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溅到了我的脸上,但我并没有感到凉爽。
手心的热意,源源不断的朝我涌来,冲散了先前僵住的血液。
我被维纳斯撞翻在地,他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
我听到他说了句:“多谢。”
我的心飞速的跳动着,但不再是不安,而是转化为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情感。
那句话带着些热意,竟然让我面红耳赤。
我一惊,猛地屈膝抵住了他,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这是吊桥效应。
我故作冷静道:“起来。”
维纳斯并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站起了身,我忙从地上爬起来,找了滩小水洼,洗了把脸。
我试图用水的凉意让自己冷静下来。
“唉,我觉得我们应该走了。”
塔西娅从天而降,插入我们二人之间,立刻带走了我的思绪。
她指了指周围,我这才发觉我们还在麦田附近。
“我们现在应该在麦田的边缘,这并不代表我们安全了。”
我看着塔西娅将莱昂娅背到背上,然后和我们解释道。
一边的维纳斯无动于衷,我不禁责怪到,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绅士呢?
在周边人遇到困难时,应无关任何因素,主动伸出援手啊!
于是我赶紧走上前,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乐于助人,我说:“我帮你背吧。”
维纳斯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我诧异的望了他一眼,心想这只绿甲虫是不是脑袋有病?我帮个忙,有什么好笑的?
塔西娅看着我无比认真的表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委婉的开口道:“你还记得怎么飞吗?”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笑的是这个!我想把我先前学会了抖翅膀的事情告诉她,让她相信我,我可以尝试一下。
塔西娅已经先我开口道:“好了,小疯子,我知道你很想帮忙,但我很清楚的知道,你现在不会飞。”
塔西娅把我往维纳斯面前一推,道:“飞行也是需要练习的,现在不是练习的好时机。”
我看到她展开红色的翅膀,离开了地面,还带起一阵微小的风:“乖乖跟着维纳斯,我们该走了。”
我看着她远走高飞,无可奈何的妥协了。
可一想到,先前被拽着手脚飞行的滋味,我就欲哭无泪。
我望着维纳斯绿宝石似的眼睛,终是开了口。
“你可以背我吗?”
... ...
很遗憾,我的提议最终并没有被维纳斯采纳,反而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他的逆鳞一样,总之他勃然大怒。
维纳斯气势汹汹的拽住我两只手,然后开始向我展示他高超的飞行技术。
一路上我又是尖叫又是求饶的,他始终无动于衷,好吧,我认命了,不就是体验了一下跳楼机大摆锤过山车海盗船吗?
这有什么的?
如果我在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当众吐出来,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
我们降落在了一个农户的院子中,也许是飞行时的风太大,把莱昂娅吹醒了吧。
她看起来并不大好,原本艳丽的七星瓢虫,如今像是掉了色一般,只不过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带有奇异的蓝色。
我诧异的揉了揉眼睛,往前凑了凑,想要看得更清楚,只是那蓝光就在我靠近那刻消失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莱昂娅用很夸张,并且很尖的语气,向塔西娅撒娇:“哦,天呐,我亲爱的姐姐,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看着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心里骂道:戏精。
不过此刻他们姐妹情深,我也不在好意思去打扰她们。
但是,我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是人类时的哥哥!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只是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就变成了一只绿甲虫,还遇到了他们仨。
不过这么一想,我就更觉奇怪,那么自己变成绿甲虫的缘故是什么呢?并且我突然发觉自己对人类时的记忆好像很模糊。
比如此刻,我记得自己有个哥哥,知道他是个昆虫学家,但我却压根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更别说他的名字了!
我一下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然,如果绿甲虫有的话。)
我也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名字,我叫唐清尧,可我却记不得自己曾经是做什么的。
我只能从模糊不清的记忆中了解到,大概父母早逝,随后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
而至于其他的,我却一概不知。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不好的猜测,我不会是被同化了吧?
可我转念又想小说中童话也需要很长时间呀,而我变成绿甲虫,此时才不过半天啊!
可为什么我对人类时的记忆那么模糊呢?
我突然感到一阵茫然,无助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手里捏着个小木棍,不停的在地上画圈。
我希望借此能够缓解我此时的紧张、焦虑与不安。
维纳斯见我魂不守舍,冲我道:“想你哥了?”
我被这句话吓得原地跳起,身后的翅膀猛的炸开,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一边的莱昂娅笑的前仰后翻的,塔西娅无奈的把人扶住,让莱昂娅好好靠在自己的身上。
莱昂娅边笑边说:“你每次发病时,不就只记得你哥一个?”
维纳斯倒像是对我这反应习以为常了的样子。他开口道:“我们分开时,说好在下个月月圆之日,去郊外的废弃研究所汇合。”
我这才知晓,原来这只绿甲虫也有个哥哥!
“这么说来,你的疯病或许还是遗传呢!”
疯病?!我猛地转回头去,就见莱昂娅戏谑一笑:“你忘了?你哥一天天闲着没事,最爱找一些尸体来研究了。”
研究昆虫尸体?我一下子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塔西娅见我没说话,以为是我介意了,主动开口解围道:“你哥哥的本意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我们而已,用人类的话来讲,算个昆虫学家吧!”
