蜂窝状,每踏一步都有碎屑簌簌掉落。阁楼门果然虚掩着,铁锁断裂处还挂着半截褪色的黄符纸,朱砂绘制的咒文在潮湿空气里洇开红渍。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阁楼摆的东西一目了然,布满蜘蛛网的陈旧的书架,一张铁架床还有一套被灰尘笼罩的老式桌椅。
何妄手电筒光束扫过角落,一个古怪的松木箱摆在床尾。
箱盖上的铜锁早已锈蚀,贴着的符纸已经泛黄,轻轻一碰便掉落许多碎屑。
“咔哒”
何妄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小发卡,打开了箱子上的锁。
箱内最上层是件民国样式的护士服,浆洗得发硬的领口残留着褐色污渍,最底下压着一本褐色的硬壳笔记本
“1948年5月17日,院长命令将204病房彻底封死。他们说那个病人已经死了三个月,可我昨夜查房时分明听见指甲刮擦铁门的声音......”
泛黄纸页在何妄手中翻动,夹在其中的照片滑落——五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医院回廊,所有人面部都被烧出焦黑窟窿,唯有中间的女护士面容清晰,看上去有点眼熟。
阁楼突然灌进一股强烈的冷风,笔记本哗啦啦翻到末页,暗红斑块在字迹间蔓延:
“救救我,他们在太平间第三......”
最后几个字被大团血渍吞没。
何妄这才注意到每页边缘都印着古怪编号:07-07-07-07......
楼下座钟突然敲响十二下,阁楼的灯忽然亮起,何妄发现木箱最底层压着个薄薄的牛皮档案袋,封口处贴着三道褪色符咒,朱砂咒文下隐约可见“精神科”“**实验”“人蛾”等字样。
“好奇怪,这档案袋怎么这么新?”
当何妄的指尖触到封绳时,符咒突然自燃,幽蓝火苗中飞出数只黑红夹杂的蝴蝶,楼下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
“啊!”
口袋里的手机在此刻疯狂震动,来电显示赫然是整整齐齐的四个七。直觉告诉何妄此时的自己不应该接通这个电话,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引导着他按下接听键。
手指触碰到屏幕的一瞬间,台风肆虐冲撞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听筒里传出沙沙的杂音,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锁链在地面摩擦,掺杂着液体滴落的回响。
“吱~”
只有在课堂上听过的指甲滑过黑板的声音响起,何妄从头到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忽而带着水声的喘息声贴着耳膜炸开
“你找到我的病历了对吗?”
电流杂音里,女人说的每个字都像从深水里浮上来
“现在转身看看阁楼窗户”
不知道是手滑还是由东西刻意为之,手电筒滚落在地,光圈恰好照亮那扇被台风拍打的玻璃窗。
何妄慢慢转身布满雨痕的窗户外侧,整整齐齐贴着几张湿透的黄符纸,朱砂咒文被雨水冲成道道血痕,正顺着玻璃往下流淌,幻化成一只狰狞可怖的蝴蝶的摸样。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周城叙和房东阿婆推开阁楼的门出现在何妄面前
“何妄!回来!”
风的咆哮夹着冰凉的雨水落到脸上,何妄才回过神来,自己此刻就站在窗户前,打开了一半的窗户站在窗子上,不远处空空荡荡的广场上出现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周城叙一把将何妄拉了下来,语气担忧急切
“怎么样?没事吧?”
何妄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放心吧,我没事”
阁楼的灯闪了闪,房东阿婆就站在周城叙身后,黑暗遮去她大半面容
“小何啊,阿婆不是和你说过这阁楼很危险吗?你怎么一个人跑上来了?”
