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星中心城第三小学因为是雌雄混读的缘故,每天早上都有家长来送珍贵小雄子来上学,车来车往,十分拥挤。
“好好听课,雄父去工作了,下午放学后不要急着回家,等雄父来接你。”兰斯特叮嘱道。
“好,雄父也加油!”
自从兰斯特出来工作后,这样的叮嘱每天都会说一遍,但小雌子西维亚没有半点不耐烦,他很享受雄父对他的关注和疼爱。
西维亚已经九岁了,别的雌虫在这个年龄早已经开始学着承担家务,独自上学了。但兰斯特依旧不放心,日日接送。
兰斯特把雌子西维亚送到学校后,就又开着磁悬浮车急匆匆的赶去市立图书馆。
三周前他从这里获得了一份整理文献资料的工作,薪水微薄,但他依旧热情高涨。这是兰斯特来到虫族世界,由人变虫后的第一份工作。
图书馆的上班时间和学校上课时间一致,以前兰斯特都是提前半小时把西维亚送到学校,有充足的时间前往图书馆。
但昨天晚上他的小雄子斯科特突然从老宅回家住了一晚,今天要先把斯科特送到雄子学校,才又送西维亚,时间有些紧迫。
好在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红灯,最后兰斯特成功踩点打卡。
他匆忙的样子引起同事的注意,关心到:“兰斯特,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送孩子读书来迟了。”
同事笑到:“迟了也没关系,安全最重要。”
兰斯特也笑笑,闲聊了几句,便回到工位开始工作。
他的工作比较简单,在图书馆专用台式光脑上把过去几百年因各种原因存放杂乱的文献数据进行统一归纳整理,去藏书室把实体书找出来,然后按照数据分类放到该放的地方。
这是一个简单到即使是西维亚来也能完成的工作,在雌虫看来十分枯燥简单,不值得去做,而雄虫一般从事的都是精神抚慰师或孵化园的工作,只有先天残疾或因伤退伍的军雌等政府特定帮扶对象,才会来做这种工作。
兰斯特能得到这份工作,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他是没有精神力的残疾虫。
在虫族,无论雌雄都有精神力,小虫崽一出生就有精神波动,等长到十来岁,精神力稍微稳定后,就可以进行等级测评,这之后他们会经历两到三次发育,精神等级会因此发生变动,在成年拥有自己的异化能力后,精神力就会彻底停止成长。
因此每只虫都会在成年的时候进行最后一次测评,大部分都能达到C级及以上,B级和A级数不胜数,S级以上相对较少。
精神力级别越高,思维能力和体质也越强。而雄虫的精神力还能起到安抚雌虫,孵育幼崽的作用,和高等级的雄虫结婚育儿,能为雌虫和幼崽带来更多好处,高等级雄虫也因此倍受追捧。
而像兰斯特这样的,除了生育能力以外,毫无精神力的雄虫,就是残废无疑了。
在从朋友那里得知能申请这个工作后,他毫不在意别虫的眼光,直接去医院打印了一份残疾证明,顺利入职。
他这个选择让雌君的亲虫不是很能理解,觉得他是浪费时间,认为他这样的雄虫,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照顾好雌君和虫崽才对。
但兰斯特对他们的议论充耳不闻,别说雌君没有对此有异议,就是有,他也会坚持出来工作。
沉浸在工作中的时间过得很快,兰斯特埋头在一堆书里时,突然听到书架被敲了敲,抬头一看。
是菲德尔。
“吃饭了。”菲德尔笑着说。
“你回来啦。”
兰斯特很高兴,菲德尔出差一个星期,他都没虫可以聊天了。
“我给你带了特产点心,咸口的。”
兰斯特一听,眼睛都亮了。
“那我们快去吃。”
虫族的雄虫大多嗜甜,但兰斯特却不太能吃甜,他喜欢咸口的点心。
他们来到食堂,兰斯特去打菜,菲德尔从暂存柜里拿出一个点心盒子,用漂亮的盘子将点心重新摆盘。
兰斯特端来饭菜:“哇,看着很不错哦。”
将属于菲德尔的餐盘递给对方后,拿起一块点心,圆圆的,咬了一口,酥的掉渣,味道有点像桃酥,但比桃酥更多了一些奶香味的坚果碎。
“怎么样?”
