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曳着悠徐的鸣叫声,路旁的林荫树郁郁葱葱,柳枝随意摇动,博悦又一次迎来立夏。
透蓝的天空,悬着太阳,河堤上的树木撑开浓厚茂密的枝叶,试图遮挡住耀眼的太阳。蝉在枝头鸣起,绿得浓郁的树随处可见。
窗外几缕扯碎的云絮挂在天上,空气偶尔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夏天充满年轻的朝气,生命的活力永不止息。是笔尖急促的声音,是蹂躏草稿纸的声音,是勾勾叉叉的批改声,是夏天的声音。
仔细听,夏天,悄然而至。
中考备考阶段,迎来难得一次的两天假期。
夏日清晨,生物钟作响,伴随着太阳初升,万依从睡梦中清醒,她坐立身体,睡意朦胧地揉了揉双眸,继而斜眼看向床头柜的电子钟——06:47
恍惚了一会,她才逐渐清醒。
万依快步走进衣帽间,看着堆满的各式各样四季齐全的衣物,无论拆封或否,皆被堆成一团。
换上衣服扎好头发后,她走到书桌上把耳机和录音机带上,录音机里有昨晚刚增加进去的新的英语听力。
万依有个习惯,就是不只局限于听听力,她会自己从网上找优质的句子然后录音,接着导入录音机里,这样,既可以增加写作的素材句子,也可以提升自己的听力能力,一举两得。
闲来无事她就喜欢听听,当完全掌握后,就会更换新的内容,这是她上个月开始养成的习惯。
刚走出屋檐下,烈阳便迫不及待地蜂拥而上。兴许是阳光过于刺眼,万依抬起右手遮了遮太阳。
漂亮的眉眼潋滟生波,光洁白皙的脸庞,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冷漠得不含一丝杂质,仿佛眼中不曾落过一粒尘埃。
万依的长相有两个极端。
极致冷漠,极致娇媚。
当她面无表情时,神色漠然疏离,让人不敢靠近,双眸显露着生人勿近,高马尾是她上学期间的必备发型,清爽又酷炫,就像是个遇到坏人时,只会比对方还狠,不怕痛也不惜命的阴郁厌世女王。
她的身材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违和感。身材性感,腰身纤细,典型的前凸后翘。
性格过于热情活泼但也无法掩盖五官的妩媚动人,一双眼睛迷离含情,微笑看向他人时看向他人时,总让人觉得含情脉脉,风情万种,不需要特意做什么动作,身上天然便散发着一股令人着迷的魅力,上挑的眉毛充满不屑,美的不可方物。
漂亮极了,回头率简直不要太高。
晨跑路线一如从前,她带着耳机,听觉完全被占据,随着轻盈的步伐,耳机里熟悉的女声响起,她跟着诵读声复述。
“I can ''t change the direction of the wind , but I can adjust my sails to always reach my destination.”
(我不能改变风的方向,但我可以调整我的帆,以永远到达我的目的地。)
小白鞋踩过泥土发出细碎而清晰的声响,池塘里的鲤鱼肆无忌惮地畅游,公园里游乐设备的人总是满的,老人们起床早,也喜欢结伴而行散步或坐在长椅上聊天。
“It''s no exaggerationa to utterthat this unettable experience was like a permanent flower, blooming in my river ofmemories.”
(毫不夸张地说这次经历就像一朵永恒的花,盛开在我的记忆长河里)
万依跟着录音继续念道。
公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日常生活中四处都散落着幸福地碎片,人们在交往中互相交换灵魂,分享彼此情绪的同时也是在帮助对方,双方都为彼此提供了情绪价值。
在螺旋式上升和波浪式前进的路途中,大家都有自己的追寻。
我们不甘随波逐流,我们勇敢奔向自由。
而每当人们所追寻的事物取得了收获时,哪怕只是一点,那种幸福感和满足感都是难以替代的。
约莫跑了半小时左右,万依坐在长椅上休息,她微微低头喘了喘气,心脏由于运动跳得飞快,休息一会,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万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夏夏。
夏夏,即安之夏。安之夏是万依的闺蜜,两个人从幼儿园就开始接触了,虽说不是一个班,但万依这人从小就对颜值这块极其敏感,美女和美女之间往往要么是相互厌恶,要么就是相互欣赏,万依显然是后者,安之夏精准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依依,我现在在图书馆,刚刚写题目有几道题目我有点不太懂,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等会来我家呗,我去你家也行。”
两人幼儿园三年,小学六年同班同学兼同桌,初中亦是三年同班同学兼同桌,所以喊对方的名字一般都是喊小名,比如夏夏、依依等等。
万依是妥妥的理科大神,文科烂渣。
对于初中试卷的档次和难度,毫不夸张地说,万依基本上都是满分,这一点,就连她们博悦十三中的全校第一都做不到。学校往年都会张贴单科状元的照片,而万依,她的照片完全霸占了三年的宝座,加上长得漂亮人也容易相处,家里也有矿,一度成为全校风云人物。
万依坐在长椅上,晃了晃腿,回复道:“可以啊!我刚跑了会步,等我一会回家吃早饭然后洗个澡,再去图书馆找你。”
电话另一头的女生乖巧地“嗯”了一声,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万依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脑袋里各种英语单词飘荡着,她心不在焉地走在公园小路上,准备去附近咖啡店买个咖啡喝。
万依特别喜欢喝咖啡,也特别喜欢吃甜食,但她不喜欢过甜的咖啡,按照网上流行话说生活苦了总要吃点甜的,可她显然不是这种想法,她只是单纯喜欢,咖啡符合她的口味,甜食也符合,但咖啡里加糖就是不符合,这也并不矛盾,个人口味不用罢了。
行走之际,身边一阵风扫过。
