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灵机一动,眨巴着眼睛,细声细气地恳求道:“两位姐姐,不知可否为我寻一方素帕和针线?”
两人攒眉,犹疑出声:“你要那些东西做甚?”
苏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寻常女子都会为夫家绣绢帕,我虽为男子,既要许身少爷,也想亲手为少爷绣方绢帕。”
两人见他这般积极配合,面上带上几分愉悦。
碧螺爽快应道:“当然可以,我一会儿便给你送来。”
下午,苏执被锁在房内,碧螺给他送来针线和素帕,喜笑颜开地感叹道:“少爷知道你的用心,一定会十分欢喜。”
用心?
苏执当然不会绣,他只是为了得到那银针,做个防身工具。
天色渐晚,夜色降临。
咔哒——
门锁被小厮打开,苏执赶紧将银针藏于袖内。
小厮大力推开门,身后跟着几个壮汉,横眉竖眼地厉声道:“少爷命我们带你前去。”
说罢,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上前抓住苏执的胳膊。
苏执挣扎两下,颇为可怜地叫唤:“哎呦——我皮薄怕疼,你们这般大力,要是留下什么痕迹,少爷见了怕是会生气。我自己会走,只管带路就好。”
小厮示意壮汉退下,凶神恶煞地骄横道:“麻烦,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苏执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拨浪鼓般地摇头,言辞恳切:“不会,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狐妖,身上没有半分妖力,怎么会耍什么花招。”
从西院绕到主院有好一段距离,一路上都有守卫巡防,苏执观察着他们的巡逻范围以及交班频率。
途经回廊时,苏执忽见墙角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脖颈青紫交错,双目空洞如燃尽的死灰,靠着灰墙,似是慢慢断了气。
领路的小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嗤笑一声:“上一个不听话的,少爷玩腻了扔去喂狗,你可不要学他!”
字里行间不过都是对一个生命的轻贱,苏执生出厌恶之感,却无能为力。
他现在没有妖力,谁都打不过,什么都做不了。
绕了好几个弯,终于到了主院。
小厮恶狠狠地将他推进一间房,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好享受少爷的恩宠吧。”
王坚这个人不仅好色,而且在床事方面玩的极花,之前被他带回来的人,不是死就是残,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这是苏执下午从丫鬟口中套出的消息。
刚一进门,一脸色眯眯的王坚搓着手向他走来,掐着奇怪的语调:“果然是个美人啊!这小脸,这细腰,这长腿,让本少爷好好品鉴一番。”
这话属实恶心,苏执几欲作呕。
他伸出右手指抵住王坚的胸口,深呼一口气,强忍心中恶心,慢悠悠的开口道:“少爷别急呀!长夜漫漫,我以前学过些按摩手法,不如给少爷展示展示。”
“好啊!”王坚说着就要去抓他的手指,被他堪堪躲过。
苏执将王坚按在椅子上,抬手为他按肩膀,用了极大的劲儿,按着他骨头咔咔作响。
王坚伸手去摸他的手,偏头就要吻上:“美人你手劲好大,我有些疼,但只要美人开心,我就欢喜。”
苏执赶忙抽手,更用劲几分,咬牙切齿道:“疼是正常的,少爷喜欢就好。”
一字一字重重吐出,手上又加重几分力。
“美人,你的手也好好看,”王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不死心地要去摸他的手,“啊——美人你轻点!”
苏执又躲开了,王坚终于察觉,生出怒气,起身要去抓他,嗔目喝道:“耍什么花招呢?美人——”
苏执假意踉跄,后退半步,眼疾手快,抖出袖中的银针,寒光一闪,精准扎在王坚的睡穴。
咚——
他随即侧身倒下,昏迷不醒。
苏执深感厌恶,使劲踹了好几脚,又揍了几拳,用银针在他面上划拉了一只王八。
他才稍满意些,蹑手蹑脚推开木窗,侧身翻出,按照之前总结的巡逻规律,规划路线逃出王宅。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亮着微弱的几盏灯,勉强将道路照亮。
苏执拍拍手,寻了个挡风的角落小憩。
“哥哥,你怎么睡在这里啊。”
稚嫩的童音将他唤醒。
苏执偏头,被亮光刺的睁不开眼,闭眼缓了好一会儿,视野才变得清晰。
只见一个月末,六七岁的女孩儿站在他面前,周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烈日当空,显然已经到了正午。
他竟睡了这么久。
“囡囡,快走。”
一妇人走过来将小女孩抱走,眼中尽显怪异。
“快走!快走!今日千语楼说的是那玄天门的太微仙尊的故事。”
一位少年推着另一位少年从面前经过,口中不断催促。
太微仙尊?
苏执走上前,叫住两位少年,温声问道:“两位小友刚才听你们在说什么仙尊,不知他是何人?”
