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顾青兮就是故意要往这个话题上引的。
可叶诉问完,开门的女子却表现出了一脸茫然。
这处巷弄人口杂乱,往来做小生意的居多,尤其巷口第一家还是负责全城夜香的,京城中人皆认得七七八八……
叶诉低道一声“先进屋再说”,就带着顾青兮走了进去。
顾青兮刚刚猜的不错,这家人果然在用早膳。
小院里有一口简易的大黑锅,锅里清汤寡水飘着几片青绿菜叶子,掉漆的木头桌子上放着四只碗,碗旁还有四双用的褪色的竹箸。
顾青兮装作摇头晃脑犯病似的往那碗中瞥去,只有几张干巴巴地饼子就着切得粗细不均的咸菜条,咸菜连点色泽都没上,看着简直毫无食欲。
这可着实算不上一顿好饭。
顾青兮虽腹中饥饿,但确实对这样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扫了眼院中四人,个个皆对她怒目而视,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在这个家处境到底有多不堪。
不过,眼下她并没兴趣去管她与家人的关系,只是想要探得更多的消息。
再说了,疯子的身份多好用啊。
她看谁敢惹她!
顾青兮无视那两大两小想要往屋子里进,凳子上坐着的那名少年就“腾”的一下站起了身。
少年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劈头盖脸就朝她打来:“顾青兮,你这个狗东西为什么又回来搅和,你——”
少年的个头终归是不及她的,且又瘦巴巴地没什么力气。
顾青兮压根没把他放在眼中,举起身边的凳子就朝人砸去。
她口中讲着“疯言疯语”,时而瞪眼时而大笑的嘀咕不停:“你是狗东西,你是狗东西,打死你,打死你,嘿嘿!”
少年气的一个倒仰,要不是叶诉眼疾手快阻住了板凳,那少年一定会被砸的很惨。
而她忽然发这么一下疯,倒莫名震慑住了这几个所谓的家人。
顾青兮蹦蹦跳跳拉着叶诉,一边继续喊着“新郎官”,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进了屋子。
随后,她又把叶诉推出了门,大门关得“砰”一声响。
顾青兮重重呼出口气,心说:这年头,疯子也不好当啊……
她演的可累死了。
缓和几下,她就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本是嫁出去的新娘,却忽然回来,她的家人不明状况,是一定要跟叶诉问个一清二楚的。
而叶诉也不负她所望,一撩衣摆坐下来,张口就先喊了声:“姨母,兮兮她……”
很快,顾青兮就弄清楚了自己以及这家人的事。
她父亲顾老三原本生活在乡下,那年家乡发大水,整个村子几乎都被淹没,顾老三被迫来了京城谋生,随便找了家饭馆就当起了跑堂。
别看顾老三名字土里土气,可顾家的根子不错,祖上曾出过一位样貌非凡的教书先生。
所以他们整个顾家,可以说是男娃风流倜傥,女娃清丽多姿。
而顾青兮,也随了顾家的优良基因。
由于顾老三生的好,很快就得了一位常去饭馆吃饭的女娘青睐,女娘的父亲是做小生意的,家中也有些银钱。
顾老三当然是图她钱的,于是很快入赘跟她成了亲。
不久,就生下了顾青兮。
只不过,接下来的几年,他们并没如顾青兮母亲所想那般生活的幸福美满,反倒是家中接连出事。
先是她的外祖父意外病逝,跟着就是外祖母。
最后,五年不过,终于轮到了她的母亲。
然而,失去记忆前的顾青兮,对于这些事作何感想尚未可知,但眼前的顾青兮听了,本能就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实在巧合。
不错,她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顾老三身上。
因为顾老三是入赘的女婿,又在饭馆学了些厨艺,所以家中的饭食皆由他负责。
所以,想要动什么手脚那可就太容易了。
再加上,他对外又总叹娘子一家体弱多病,病死了也不用去报官,这事自然就无人注意。
很快,顾老三又娶了一房妻室,他住着原配一家留下的宅子,还跟续弦生了两个孩子。
一个便是刚刚来开门的女娃,也就是顾青兮的妹妹顾青玉。
另一个,就是刚刚差点被她修理的少年顾明舟。
而叶诉的姨母,其实是顾老三的续弦——
顾青兮心说:那根本也算不上是她的亲表哥了。
不过草草听了几句,又大概推敲出整个故事,她内心就不得不又生出了几分疑虑。
既然她亲娘家中是做小生意的,想来生活应该还过得去,可为何如今的顾家会如此贫穷?
再者说来,叶诉那一身绫罗绸缎看着就价值不菲,且家中又有自己的别院,想来日子过的也是顺风顺水。
以两家这样的关系,叶家怎么也不拉顾家一把呢?
然而,这些问题还来不及去分析,门外的说话声就突然变得激烈起来。
她听到便宜弟弟顾明舟大声吵嚷,并极为不满的喝骂道:“表哥,我真想不通你为何偏偏就看上了顾青兮!”