等等!我哥也是昆虫学家!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
我诧异的看着他们,忍不住追问道:“那他去哪了?”
“谁知道呢,他每隔几个月就会把你丢给我们,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要想找到他,只能每个月的月圆之处去研究所找他。”维纳斯和我解释道。
我沉默无言了,独自一人思索着所有的线索,我甚至忍不住想,说不定真的是巧合呢?
可我又不由自主的否定掉了这个答案,我的内心在告诉我,他们一定有关系,可有什么关系呢?
每二十九天,通常会出现一次满月,我算着下一次的日子,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慌的感觉,我不能理解这种恐慌从何而来,但我知道,我好像必须得去一趟研究所了。
我们四人就这样沉默的坐了一阵,直到一声“咕咕”的声音从我肚子里传来。
我饿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心里没由来的委屈起来,而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又在此时叫起让我面子全无。
我委屈巴巴的转过头去,用小木棍戳了戳维纳斯的屁股:“我饿了,维纳斯。”
“哈哈哈哈哈哈哈!”莱昂娅发出爆笑声,一边的塔西娅也偏过头去,我没听见塔西娅的声音,但我可以看到她全身都在发抖,大概率是憋的。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我气呼呼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我感觉维纳斯此刻很想骂人,但可能是见到我这副犹见犹怜的样子,铁石心肠的维纳斯终究是被我打动了。
他张了张嘴,问我道:“你想吃什么?”
我看看维纳斯,又看看自己,嗯......我们大概率是杂食性绿甲虫。
当然,我是什么类型的绿甲虫并不重要,因为此刻拥有纯洁的人类灵魂的我,只能接受最普通的果子。
于是我回答道:“安全无公害的果子!”我的声音带着一丝连我都没察觉到的雀跃。
“我进来前瞧见这户农家的后院墙角有一片红刺果林。”塔西娅指了指一边的后院。
红刺果又名火棘,它枝叶常绿且带刺儿,春天时,白色的小花成簇的开放,而它的果实酸酸甜甜的,别提有多美味了!
我也算半个农村孩子,自然知晓这红刺果是什么东西。
那层模糊的记忆,好像在此刻被打开了一样,我突然就想到了幼时我和我哥最喜欢上山摘这玩意了。
它全身红彤彤的,当我咀嚼时,它会喷出酸酸甜甜的汁水,熟透了的果肉柔软嫩滑,而没熟透的,会带着一些生涩皂嘴。
我已经许久没有尝到如此纯正的山珍了,在塔西娅说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自动解开了某些片段,那果子的味道也不断的缠绕在我的脑海,让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们四人说行动就行动,这次我长了教训,没有再冲维纳斯说出那句“可以背我吗”的混账话。
短短的一路上,莱昂娅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世界里,“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我恼羞成怒,对她道:“有种待会你别吃!”
莱昂娅笑得差点脱手,冲着塔西娅道:“天呐!姐姐你听,我不行了哈哈哈,小疯子,对不起,哈哈哈,我实在没有本事!”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能不能来个人治治她?不过这段路并不算长,拯救了我的耳朵。
红刺果围着栅栏向上攀爬,露出一个又一个红彤彤的果子。
由于我不会飞,他们只好寻了个避开刺的地方,把我随意往上一放。
我脚一沾地,便立刻伸出手去够离我最近的果子,我费尽千辛万苦,那果子近在眼前,我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加油,只差一点了!
“莱昂娅!”到手的果子飞了,我气急败坏,无能的在原地对着远走高飞的莱昂娅狂怒。
“好了,莱昂娅,别欺负他了。”不过莱昂娅在半路被塔西娅截住了。
我幸灾乐祸的站在身后,对着远处的莱昂娅来了一个左勾拳。
哐哐两拳上去,我顿时心情大好。
“别发疯了。”维纳斯手里拿着一个十分圆润的果子,那个颜色,那个光彩,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果!
“给我的吗?”我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
维纳斯也许是被我这眼神恶心到了,他转过头去,把果子往我面前塞:“快吃吧,不是饿了吗?”
我欣喜若狂,兴高采烈的接过,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我一接过果子,便立刻咬了下去。
酸甜的汁水在我嘴里炸开,柔软鲜嫩的果肉被我吞咽下肚。
这是思念已久,尘封多年的味道。
“放松,别害怕它们,它们和你一样,为这个世界跳动。”
哥!
科普时间!
维纳斯(拿着本《昆虫百科》,一本正经走上讲台,随意的吹了吹桌上的粉笔灰,沉声道):绿甲虫有三类:
植食性绿甲虫。
例如:绿金子、翡翠甲虫。
它们会吃植物叶片、花瓣、芽等等,可能对园艺或农作物造成破坏。
肉食性or腐食性绿甲虫。
例如:步甲、葬甲 。
它们会吃昆虫、蜗牛、腐肉或有机碎屑,对控制害虫或分解有机物有益。
杂食性绿甲虫。
部分种类会兼食植物和小型无脊椎动物。[彩虹屁][彩虹屁]
神奇的大自然孕育出十分神奇的物种哦!走出门去公园里看看,能不能发现一只绿甲虫呢?[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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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吊桥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