“好吃,你也尝尝。”
菲德尔摇摇头:“我已经尝过了,这是专门给你带的。”
“好兄弟!出差都不忘我。”兰斯特非常感动。
菲德尔笑了笑,又聊起其他话题:“我离开这段时间,你工作怎么样?”
兰斯特继续吃着酥饼:“还不错,虽然都是很简单的工作,但是我觉得很充足,干的很开心。”
“那就好。”菲德尔说:“我原本还担心你不适应。”
毕竟雄虫是很少会出来工作的,他们有雌父和雌君的提供富足的物质,不需要自力更生。就算是工作也是因为政府的邀请,去高档华丽的场所,吃着精致的茶点,偶尔给精神力躁动的雌虫梳理抚慰。
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但工作环境有。市立图书馆这种工作环境,放在别的雄虫面前,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说起来,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都不知道还能来这里工作。”兰斯特笑到。
他以前一直围着家庭转,信息封闭,许多事情都不清楚。
“知道的虫很多,但愿意来的虫很少,招不到人我们的工作也会增加,我也是为自己减压。”菲德尔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而且,我当时看到你就知道和你一起工作,一定会很轻松有趣。”
想起他们的初遇,菲德尔抿了抿嘴,其实他在告诉雄虫这份工作时,并没有抱希望对方会来,他只是想着临时找个话题能让对方分分神,不要再哭了。
兰斯特又拿起一块点心:“你不知道,这份工作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的处境。”
让他不至于在婚姻的围城中自我毁灭。
以前的他,就是一个完全丧失自我生存能力的雄虫,每天在家带孩子做家务,等待雌君的归来。雌君的家虫很看不上他,就连亲生的雄子也要定期被抱回老宅抚养,在他们影响下,雄子斯科特慢慢的也开始看不起自己的雄父,常常说一些刻薄的话语。
他和菲德尔认识的契机,就是在参加老宅举办的宴会时,发现有虫崽欺负西维亚。自己的孩子因为性别被别虫欺压,这让兰斯特很不高兴,他不顾身份出面质问那些虫崽,却被斯科特拦住,让侍从将他拉进休息室,还出言讥讽。
兰斯特受不了亲身雄子的冷漠和势力,一气之下跑了出来,躲在图书馆后花园的灌木丛里偷偷哭。
这是他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他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偏僻幽静,很少有虫经过,每次不开心都会躲进去。没想到这一次却遇见了菲德尔。
就在他哭完后,准备收拾好回去时,突然听见头顶乔木上传来声响。
抬头一看,是一只雌虫坐在高大的树枝上,阳光细碎的撒在对方身上,看不清容貌,只听见对方说:“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兰斯特没想到这里有别虫,尴尬的擦擦脸。雌虫从树上跳了下来,递过来一张名片:“我叫菲德尔,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兰斯特擦着眼泪摇摇头,只想快点离开。
菲德尔喊住了他:“请问您需要工作吗?我们这里招聘图书管理员……”
兰斯特停下离去的脚步,转身讶异的看着菲德尔,犹豫再三后问到:“这个招聘,有什么要求吗?”
对方有些惊讶,但还是将要求一一讲明,并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
自己回到老宅后,兰斯特果不其然的发现,除了西维亚,没有人为他着急。
兰斯特向西维亚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抛下他,随后就带着西维亚回了他们居住的房子。第二天,就开始准备应聘工作。
西维亚很支持雄父的选择,提出自己可以独自上学,但兰斯特不放心,两虫商量了一番,折中决定早起半小时,早点去学校,让兰斯特有时间去上班。
虽然那些所谓的亲虫颇有微词,但雌君并不在意兰斯特在做什么,他就此从一个封闭的围城里,伸出自己的小小触角,开始接触从另一个角度接触这繁华的虫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