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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色烟火

作者:一枝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暮色渐浓,沈听澜牵着乔予安的手,缓缓走上精心布置的天台。


    沈听澜轻轻按下遥控器,第一朵烟花如璀璨的流星划破夜空,在天际炸成巨大的心形,金色的星火如雨般纷纷坠落。乔予安仰起头,眼眸中映着绚烂的烟火,睫毛在光影中轻轻颤动,嘴角绽放出两世以来最灿烂、最毫无保留的笑容。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他们静止,所有的痛苦与遗憾都在这梦幻般的美景中烟消云散。


    “许个愿吧。”沈听澜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混着烟花绽放的轰鸣声传入乔予安耳中。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晚风轻拂面庞,感受着身旁沈听澜炽热的目光,在心底默默许下心愿:希望往后岁岁年年,都能这样依偎在他身旁,把前世错过的时光一一补回。


    然而,当乔予安再度缓缓睁眼,笑容却在瞬间凝固。原本绚丽多彩的烟花突然诡异地扭曲变形,幽蓝色的数据流在火星中若隐若现,仿佛恶魔的触手在夜空中肆意舞动。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后颈袭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的粘稠——是血。


    人群的欢呼声、烟花的爆炸声突然变得遥远而模糊,乔予安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她踉跄着转身,在不断炸开的烟火光芒中,看见沈听澜的脸骤然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小心!”沈听澜撕心裂肺的嘶吼声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无情撕碎。乔予安这才惊觉,方才拿在手中的烟花棒不知何时竟开始冒出青烟。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烟花,而是被系统改造过的致命武器,引线正以惊人的速度燃烧,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记忆如闪电般劈过乔予安的脑海,前世的噩梦瞬间清晰起来。林肆那扭曲的笑容、他眼中疯狂的占有欲,以及他曾用类似的阴谋手段毁掉她的公司。原来,即使林肆已被系统抹杀,他的恶意与执念仍通过这个诡异的系统残留下来,化作这致命的陷阱,等待着将她和沈听澜最后的幸福彻底粉碎。


    沈听澜毫不犹豫地朝着乔予安奋力扑来,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这致命的危险。乔予安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她不能再让沈听澜为自己受伤,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而陷入绝境。


    剧烈的爆炸声如惊雷般震碎了夜空,耀眼的火光瞬间吞噬了乔予安的身影。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乔予安在火光中看到了沈听澜惊恐的表情,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呼喊。


    她终于看清了他眼里那从未消失的爱意,就像那年暴雨夜便利店中,他看向她时温柔的目光;又像他日记本里密密麻麻、饱含深情的字迹,烫得她眼眶生疼,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当沈听澜在血泊中颤抖着抱起逐渐冰冷的乔予安时,天空中烟花的残骸还在簌簌坠落,如哀悼的泪水。四周的灯串依旧亮着,却显得格外刺眼和讽刺。他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乔予安方才那轻柔的许愿声,可怀中的人却已没了生机,鲜血不断从她身上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也染红了这片曾承载着美好憧憬的天台。


    沈听澜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乔予安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他的泪水滴落在乔予安苍白的脸上,可她再也无法回应他。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可沈听澜却觉得那声音如此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在医院的走廊里,沈听澜失魂落魄地坐在长椅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他的身上沾满了乔予安的血,双手紧紧地攥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手术室外的红灯亮起,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乔予安的笑容、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还有她被烟火吞噬的那一幕,这些画面如噩梦般不断循环,将他的心撕得粉碎。


    当医生摘下口罩,沉重地说出“我们尽力了”这几个字时,沈听澜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失去了颜色。他踉跄着冲进病房,乔予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个沉睡的天使。沈听澜颤抖着走到床边,伸手轻轻地触碰她的脸颊,可那温度正在飞速流失,变得越来越冰冷。


    “乔予安,别闹了。”沈听澜的声音带着近乎崩溃的哽咽,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你说过要护着我的,你不能……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仿佛这样就能唤醒沉睡的乔予安,可回应他的,只有心电监护仪刺耳的长鸣声,宣告着乔予安的离去,也宣告着他生命中最后一丝光亮的熄灭。


    后来,人们常看见一个男人抱着沾满血迹的烟花棒,在便利店外的雨夜里喃喃自语,说要带心爱的女孩去看最漂亮的烟火。


    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沈听澜已经分不清,这一世的重逢究竟是上一世不甘的延续,还是自己疯魔后编织的虚幻美梦。或许从烟花绽放的那一刻起,他就永远困在了那个血色的夜晚,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寻找一个永远无法得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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