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铁疙瘩能摸坏吗?”陆晚晴尴尬地缩回了小手,噘起了嘴唇。
“买不起就走开,嘴巴还嚼的很,莫把路挡到起了。”女售货员翻了一个大白眼,极度不耐烦道。
“就买那一辆永久牌。”李向东淡淡开口。
话音落下,
全场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柜台里的售货员们都停止了吹壳子,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向东,仿佛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来自外星球。
四周过眼瘾的行人们也都停下了脚步,惊奇的目光齐刷刷朝这边扫射过来。
谭玉梅和郑大庆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东子,我们走吧,所有人都盯着我俩看呢。”
就连陆晚晴也不淡定了,尽管她知道李向东能挣钱,但是究竟能挣多少钱基本上没有概念。
三转一响,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是城市家庭的高级配置,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自行车在农村地区包括小县城和公社那就是属于稀缺品,整个磨盘大队都没有一辆,
甚至整个土门公社的数量都极少,只有公社邮政所和派出所等极少数工作人员有配备。
永久牌,作为最知名的国产自行车品牌,是城市家庭中重要的交通工具和奢侈品,
不但价格昂贵,还很难购买到,需要自行车票和工业券,一票难求。
“晚晴,别担心,我买得起。”李向东压低声音道。
“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年轻的女售货员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犀利的目光将李向东从头到脚狠狠地刮了一遍。
一件蓝色体恤洗得发白,裤子皱巴巴的,更可笑的是脚上的解放鞋鞋头部位都脱胶了,一看就是农村的土包子。
城里有一部分人能消费自行车这并不奇怪,但是此人绝不在这个行列。
她笃定这个人根本买不起,一定是在打嘴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告诉我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多少钱?”
李向东知道多说无益,不再废话,从裤兜了掏出一沓大团结和花花绿绿的票证,慢慢数起来。
心想着出门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但现实就逼着你高调高调再高调,最好装个逼。
“懒得理你,哼。”
年轻的女售货员鼻腔哼了一声,投来鄙夷的一瞥,
然而下一秒,
她的目光落在了李向东手上的那一叠钞票上,脸上讥讽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愣在柜台后面尴尬万分。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挺了挺高耸的胸脯,语气变成了波斯猫,
“同志,永久牌自行车加重的价格是200块,另加1张自行票和5张工业券,你们看这一辆是样品,
我们重新给你组装新的,需要加气的气枪吗?要的话再加5块钱。”
“好,我不着急,要气枪。”
李向东将钞票和票证一张张数给售货员,当数到最后一张自行车票时,他吹了一口气,心道:
狗日的方天雷这张票还真有用,不然今天就出丑了。
女售货员收完钱和票开好收据之后,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语气更加的柔和,“同志稍等,师傅马上就装。”
在售货员安排下,很快就来了一位师傅,熟练地开始组装。
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眼神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自行车票太难搞了,我家都排队等好几个月了。”
“是啊,要是有这么一辆二八大扛,去郊区上班就太方便了。”
“还可以载人,好拽啊。”
“我做梦都想有一辆永久,啧啧。”
“......”
此刻,
郑大庆终于意识到师父是真的买了一辆奢侈的永久牌自行车,脸上的表情顿时从懵逼状态直接变成了一朵灿烂的花儿。
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油然而生:师父真特么牛逼。
而更为吃惊的是谭玉蓉,原以为李向东不过就是,凭着狗屎运打了几只野兔,搞了一点小钱。
而眼前的事实带给她的震撼,不异于在天空中看到了UFO,心想着就是读完大学能不能马上就骑上自行车,还是个未知数。
而李向东这个穷山村的小土豆,居然现在就拥有了这种超级奢侈品,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生?
难怪像陆晚晴这样漂亮的女生都死心塌地跟着他,看来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怂包。
李向东的身影在她的眼里渐渐变得模糊却又突然高大起来,一种想进一步了解这个男人的渴望在心底升腾。
半个小时后。
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呈现在眼前,李向东骑上去,熟练在原地溜了几个小圈子,还炫了几个慢动作,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师父威武。”
郑大庆的眼珠子瞪大到了极致,对李向东的车技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帅了!”
谭玉梅在心中发出一阵狂呼,他不就是自己心中幻想过无数次的白马王子吗?
在吃瓜群众艳羡的注目礼中,李向东推着永久自行车,与陆晚晴四人走出了供销社。
回到文教局招待所,办完退房手续,将行李箱绑在自行车后面的货架上,李向东和陆晚晴整装待发。
“玉蓉,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见。”陆晚晴挥手告别。
“师父,师娘,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有空我会来找你们玩。”郑大庆跑了过来,神情有些不舍。
“回见。”
李向东淡淡一笑,骑上自行车右脚踩在了脚踏上,扭头对晚晴说:“上车,晚晴。”
陆晚晴乖巧地跨上后座,搂住了李向东的腰,“东子,慢点哈。”
“坐稳了,出发。”
李向东猛地一蹬,自行车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目送着自行车的影子在视线里渐渐消失,谭玉蓉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中突然空落落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丢掉了一样。
“谭玉蓉,我好佩服我师父,他跟别人真的不一样,他有一种让人想追随他的冲动。”郑大庆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中邪了吧。”
谭玉蓉翻了一个大白眼,心中暗道:你说对了,我也有同感,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他的影子,一切都将变得索然无味。
与此同时。
在去往土门公社的公路上,一辆载人自行车飞驰着。
“东子,你的车技真好,你啥时候学会的骑自行车啊?”
陆晚晴紧紧贴着李向东的后背,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