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陈礼衿按着回忆走向厨房,白茫茫的雾气升起,遮住江黎年的脸庞。陈礼衿记忆之中的少年是那么的朦胧,却又是那么的清晰。记忆中那张倔强顽强的脸与现在的他重合在一起,陈礼衿的心一瞬间被填满了。
真好,我的阿年长大了。
真好,我还在你的身边。
陈礼衿倚在门框上许久。直到江黎年转过头才回过神来。江黎年无奈地看了陈礼衿一眼,微微掀了掀眼皮,冷淡地说:“你还要再在这里看多久?”陈礼衿看着他眼角的泪痣:“不够。一辈子行吗?”
江黎年听到这顿了顿,忍不住朝他多看了两眼,直到陈礼衿向他挑了挑眉,才继续去切西红柿,想不懂他是怎么顶着一张薄情寡义的脸,面不改色骚话的。
陈礼衿看着江黎年吃西红柿,闲不住你过来搭把手,帮他热锅,却被江黎年无情地赶出厨房:“你先出去马上就好,你在这会打扰我炒菜的速度。”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陈礼衿顺从地被推出去,看着他的忙碌的身影在房外逛了起来,室内什么都没变,直到陈礼衿望向窗口时,被那抹熟悉的绿色晃了一眼。
窗户旁系了一个捕梦网,年代和款式有点久远,羽毛有一点分叉还带着点灰,透明的风铃在风中摇曳,发出一系列叮叮当当的声音。
小时候的江黎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鬼。秋水君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家里只有爷爷带着,爷爷觉得小孩子怕鬼也正常,长大就不怕了。爷爷不怎么管江黎年,江黎年有事也不说,只会自己憋着,逐渐适应了黑暗,远离了光明。可午夜梦回时,却总做噩梦,醒来时一身冷汗。后来爷爷去世了,秋水君又忙着在外地打官司,几个月不回来,只能多寄点钱回来。
半夜,八岁的江黎年又做噩梦了。梦里是逐渐远去的秋水君,身后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一只只触手死死地缠住将离眠的手脚束缚住他,将他拉进无尽的深渊。
陈礼衿躺在江黎年的耳边,因为从小受家庭环境的影响,他的睡眠很浅。他一睁开眼就看见双肩颤抖的江黎年,眼角挂着几滴生理性泪水,身后冷汗一片。
陈礼衿有些心疼地看着江黎年,轻轻用指腹抹去他的泪水。他小心翼翼的穿过他的手臂,慢慢拥住他,在他的身后轻轻地安抚着,在他耳边轻轻说:“阿年,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陈礼衿才听见江黎年逐渐平缓的呼吸,他看着窗外渐渐发亮的天空,黎明前的一丝曙光照入他的双眼。
我的太阳神赋予我的第二次生命是黎明的太阳。
…………
“陈礼衿,哎……陈礼衿。”
陈礼衿对着捕梦铃看了许久,久道江黎年出来喊他才反应过来。江黎年看着陈礼衿一股熟悉感,再次漫上心头。陈礼衿转过头来,阳光照在少年的棱角上,显得明媚又张扬:“捕梦铃……别人送你的?”
江黎年看着他的脸,晃了晃神,回过头来时就听见他自己下意识回答:“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
听到这个回答,陈礼衿仿佛笑了一下,嘴角微微向上扬,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江黎年把他送出巷口。
“前方左转,直走一百米,慢走不送。”江黎年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么冷漠?”
“不然呢,你就这么想让我带你出巷口?”
“嗯,想。”
“那你就想着吧。”江黎年面无表情的怼陈礼衿。
陈礼衿被江黎年逗乐了,轻轻弯了弯嘴角。
“不是,你上午不是还加我挺有礼貌的?下午就原形毕露了?”
“嗯……怕你不加我,忍不了了。”
江黎年听到这个有些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陈礼衿又恢复了那张冰块脸,但声音仍旧:“明天见。”
离巷口越来越近,阿年的身影越来越远,陈礼衿忍不住往后看,只能看见转角处那越来越小的房子,他下意识把手放在外套口袋里,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零钱包和冰冷的钥匙。
江黎年回到屋里,刚放下书包就听见秋女士在冲他说:“年,再过一两年就高考了,学习要用点心知道吗?”说完,女人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天花板。
“妈也不知道能陪你到什么时候,就希望你能争点气,别让我担心。”
江黎年听着她的话,沉默地点了点头,心像被千万根寒冰扎了一下,不痛却让人涌起股股酸涩:“没事的,妈,会好的。”
…………
陈礼衿一早就来了教室,一进教室就看见后面最后一排趴着一个脑袋。江黎年昨天答应了秋水君,晚上在书房里看书,去重温初中的知识,他小学时的成绩挺好的,上了初中遇到一个势利眼老师瞧不起他,江黎年也不屑听他的课,直接不惯着他,作业是不教的,课是不听的。只有数学老师对他好,所以他就只听数学课之类的理科,写数学作业,上其他科都在研究题目。
其他科的老师忍不了了,都去找数学老师投诉,江黎年不想让数学老师难为,听课左耳进右耳出,愣是把数学修到满级高三,摸着尾巴进的云川六中。
说实在的,江黎年也算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初三那年天天请病假在家,一个人吧,三年的知识多多少少补了回来,再加上数学满分,理科都还不错,中考时混过去了,上了云川六中这所排不上名次的重点学校。
安静的教室里传来淡淡的呼吸声,陈礼衿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轻轻拉开桌椅坐在江离年旁边,把提了一路的小笼包轻轻放在他的手肘边上。江黎年意识到身边有人,微微睁开眼,还没看清,就被陈礼衿的手轻轻盖住了。他的手指很长,手心还残留着淡淡的木质香。
“还早,再睡一会吧。”江黎年听着陈礼袊说的话,胡乱嗯了几声,带着些许鼻音又睡了过去,陈礼衿看着他的睡颜,浅浅的呼吸洒在手上,等到江黎年睡熟了,他才收回手来。
江黎年习惯把头埋进手肘里睡,睡完头发老是翘起来。陈礼衿看着他头上的呆毛,用手轻轻的拨弄,把那几根毛压了压,直到江黎年的毛被陈礼衿一根根顺下来,他才满意的抽屉中拿出练习册来看,不是他有强迫症,而是他不想让别人看见江黎年顶着一头呆毛的模样。
有存稿就会更的比较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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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零钱包和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