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按住扭得跟泥鳅一样的王二虎，把他捆得死死的。
“你以为我们刚刚没看到你的小动作？”秋叶边说边掏他的兜，“当我们眼瞎？”
王二虎脸都憋红了，大声反驳道：“你们别血口喷人，我干什么了！”
宋金兰的尸体还在车里挂着，他居然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欠揍的话！
秋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真当我们都是没脾气的病猫？害死了我们的人还想装无辜？”
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啪的一声，王二虎的头被扇到一边，衣服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秋叶姐，就只是扇他一巴掌也太便宜他了，不如让我……”徐川话没说完，就被秋叶的声音打断了。
“这是什么？”秋叶捡起从王二虎衣服里掉出的东西，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打量，“一根……舌头？”
她手里捏着一根红色舌头，手感粗糙，甚至还略微湿润，明显是刚割下没多久的舌头！
“你果然有问题。”秋叶说。
此时除了谢呈还盯着司机之外，其余几人都围了过来，许梁低头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恶心的东西。
这年头地狱里的恶鬼都这么没品味了
——好像是一直都这么没品。
真是难为秋叶了，一个爱美的女孩子还拿着那东西质问王二虎：“这舌头哪来的？”
王二虎却出奇地没吭声，他把头撇到一边，拒绝交流。
许梁接过秋叶手里的舌头，两根手指捏着它放到王二虎面前：“你不说，就是一个死。”
这个死，是完全意义上的死，哪怕他们本身已经是鬼了，彻底魂飞魄散，才是属于鬼魂的死亡。
现在他们完全被地狱一层捏在手里，没有突破性线索，除了司机也没有关键人物。
王二虎明显是知道什么，他那么吵的一个人，之前一直喊着要活要活，甚至能做出把宋金兰推出去这种事，现在却什么都不说。
要么他知道的东西很重要，关键时刻能保命，要么就是他存心想害死他们。
只能活一个的关卡他不是没走过，不就是考验人性么，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唯独还有一种可能，许梁最不想看到的一种可能……
半个小时，大巴车慢悠悠地跑在这条可怖的公路上，一切安静极了，直到车上再次传来惨叫声。
“靠恁娘！”王二虎怒骂道，“妈的，一群没妈的狗杂种！啊啊啊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啊啊！”
许梁脚下碾着王二虎的命根子，耐心已然被消磨殆尽：“还不说？”
按住王二虎的人从徐川变成了陆渝，他听着王二虎的惨叫，感觉自己的命根子也隐隐作痛。
许梁，真的变狠了……明明以前他们的许梁是一个特别特别可爱的乖宝……
都怪他们那个渣男老大，骗人家身子还骗感情。
车上唯一的女孩子秋叶安静地坐在前面，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这半个小时里，他们软的硬的都上了一遍，没想到王二虎这软蛋还软硬不吃，愣是不愿意告诉他们舌头的来历，可见这条线索的重要性。
最前头的司机对王二虎的惨叫也充耳不闻，专心地开着自己的车，第一排盯着司机的人换成了徐川。
谢呈没看王二虎，反倒是一直盯着许梁：“哎呀行了小梁，他不说就不说吧，回头把他扔这地狱里算了，就跟贺闻说一层没有幸存者了……”
许梁回头扫了他一眼：“你来审。”
谢呈：“……？”
最终，几人还是放弃了审讯王二虎。
谢呈巴巴地往许梁身边凑：“小梁，是我不好，没能撬开他的嘴。”
许梁：“你有自知之明就行，等出去了自己去找贺闻，让他把你今年的工资都扣完。”
“宝，用不着这么狠吧？”谢呈趴在他耳边说，“回去之后我让你骑怎么样？”
“……”
许梁不搭腔了。
八年没见，谢呈倒是更骚了，很欠揍那种。
后排坐着的同事们更是没眼看，他们都替自家老板害臊。
“到了，都下车。”司机缓缓停下车，打开车门，“一根舌头，谁付？”
谢呈调整好表情，捏着从王二虎那里抢过的舌头走过去：“谢谢叔载我们一程。”
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已经捏紧了刀，只要这个司机有什么动作，他们马上就打团架。
所有人都吊着一口气没敢说话，他们都死死地盯着司机，毕竟他可是杀人犯……
会就这么轻易地就放他们走么？
谁知司机很畅快地接过那根舌头：“行，都快走吧。”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下车时，一旁被陆渝压着的王二虎突然发了狂，他站起来对着陆渝当头一头锤，砸的陆渝两眼昏花：“你妈的……”
王二虎也不管身上还捆着的绳子，屁滚尿流地从后门跑下车：“你们谁爱留谁留，反正我他妈想活着！”
这一出谁也没料到，司机见状也说道：“都赶紧下车，我要回家了！”