其中一位少年立马滔滔不绝:“小友,裴青寄,裴仙尊,你不知道吗?他可是玄天门的太微仙尊,天道之子,年少有为,百年前将魔子斩于剑下,天下闻名。”
苏执笑容满面,随口道:“他这么厉害吗?”
那人继续娓娓道来:“今日千语楼正轮到说他的故事,小友有兴趣的话可以与我们一起。”
苏执笑着点点头:“好啊,好啊,听你这么一说,我也甚是感兴趣。我叫苏执——枳,不知二位小友名姓?”
他拐了个奇怪的音调,才将名字说出。
刚说话的那位少年,揽住另一位少年:“我叫程嘉,他是我师兄许拓,我们是云月宫的弟子,下山采买,顺道去听听说说书。”
一路上,那位叫程嘉的喋喋不休,向苏执讲述裴青寄的故事,表达他如何如何崇拜裴青寄。
另一位叫许拓的少年则沉默寡言,偶尔挤兑他两句。
也不知道他俩怎么处到一块去的。
到了千语楼,程嘉在一楼寻了张桌子,点了些茶点,邀请苏执一起坐下。
苏执也不客气,捻了块糕点开始吃。
吧嗒——
醒木落下,故事开始。
“多谢各位看官来听小老儿胡言,今日我便来说说闻名天下的玄天门太微仙尊裴青寄……”
说书人的声音自台上响起,抑扬顿挫,引人入胜。
“话说这裴青寄,无父无母,由天地孕育,是为天道之子,执天下第一剑——无息剑,判人生死,惩奸除恶。裴青寄少时便入得玄天门,天生根骨奇佳,修炼速度惊人,十二筑基,十四结丹,十七岁时便已达到元婴修为,十八岁斩杀魔子,除魔卫道。而后闭关百年,据说如今修为已至大乘境,堪称修真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
程嘉满眼钦佩,不住嘟囔道:“裴仙尊真乃修道奇才,什么时候我也能修到大乘境?”
许拓一脸嫌弃地讥讽他:“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百年你都结不了金丹,更别说大乘境了。”
程嘉用手肘推开他,冷哼一声:“师兄,我已经筑基了好吧,十六岁筑基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很快就能结丹了,而且你不就比我早一岁筑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执眨巴着清亮的眼睛,真诚地夸赞道:“两位竟如此厉害!”
程嘉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哪有!哪有!苏小友若是修道,未必不会有此成就。”
苏执苦恼地垂下头:“可我是狐妖,无法修道。”
程嘉惊呼一声:“狐妖?我根本看不出来,苏小友,想来你道行也不低!”
苏执摇摇头:“并非如此,大概是我身体里被种下封灵锁,封妖力,隐妖力,看不出来而已。”
程嘉拔剑就要为他正道:“谁人竟这般歹毒!苏小友,我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苏执如实道清事情前因后果。
程嘉一下子站起来,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这王坚实在是太恶毒了!”
许拓拉住程嘉,让他坐下:“王坚是王长老之子,你莫要冲动行事!”
苏执疑惑出声:“王长老?”
许拓继续解释道:“王坚的父亲王绰是我们云月宫的长老之一,负责管辖云月宫山下的灼城。”
身份还挺有来头。
程嘉蹙眉,愤懑出声:“就算他是长老的儿子,那也不能恃强凌弱。”
苏执摇头,若有所思:“但我们确实无法撼动他们,除非有更大的靠山。”
更大的靠山……
裴青寄算吗?
算是算,但他也傍不上啊。
台上的说书声继续传来:“说到无息剑,是为天下第一神兵,可斩魔,净魔气。此剑取名“无息”,意为杀人于无声无息之间,亦为绝不姑息任何罪恶,乃为公正无情的天道之子的象征……”
“裴仙尊这样的天才少年,是否也会有牵挂之人?”
“公正无情的天道之子是不是天生无欲无情?”
“是啊,也不知道裴仙尊这样的人会为谁动情?”
“是啊,是啊,我也很好奇,我也想听听。”
台下的看客你一句我一句的喧闹起哄,人最容易燃起的就是八卦之心,对情情爱爱之事最为好奇。
对裴青寄这样的天之骄子、无情仙尊的八卦欲更甚,他们最爱看高岭之花跌入情爱的泥潭。
说书人摇头叹气,回道:“千语楼对此暂无收录,如若在座诸位有头绪,知晓其中一二,可向我们投稿,我愿出五百上品灵石作为酬金。”
“五百!”
“还是上品灵石!”
“这么多!”
许多人发出惊叹,却无一人上前接下这桩美差。
即使他们平时胆大包天,妄议仙尊,但亲自编排仙尊的风流韵事,却无人敢做。
苏执却将这事听了进去,对于这桩肥差颇感兴趣。
他现在身无长物,处处都行不通,衣食住行样样都缺。
那可是五百上品灵石啊!
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送上门的好机会捞上一笔。
求收求评[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