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回荡,念着那篇名为《生命源光》的课文:“生命树,亮堂堂,根下泉,清又亮。源生池,凝生光,光聚形,新生降。光同绽,枝同连,同季者,脉同源。伴生叶,附身上,点点光,映树光。”源萌盯着那纸张,眉头紧锁。文字陌生又扭曲,与她所知截然不同。唯一熟悉的,大概只有这“纸”本身了。幸或不幸,她拥有这具身体原主“源萌”的部分技能——或者说,拥有和“源萌”一样极其有限的文化水平,课文看的磕磕绊绊。更糟的是,“源萌”显然是个“课堂绝缘体”,听讲不到片刻,眼皮就开始沉重地打架。
‘喂!醒醒!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源萌在意识深处无声咆哮。这篇看似幼稚的课文,却像在揭示一个颠覆性的世界基石——一个由“生命树”构筑的世界?精灵?还有那关键的“同季者”和“伴生叶”……“同季者”,字面像是“兄弟姐妹”?“伴生叶”,不就是她醒来时看到手背上那片散发着微光的叶子吗?这叶子……似乎还是与生命息息相关啊,想到自己那仅剩的4.2贡献点,源萌心头一紧——这简直是在死亡线上跳舞。‘完了完了,贡献点到底是什么?快翻翻后面课文我瞅瞅!’可惜,她与“源萌”无法沟通。讲台上的声音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源萌”本人眼神呆滞,虽然勉强撑着没睡死,但魂儿早不知飘哪儿去了。旁边的粉裙女孩源点同样心不在焉,在本子上涂涂抹抹。源萌努力转动视角瞥了一眼——哦,画了条华丽的小裙子。
异世界小学和她熟悉的小学一样,不仅分班级,也分课程。语言认知课后是算术课,基础的加减乘除尚在理解范围内,数字和符号甚至是通用的,这让源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这部分逻辑与她熟知的世界出入不大。然而,当应用题目出现时,她再次感到了世界的“恶意”,应用题里频繁出现的“贡献点”,再次印证了它的交易货币属性。就在源萌以为这个世界至少在某些基础规则上还遵循着某种“科学”逻辑时,下午的实践课,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她残存的幻想。
“又是导育师维兰……”源点小巧的下巴高高扬起,粉金色的发丝随着她不满的撇嘴轻轻晃动,“那张死鱼脸,生命树见了都得晦气三天。”这评价……源萌深表赞同。那个在病号面前都一脸冰霜的女人,此刻正站在教室光与影的交界处。
维兰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没有一句开场白。她只是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尖对着空中悬浮的一摞散发着淡淡白光的薄纸轻轻一点。那些薄纸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轻盈地、精准地分散开来,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稳稳地飘落在每个学生的桌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源萌目瞪口呆,之前的语言课和算术课,虽然内容不同,但形式好歹还“正常”,让她潜意识里还抱着一丝“这或许是个变异科技世界”的侥幸。眼前这违反物理常识的一幕,像一盆冰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魔法?异能?生命树的奇迹?无论是什么,这个世界的基础法则,与她所知的“科学”彻底分道扬镳了。
维兰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所有杂音:“今日实践任务——折光鸟。”她指尖轻点,数张泛着微光的薄纸精准地飘落在每个人面前,源萌目瞪口呆。
【今日实践任务】
物品:折光鸟 (注入微量生命树能量)
要求:形态稳固,翅展≥15厘米,能量流畅,可维持1分钟飞行
协作要求:翅膀折叠、身体塑形、能量注入,必须由不同伙伴完成
提交时限:45分钟
奖励:基础达标 5点/人;能量优秀 10点/人
警告:材料损毁,自动扣点!