陆渝捂着被砸的脑袋就跑下车追王二虎去了，徐川也紧随其后从前门跳下车，前后两头逮，效率高又高。
他们没有再拖延的理由，车上最后三个人也下了车。
等所有人都下了车，司机把宋金兰的尸体也扔了出来，他嘟囔道：“脏死了，还得打扫车里……”
陆渝徐川一人压着一边，把试图逃跑的王二虎押了过来，许梁和谢呈只是立在原地，他们望着前方，谁也没说话。
“他们顺利走到了公路尽头，司机没有杀掉他们。”地狱之音再次响起，“现在这群笨蛋才开始怀疑，司机真的是杀人犯吗？”
“司机叔叔早就说过啦，你们认错人了……”
“那么，杀人犯到底是谁呢？”
徐川和陆渝押着王二虎走到两位头儿身边，一抬头也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这条公路的尽头是一棵大树，一棵挂满尸体的大树。
大树上所有人都死不瞑目，每一具尸体的嘴上都有干涸的血液，他们没有了舌头。
腐臭味阵阵袭来，从视觉到嗅觉，都在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感官。
这里，是杀人犯的老巢。
而离他们最近的一具被吊起来的尸体……
“啊啊啊啊啊……”王二虎看着面前的大树惊恐地尖叫出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哈哈哈哈哈我不想死！”
“别让他抬头！”许梁迅速去按他的头，但还是晚了一步，王二虎已经抬头看到了那具尸体。
直到尖叫变成了癫狂的笑声，众人才猛地回过头看向王二虎，只见他强行挣脱开徐川和陆渝的手，身上的绳子瞬间脱落。
“可是我还是死了……所以，你们也留下来陪我吧。”
许梁的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成为了现实，离他们最近的那具尸体，才是真正的王二虎！
——他们面前的“王二虎”是真正的杀人犯！
“跑！”许梁回头冲着身边的同伴大喊出声，自己却掏出一把匕首迎着“王二虎”走上前去。
为什么“王二虎”是杀人犯。
别忘了这里可是地狱，一切解释权归魔神所有。
如果复盘地狱给他们的提示，现在的情况才是真正的符合了所有的提示。
第一，杀人犯有可能会蛊惑人心的巫术且极善伪装，让人能够信任他。
第二，有人说他不是一个人。
第三，有人说他可以永世轮回，永远不死。
杀死一个人，摘了他的舌头，伪装成死者，学着死者的样子说话，就可以让别人信任他了。
他不是一个人，每杀死一个人就能拥有那个人的外貌，摘下舌头就能模仿那个人的语气说话。
每杀死一个人就摘取他的灵魂，以那个已经死去的“人”的身份，成为下一桩案子的凶手。
所以杀人犯才能长时间潜逃，才能把人引到公路尽头然后杀掉，死者死后仍处于蒙圈状态，以为自己还活着，其实已经死了，等他走到这棵树下看到自己的尸体，就会反应过来，然后大开杀戒！
所以他永远不会死亡，以另类的方式实现永生。
这完全就是一桩骗局，就连最初的地狱公告也在给他们下套。
活下去的先决条件是“先”到达公路尽头，而不是说到了公路尽头就能活！
魔神这狗东西，说是给他们防水，其实也是在无形中引导他们走向死亡。
“王二虎”低低地笑着，旁若无人地走到那棵挂满尸体的大树后，拖出一把斧头：“我是死了吗？”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我身体里还住着其他人，我是……我是、我是真正的杀人犯！”他挥手砍下一根树枝，“这都是我的杰作！完完全全的艺术品！”
尸体和树干一同落到地上，那些已经失去生机的鬼魂尸体却并没有魂飞魄散，他们本就是落入地狱受刑的恶鬼。
“留下来陪我，都留下来陪我！”
身后的同事对许梁言听计从，全都撒丫子朝莱仕达方向狂奔。
许梁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臂划出一道很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迅速从伤口涌出。
他以指作引，隔空提起一串血珠，抬手一挥那串血珠就朝那些尸体飞去，触碰到皮肤的血珠就像炸弹一样瞬间炸开。
这是身为“锁”在地狱中的毁灭权柄。
许梁把血沾满匕首，刀尖直直指着王二虎，或者现在该说杀人犯了。
“你哪儿都不许去。”
“恶鬼，就该乖乖待在地狱里。”
与此同时，其余四人在这条几乎完全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上狂奔，谢呈跑在最前面，身后有许梁没能杀死的漏网之鱼在死命追着。
哪怕他们此刻都只是操纵替身玩偶进入地狱，可那种求生的本能依然让他们恐惧疼痛和死亡。
活下去，一定要尽快跑出去
——让许梁掀了这拔舌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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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拔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