何妄募的想起那张照片上,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眼熟了,他抓紧手中的档案袋悄悄塞到周城叙衣服里
“抱歉阿婆,是我的错,让你们担心了”
房东阿婆用拐杖轻轻敲了敲门
“人没事就好,快回房洗漱一下吃点药,别生病了”
“好的阿婆”
周城叙心领神会 ,收好何妄塞来的东西,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走吧,我们先下去说”
房东阿婆先走出了门,拐杖声和脚步声断断续续
“阿婆老了,腿脚不方便,先回去了,你们记得把窗户关好”
窗边两人站的地方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周城叙又把关上的窗户仔细检查了一下
“走吧,我们先下去”
被塞到衣服里的档案袋被周城叙转移到口袋里。
“收拾好的客房在二楼楼梯左边,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狂风伴着雨水打湿了何妄身上的衬衫,紧紧贴着皮肤让他很难受。
周城叙看了他一眼把档案袋拿了出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他身上
“先穿着,别生病了”
“我身体好着呢”
这句话随着窗缝潜入的风渐渐弱了下来
“我洗了再还你”
何妄先离开了阁楼,周城叙塞好窗缝后把档案袋连着何妄发现的箱子一起收了起来,随后关好门才离开。
*
中午十二点的天阴沉沉的,风卷着雨水拍打在脸上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凭空出现了一座笼子一样的医院,我记得刚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何妄挂念的陈觉抱着自己的木偶娃娃,此刻正站在下着大雨的广场中心,一头粉毛在医院前的大空地非常明显。
“没有,没有”
木偶脸上的煞白面具动了动。
“还好没有让何妄来,要不然就他那小身板,被风吹走了也不一定”
陈觉轻轻拍了拍木偶的脑袋,把它栓到腰间,弯下腰指尖轻触地面
“走吧,到我们的探险时间了,小妄哥也该到了”
陈觉的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雨幕中,原本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雨中的医院散发出股股黑气,大门中间冒出一颗挂满了蝴蝶残肢的头颅
“咔哒”
一只无形的手转动头颅,医院顷刻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广场。
*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
“门没锁”
何妄推门走进房间,周城叙背对着他坐在床边。
“把门关上”
“嗯”
周城叙打开何妄找到的档案袋,里面是一份实验报告,纸上□□涸的鲜血覆盖,加上年岁的流逝,纸张已经变得薄脆。
“沈佩兰,1921年7月15日,首次实验成功,完全变态发育,破蛹状态”
“看上去好像在做什么生物实验”
何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一声微弱的翅膀振动,让两个人都愣了愣。
担忧爬上眉梢,周城叙立刻拉起何妄的手掀起袖子检查了一番,冰凉的皮肤白皙滑嫩,右手手腕上微小的凸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被这次的‘众’选中了”
何妄看着右手手腕上的不规则圆形白色凸起,上端是一个蝴蝶印记,他伸手摸了摸,是真实的
“没事的,我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出口的声音低沉嘶哑,还伴随着类似蝉鸣的细微声响。
“这次怎么这么快?”
何妄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今晚就在这里睡,我打地铺”
周城叙拿过何妄手里的报告单,仔细又检查了一遍,纸张的触感似乎很不一样了。
何妄本想拒绝,但是外面的狂风暴雨让他想起来周城叙害怕打雷,脚下的地板也是冰冷的
“没事,一起挤挤,你生病了后面的事情也不好处理”
“咚咚咚”
房间门忽然被敲响,周城叙收好报告单起身开门。
穿着蓝色棉绒睡衣的房东阿婆站在门口,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德式咖啡壶,雪白的卵形壶身布满了蓝色蛾子的身影
“阿婆煮了点奶茶,正好给小何驱驱寒”
“多谢”
房东阿婆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周城叙
“喝了就早点休息吧,今夜是安全的”
来的无声离开的时候也静悄悄的,蓝色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周城叙关上门,端着手里轻飘飘的托盘走到房间里。
“好香啊,这股味道让我感觉很舒服”
何妄吸了吸鼻子,神情愉悦
“是奶茶吗?”
壶中的奶茶似乎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直吸引着何妄的注意力,说出口的话也消去了掺杂的翅膀振动的声响,变得正常起来。
周城叙忽然想起
“我记得在‘众’的规则里,每一场推文里被‘众’选中的人,有三次提升生还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