维兰没有任何解释:“有疑问举手。计时开始。”组队要求让教室瞬间响起压抑的嗡嗡声。“保持安静,三人一组。五分钟未组队者,淘汰。”冰冷的宣告如一盆冰水浇下,议论声戛然而止。
源点嘴角勾起一抹不容置疑的弧度,目光如电扫过教室,粉色裙摆划出亮眼的弧线,她径直走向角落。“源圆,一起。”清脆的声音带着命令。“啊?”被点名的圆脸男孩源圆一脸错愕,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不情愿。但在源点逼视的目光下,他最终嗫嚅道:“好…好吧。”源萌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粉裙女孩——她似乎总是知道如何达到目的。
三人凑在一起。源圆刚想动手,就被源点拦住:“急什么?”源圆悻悻收手,显然对完成这个任务毫无信心。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五分钟后,一个落单的小男孩源野因未组队被自动淘汰。“源萌”望过去,源野面色冰冷,毫无波澜。源圆小声嘀咕:“又是源野一个人……不过人家每次实践课都第一,不差这点分。可我……”他委屈得快哭了,要不是怕源点事后报复,他才不想趟这浑水。
其他组已小心翼翼开始操作。源点呢?她在给能量纸涂鸦。
二十分钟后,“嗤啦”一声脆响,一个孩子手抖撕裂了纸张。
“材料损耗,每人扣1点。”维兰的声音毫无温度。紧张的气氛瞬间绷紧。
三十分钟过去,源点忽然递过来一个已具雏形的折光鸟。源圆眼睛瞪圆:“这……”源点一个警告的眼神甩过去,源圆立刻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源点随意在鸟翅膀上涂了两笔,又把笔塞给“源萌”:“喏,给身体添点彩。”接着把鸟递给源圆:“能量归你。”源圆被这骚操作震得无语,但还是战战兢兢拿起自己的伴生叶,小心翼翼地贴近纸鸟调整——在源萌看来,这操作玄乎其玄。
“最后五分钟。”这宣告如同丧钟。几个落后小组手抖得更厉害,又响起几声纸张撕裂的哀鸣。
“时间到。”所有作品,无论完成与否,自动飞向讲台悬浮。维兰面无表情,指尖快速点过:
“合格,能量逸散, 5分。”
“不合格。”
“合格,能量稳定, 10分。”
“合格,能量完美。单独完成,不加分。”——这显然是源野的作品。
轮到她们组。源萌竟感到一丝紧张,5分啊!比她全部家当都多!
“合格,能量超标……”维兰突然停顿,冰冷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源点。粉裙女孩无聊地晃着腿,仿佛事不关己。
“这是我们的折光鸟!”源成愤怒地指向源点,“你偷了我们的!”
源点停止晃腿,笑容甜美却带着刺:“生命树在上。若我的行为是偷窃,自有审判。这明明是你们丢弃的‘废品’。”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源成转向维兰:“老师!那是我们组做的!”
源点伶牙俐齿:“任务只说‘翅膀、身体、能量注入由不同伙伴完成’,可没说必须是‘本组’伙伴啊?我和萌萌不是协助了吗?”
“你们做了什么?”
“看啊,”源点指着鸟身上那两处随意的涂鸦,“我们赋予了它色彩!而且,我们避免了材料浪费,你们该感谢我们少扣了一分才对。”教室死一般寂静。
‘666……’源萌内心吐槽。
“呵。”维兰脸上竟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近乎讽刺的笑意,她完成了宣判:“ 5分。”“源萌”手背的伴生叶微光一闪,贡献点:9.4。
“下课。”两个字落地,维兰灰袍翻飞,消失在门口。
足足十秒后,教室才炸开锅。欢呼、哀叹、以及关于刚才那场闹剧的议论交织在一起。源萌看向源点,心中一片复杂。源圆则早已溜之大吉。源点无视周遭,对源萌露出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
“萌萌,这节课你什么都没做哦。点数该归我才对呢,毕竟全靠我的‘智慧’呀。”
“源萌”愣愣地点点头,抬起手臂。绿光一闪,贡献点:4.4。
‘我#¥%……&!’源萌所有复杂评价瞬间化为乌有——这粉切黑的小吸血鬼!自私自利毫无底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食堂普通窗口的午餐晚餐居然是免费的……那之前花掉的5.8点,绝对是顿豪华大餐!
跌宕起伏的一天终于结束。“源萌”和源点走向宿舍区——她们的方向与大部分学生不同,显然属于更“精致”的小群体。路上,源萌瞥见了独自走向更偏僻区域的源野。推开房门,源萌瞬间被满屋子的粉红泡泡闪瞎了眼,墙壁是柔和的樱花粉,窗帘是带着蕾丝花边的公主粉,地毯是毛茸茸的暖绒粉,连桌椅、床幔都无一例外地笼罩在深浅不一的粉色之中,源点却眷恋地在房间里踱步。
“萌萌,”她声音轻快,内容却沉重,“下周,我们得付50点才能继续住这里了。”源萌...源萌无语。
“不过嘛,”源点眼中闪过一丝晦暗难明的光,随即又绽开甜笑,“下周有月测和迷宫赛。月测是指望不上了,迷宫赛嘛……”她亲昵地挽住源萌的胳膊,“我们是‘同季者’,一定会成功的,对吧?”
同季者?!源点抛下的这颗重磅炸弹,炸得源萌头皮发麻,血液几乎凝固。‘同季者?开什么玩笑?!’
当夜,源萌的意识被迫卷入“源萌”混乱的梦境。梦中的“源萌”思维迟滞,动作永远慢半拍,大部分场景模糊不清。唯有一个画面异常清晰,如同烙印,粉色的裙摆摇曳生姿,站在她面前,笑容甜美又带着一丝居高临下:“你好啊,萌萌。我是你的同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