“她那么讨厌的一个人,你怎么会喜欢她呢?!”
顾青兮翻白眼,心说:好个恶毒的少年,嘴下一点不留口德。
你才讨厌。
你们全家都讨人厌!
而叶诉的脾气确实温和如玉,被表弟那般质问,依旧没有动气。
叶诉安抚的拍了拍顾明舟的脑袋瓜,温声道:“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姐姐,明舟,你不可这样说自己的姐姐。”
说罢,又看向顾老三身旁的妇人:“姨母,如今我也不清楚兮兮都经历了什么,但若楚戈这几日真闹上门来,请记得一定要捎信给我。”
“拜托了。”
他说着,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杜梦澜听罢,忙扶起他:“诉儿别急,我会的。”
“哪怕我在不喜欢顾青兮,但你与她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姨母都看在眼中,又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意。”
叶诉欣喜地道了声:“多谢。”
之后,就急急离开了顾家。
大门一关,顾老三却重重哼出一声:“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对叶诉那般好?她母亲与你可是嫡亲的姐妹,如今她嫁得好,衣食无忧,可有一日惦记过你?!”
杜梦澜闻言,不赞同道:“你这话不对,我那姐姐自小就被家中卖去了京城,又没与我一同长大,情意淡薄是人之常情。”
“可叶诉那孩子念着旧情,愿与咱家常来常往,你也不要好赖不懂,咱们该是要领情的。”
顾老三捡起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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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头吃饭。
只是吃着吃着,就又想起屋子里还有个刚送回来的疯子。
于是他再次撂下碗筷,头疼道:“你不是说楚家很中意顾青兮,会送丰厚的聘礼过来么?”
“你瞧瞧现在,她也不知做了什么披头散发就跑回来,而楚家到现在,也都没上门来问一问她!”
顾老三眼珠子一向是朝钱看的,而小儿子顾明舟也完全随了他的性子。
听父亲埋怨不止,顾明舟也马上加入进来。
“就是啊母亲,说好要拿聘礼给我交束脩的,先生还等着呢!!”
顾老三和顾明舟一身的怨气。
吃过饭,顾老三还要去饭馆上工,而顾明舟也约了小伙伴去鱼塘抓鱼,一大一小走后,院落里就只剩下杜梦澜和顾青玉两人。
顾青玉的脾性似乎不那么莽撞。
她懂事的帮着母亲收拾残羹,边忙活边道:“父亲为何又将怨气发泄到你头上了?”
“早年家乡发水,母亲也是受了不少苦的。”
“你本就与父亲有婚约在身,是他背信弃义另娶贵女,好不容易送那一家子上路了,又染上了好赌的毛病。”
“家产不是被他败光的吗?还要你委屈在外等他数年,结果来了也没好日子过……”
顾青玉嘀嘀咕咕。
杜梦澜却心惊的往屋门那看了眼,随即厉声道:“别说了!”
顾青玉不在意的耸耸肩:“怕什么,顾青兮不是疯了么?”
“她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杜梦澜依旧不赞成女儿胡言乱语,收拾完院子之后,她忌讳着顾青兮还在房里,便拉着女儿坐下说:“不过这顾青兮突然回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今天你蔡叔来收夜香时,还跟我说起山上起火的事情。”
顾青玉闻言,愕然道:“什么?皋陶山起火了?”
“是何人放火?!”
杜梦澜也是一惊:“你为何想到是有人纵火?”
顾青玉:“你忘了蔡叔的儿子在火政司当伙夫,几日前火政司刚巡检过一遍那座山头,又怎会无故起火呢。”
杜梦澜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而听门缝的顾青兮,也赞同顾青玉所讲。
顾青兮虽震撼这一家子皆是坏种,但还是欣慰自己这一趟家回的特别正确。
她总觉得,弄清楚起火的原因很有必要。
哪知,自己刚生“困意”就有人递来枕头,顾青兮听到门外的杜梦澜跟女儿低语:“等下,你随我去一趟城隍庙。”
顾青玉不解:“去那作何?”
杜梦澜:“自然是去打探消息啊!”
“城隍庙那地儿人多,且去拜城隍的人个个都有故事,皋陶山大火又闹得人尽皆知,还怕没人在那处议论么!”
顾青兮听得眼睛一亮,倒是品出点门道来。
看来,这一家子里最聪明的,恐怕就属她这个继母了。
门外,母女俩说走就走。
顾青兮也赶忙推门出来,悄悄跟上。
只是她走得太急,不慎把墙边一根带刺的棍棒给踢倒了,那棍棒“哗啦啦”滚到眼前,棍身的纹路还附着凝结的暗红。
那色泽诡异,令她极为不适。
一抹天旋地转划过,她的脑子里突然就多了些熟悉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