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戈,你这是真作死!”
元窍坐在另一头,手里拿着手机,还在打自己的游戏,也就看到两人吵架才插上一嘴,顺便还想向薛淼戈传输一点做哥哥的经验。
“淼戈,你这个哥哥当得有点不合格啊,怎么老是调侃人家,都不知道要爱护…”
“窍哥,麻烦你认清楚先,我俩还不算正宗的兄弟,连朋友都算不上。”
“哦,那可以先试试当朋友,反正后面也是要当兄弟的。”
“不当!”
两个人默契地抬起头,停止争吵,反驳道。
“兄弟肯定不当。”末了,薛淼戈还补上了一句,“我要当他‘爹’。”
“滚,我才是你爹。”
言深更是直接怼了回去,两个人一来一回,开始问候对方全家。
“别骂了,有点后悔开那个头了。”
元窍将脸埋在手掌之中,听着他们的对骂,悔不当初。
“哥,啤酒上来了,喝酒吗?”
元柯看了眼服务员提上来的啤酒,再看看自己满脸崩溃的哥哥和一旁叽叽喳喳为“谁是谁爹”这个问题吵了这么久的言深和薛淼戈。
“深哥,你喝酒吗?”
“不用,我不喝酒,我点了牛奶。”
“哇哦,小废物连酒都不会喝。”
“我再说一遍,滚!”
薛淼戈从纸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开口器都不用,直接用牙给撬开了,玻璃杯一放,啤酒倒进了玻璃杯里,上面还在不断地冒着浓密的白色泡泡。他端起来杯子,抿了一口杯子里冰凉的啤酒。
谁知下一秒,薛安放下手机,也伸手去接啤酒瓶,看到他杯子里的酒,一句话,直接给他打回原型了。
“哥,你不是不喝酒吗?”
薛淼戈:………
偏偏一旁的郭司阳他们还满脸认真地提醒道:“淼哥,你胃不好咱就别逞强,你点的橙汁刚才元柯帮你问过了,马上就到了。”
薛淼戈回头望了一眼言深,言深低着头,不说话,看不清正脸,但能看到他的肩旁正因为憋笑而疯狂颤抖。
“你笑什么笑。”
“我笑怎么了。碍你事了!”
眼看又要爆发一场新的战乱,薛淼戈直接一口把整杯酒给干了,红着脸在言深面前亮了亮空酒杯。
“切,谁说我不能喝了,我只是…”
“对,你只是胃不好。”
言深不甘示弱,牛奶也不等了,直接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跟他说话。
“我胃不好不喝酒,那你什么问题啊!”
“我?”
言深愣住了,表情刹那间就凝固上了,面色不好,很臭,眼底满是嫌弃。
“言深,过来,陪爸爸喝一杯。”昏暗且矮小的出租屋内,略显肥胖的男人坐在木椅上,上半身一整个瘫在桌子上,周围散落着满地乱七八糟的酒瓶,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酒精的味道,酒瓶的碎片散在地上,整间屋子都充斥着一种腐烂的味道。
门口站着当时才十四五岁的言深,他背着书包,门刚打开,应该是刚放学回家。
“现在是夜晚十点半。”言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块旧到生锈的表,声音冷漠,但还是能勉强感受到他正强忍着心底的恶心,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保持尽量和平的说话方式,“我们晚自习八点半下课,我又在外面鬼混了两个小时。”
“所以呢?”
“言谕柏,你离我远一点。”
椅子上醉得不成样子的男人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嘴里疯疯癫癫地念念有词,目光空洞,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丝毫没有生机。言深从打开门看到这个场面之后就没有向前迈过一步,现在看着言谕柏缓缓靠近自己,直接又往后退了几步,把门给关上。
门被撑住了,言谕柏一只手扶着门框,那张微胖的脸在言深面前放大,直勾勾地像只鬼魂一样盯着自己看。
心底那份恶心感越来越盛,言深别过头去,终于忍不住,呕了出来。
“啪”巴掌声猛地响起,言谕柏还举着右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狗东西,就你还配嫌弃你爹我,跟你那臭老娘一个德行,老子给你们好吃好喝的照顾你们,你们就这样对待老子的……”
言深的脸颊上有五根红红的手指印,嘴角还有些污秽。他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又呕了出来,他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这几下呕吐感觉整个胃都很空虚。
“让你陪你老子喝杯酒你都不愿意,要你有何用……”
言谕柏又开始满嘴骂骂咧咧地说脏话,谁都没放过,言深、言深他娘、言深他奶奶……
在骂到言深奶奶的时候,言深想都没想,一拳捣过去,他身子瘦小没多大劲,但那一下也够言谕柏缓一阵子了。
“你不配提奶奶。”
言深像看地上乱爬的蝼蚁一样,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犀利,又将门关上了。他听见屋内又起了骚动,有东西砸地的声音,还有那不住的谩骂声…
才上初二的言深转头就跑,朝奶奶家跑去。奶奶家在偏乡下的地方,离他家要有好几十里,路程复杂,好在他天生记忆力就好,记得路,自己一个人跑了过去。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基本上都忘记了,记忆里只剩下黑漆漆的夜路和一闪一闪的路灯,外加自己在奶奶家门口怎么也挺不下来的反胃。
薛淼戈很快就注意到言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还有些颤动,刚想伸手扶住他并揭过这个话题时,就看见言深一弯腰,呕了出来。
“怎么这就呕了?你身子这么差吗?”
言深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止不住地开始呕吐,将刚刚吞下肚的东西全呕了出来。嘴唇发紫,没有任何血色,整张脸看起来丝毫没有活力。
“淼哥,深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你了解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吗?”
郭司新正撸着串,被他们这一阵仗给吓得不轻,当即扔了烤串,靠在椅子上思考了些问题,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薛淼戈被问得一震,努力回想着他爸当初跟他说这件事时跟他另外提起过什么。
“不了解也不碍事,多半是些心理创伤,以后别让他喝酒了,再聚餐不要提这件事。牛奶就牛奶,果汁就果汁,反正但凡跟酒搭点边的都别给他喝。”
郭司新表情很严肃,他长时间跟学校的心理健康老师混在一起,很多心理方面的问题学校的心理健康老师都会和他讲,这种东西他判断得往往跟专业人士差不多了。
“行,那我要不先带他回家?”
“可以,你回家的时候注意一点。另外…”郭司新淡淡地看着薛淼戈,“淼哥,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这话不喜欢深哥,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就算你们感情不好,只是合作关系,但是以叔叔和阿姨的态度,是想让你们两个像兄弟一样的,你这样,未免有点不合格了!”
“是,我知道。”薛淼戈抱起小小一只的言深,边往外走边回忆,最后还是被他想到了,“司新,我想起来了一个人,应该就是他了。”
“谁?”
“现在不好说,等我回到家微信发给你。”
“行!”
薛淼戈搂着吐到有些昏迷的言深,在路边等自己叫的网约车,咬牙切齿地念出了那人的名字。
“言谕柏,不是你还能是谁!”
天色早以暗了下去,薛淼戈穿着白色衣服站在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尘世中,显得格格不入,再看看怀中的言深,感觉怀中的人真得很瘦弱,全身上下好像没多少肉,抱着时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骨头位置。
“你,真有那么坚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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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