回眸,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远处的男人一身黑衣,步伐稳健地慢跑,宽松的衣物时不时贴在身上,简单的勾勒出他完美优越的身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将五官尽数遮挡,只是远远看去,一个帅哥的形象便已经刻在脑海。
俗话说,男人的帅来自女人的想象,就是这么个道理。完全不知对方的相貌如何,可只凭几处便可以大致猜到这是个帅哥,甚至是五官都可以自己幻想出来。
在万依跑步的这一个月内,这是第四次,她遇到这个少年,每次只是一瞥,她并未多留意,只觉得是附近的邻居有晨跑的习惯。
万依记住他,不仅是因为看上去是个帅哥,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气味。
万依对于气味很敏感,她的鼻子极其敏锐。
这个少年身上,有极其清爽的青柠薄荷香。该怎么形容这个问道呢….就像是,在烦闷盛夏,突然吹起的一股凉爽的微风般舒适,在夏日沙滩上喝着冰凉汽水,气泡在不停翻涌,传来薄荷的清香味,刺激脑骨;历经沙漠,遇甘霖的惊喜。
清爽甘洌,极具夏天的风味。
这种味道,让万依有些迷恋。
于是她一直盯着看,直至那抹身影从眼前消失,她才不舍般地收回视线。
似乎是觉得盯人盯久了不太礼貌,万依难得腼腆地笑了笑,随后朝着咖啡店走去。
另一边,靳厌很快便停下了脚步,约莫过了半分钟,他步伐缓慢地走了回去,看着万依离开的方向,他心满意足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几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阿厌,你人呢?我去你家没找到你。”听声音还有点鼻音,估计是刚醒没多久。
靳厌把帽子摘下来。
浓密乌黑的短发顺着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的头发基本上都是呈三七分,少年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露出冷冽分明的下颚线。
长长的睫毛轻点着眼皮,凉薄沉黑的眸里藏着冷厉和锋芒,像是引人进入无底洞,在黑白禁区里无限徘徊,低调沉默,气场逼人。
肩膀宽厚,五官精致立体,不具空灵之感,反倒是一副冷血的皮相。运动裤松松垮垮地,搭在大腿上,显得硕长。
“马上回去。”
语气冷淡,像是在对个陌生人般疏离,可景澄作为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们家阿厌只是话少冷淡,但还是超级关心自己的。
景澄这么安慰自己。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景澄“啊”了一声,随后说道:“你又去尚聆公园跑步了啊?不是那尚聆离溪茗那么远,你不在溪茗,天天跑去尚聆干嘛?”
尚聆公园是尚聆豪庭的附属公园,而溪茗公园则是溪茗华苑的附属公园。
尚聆豪庭和溪茗华苑是博悦市区里房价最贵,且仅有别墅区,是地段最优的两个别墅小区,即为富人的象征。而两个小区却距离较远,尚聆在北边,溪茗在西边。
当你住在尚聆或溪茗任意一个小区时,你的起跑线便已经是大多数人远远无法触及得终点线了。
见靳厌没有说话,景澄继续输出道:“我看你是提前被招收所以太闲了,天天跑那么远,怎么滴,尚聆有什么绝世大美女让你这个万年铁树开花了?还是有什么机车配件掉在地上你痴迷地去捡回来了?”
博悦高中在前不久完成了第一批的提前招收,市区总排名前200名的人可以参加考试,最终在200人里选前90名提前进入博悦高中。
博悦高中是博悦市最顶尖的高中,人才聚集。
靳厌是建校以来第一位提前招收里所有科目考满分的人,博悦高中注重理科,所以考的科目为数学物理以及化学,这三门科目里也是加了难度的,加上基本上都是高中知识,考验学生的思维能力和理解与灵活度。
下一秒,一阵轻笑声隔着屏幕传了过来,景澄直接一整个蒙了。
靳厌这人,脾气倔,性子冷,惜字如金,哪怕是对待家人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也基本上同等对待,并没有过多的热情。
他做的事永远比说的话要多得多,话虽少但言出必行,也总能留意到别人的小情绪,例如别人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他总是第一个察觉到。
景澄不禁开口问道:“阿厌,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靳厌抬眼望去,万依的身影早已消失,可他却仍然在看,似乎在回味。
轻抿的薄唇疏散开来,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下的卧蚕轮廓清晰自然,右脸颊上有一个淡淡的酒窝。
酒窝是小学爬树不小心被刮到的,感受到脸颊的血,他淡定自若地摸了摸,看着手上鲜红的鲜血,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去找了创可贴,拿了酒精擦了擦,消消毒。
由于靳厌并没有很在意此事,没有及时处理好,所以后来就留了一道小疤,而疤的位置恰到好处,每每一笑都变成了一个小酒窝。
久之,他开口道:“景,去吃饭吗?”
夏日清晨的阳光是宁静温暖的,不如中午那般燥热,清晨总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心旷神怡。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润着浅蓝色的天幕。
阳光被枝叶剪碎,阳光映在葱绿草地上。少年长睫忽闪几下就能激起阵阵涟漪,脸上地笑意出卖了他强装的镇定。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景澄一愣一愣的,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只当靳厌是肚子饿了,并未多想,应声回答后便挂断了电话。
倏忽,看向天空。
他默念到:
——“见面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