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凑近了去看男人那张过分英俊的脸,目光掠过男人挺直的鼻梁与下颌线,标准的东亚长相让纪清喜上眉梢。
能找到幸存者已经是走了大运,没想到碰上的大概率可能还是个国人,纪清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他乡遇故知的亲切与喜悦感。
注意到男人的下半身还泡在水里,担心会有水蛇袭击,纪清咬住男人的衣领,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男人往前拖。
虽然他体型尚小,但老虎的力气不容小觑,纪清硬是靠着蛮力将一个成年男性生拉硬拽到了安全地带。
做完这一切,累得气喘吁吁的纪清蹲在旁边,终于开始有心情细细打量着男人的外貌。
只是看了两眼,不怎么直的纪清就被男人的颜值给迷住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男人的五官生的极好,轮廓深邃却不失柔和,有种东方人特有的温润儒雅之感,一身西装被水浸湿,刚好衬出他修长的身材。即便人还未醒,纪清依旧能看出男人身上矜贵的气质。
视线从男人的脸下移,注意到男人露出的手臂上全是细小的擦伤,纪清突然灵光一闪。
他的自愈能力会不会对别人也有用?
心里这样想着,纪清把脑袋凑过去,尝试着在男人伤口上舔了一下。
同上回一样,他刚收回舌头,那些细小交错的擦伤就光速愈合,连上面一些狰狞的裂口都化作了浅粉色的新肉。
看到自己的自愈能力对别人也有用,纪清心里又惊又喜,正打算接着舔舐时,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对上男人眼底猩红的血丝,纪清下意识想说话,结果话到嘴边却成了独属于野兽的低吼,纪清一急,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有恶意,男人却不给他机会,猛地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纪清虽然是老虎,但到底体型小,被踹飞出去后重重摔在了地上,脊椎也被这一下撞得生疼。
他挣扎着抬头,却见男人已经半跪在地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令人心悸的警惕与杀意。
纪清上前试图向男人示好,男人却从腰后瞬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了他。
我嘞个亲娘!
望着黑漆漆的洞口,纪清被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天可怜见,他可是个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辈子他何德何能,能亲眼见到真枪啊!
纪清这时候只懊恼自己不是一只真正的金渐层,这男人看起来连卖萌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分分钟想送他直接去喵星。
亏他刚才还觉得这男人长得帅呢,怎么心这么黑!
他只是一只无辜的咪咪呀!
缓过来的纪清重新站起来,害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可一想到男人既然有枪,还能坐直升飞机,那想来应该挺有钱,肯定有办法能出去。
想起动物园里饭来张口舒适的日子,纪清实在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只好蹲在原地,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地盯着男人看,尾巴友好地一甩一甩,企图换来男人的心软。
“嗷嗷~”纪清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随后拼命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向男人传递着“无害”、“可怜”、“求放过”的信号。
男人半跪在地,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深邃的眼眸死死锁着几步外瑟瑟发抖的金黄色毛团,眼中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尚未完全褪去。
男人名叫盛翊,以华人的身份跻身于M国商圈顶端多年,这还是头回在外面吃了这么大的亏。
那架被做了手脚的直升机突然失控并迅速坠毁,他刚一掉到水里便短暂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间察觉到自己被人从水里拖了出来,盛翊本以为是救援人员,没想到拖动他的竟然会是一只老虎。
面前的只是一只幼虎,体型并不大,但毕竟是猛兽,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里,任何活物都可能致命,盛翊几乎是本能地拔出了枪。
然而,这只小老虎在看到他拔枪后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它没有立刻扑上来,也没有龇牙向他低吼示威,反而像只受惊过度的家猫,身体轻微有些发抖,眼神里充满了人性化的恐惧和……委屈?
盛翊目光锐利如刀,不动声色地扫过小老虎沾着泥土和苔藓的金黄皮毛和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粉色鼻头,最后将视线落在那双琥珀色的水汪汪的眼睛上。
太违和了。
一只野生幼虎,不该是这种反应。
盛翊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坠机的时候把脑袋摔伤了,否则怎么会在一只老虎眼睛里看出了属于人类的情绪。
盛翊持枪的手臂肌肉依旧紧绷,只是枪口逐渐偏离了幼虎的要害。
一直观察着男人的纪清见枪口被挪开了一点,意识到对方在犹豫,纪清用前爪往前试探性地扒拉了一下地上的落叶,喉咙里挤出更细更软的呜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脸,尾巴尖讨好地晃了又晃。
盛翊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小家伙,是在向他……卖萌求饶?
他活了二十多年,在明枪暗箭的商圈里一路闯过来,见过无数张谄媚讨好的脸,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被一只老虎讨好。
僵持的气氛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蚊虫在暮色中嗡嗡飞舞,远处传来了不知名鸟类的鸣叫,纪清的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腔,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个世纪。
就在纪清觉得自己快要被窒息的时候,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盛翊没有放下枪,而是缓缓站了起来。
起身的动作不小心牵动了西装下某些更深层的肌肉损伤,盛翊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纪清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的痛苦,基于“担心男人死在这儿了就没人带自己出去”和“人类看到同类受伤想帮忙”的复杂本能,纪清一时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枪口,往前猛地窜了一大步!
盛翊的枪口瞬间再次抬起,眼底充满了警告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纪清吓得又是一个急刹车,差点当场给男人表演一个我绊我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
纪清在原地急得团团转,要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会被抓去做实验,纪清恨不得用爪子在地上直接写字。
焦急的“呜呜”声从纪清喉咙里发出,纪清用前爪不安地无意识刨着地,就在他眼珠乱转时,余光突然瞥向了一旁的荆棘。
纪清眼前一亮,迅速跑过去,狠下心让荆棘在自己前臂上划出一道血口,接着又跑回到男人面前,伸出舌头用力舔了舔伤处。
盛翊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幼虎,原本还在疑惑幼虎异常的举动,结果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上一秒还往外渗血的伤口此时已经恢复如初,金黄色的皮毛下连条疤都没再留下。
纪清抬起头,充满期待地看向男人:你看!我能舔好自己!我也能舔好你!快过来让我舔舔!
读懂了小老虎意思的盛翊:“……”
眼前这幼虎的动作意图太明显了,明显到甚至有些荒谬绝伦。
这时,肋下传来的剧痛让盛翊身体一晃,盛翊险些有些站不稳,身上的钝痛无不在提醒他,他需要尽快处理伤势,否则在这片雨林里,后果不堪设想。
盛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汗水沿着他冷峻的下颌线滑落。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漫长沉默后,盛翊低沉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过来。”
那黑沉沉的洞口不再正对着他,纪清原本耷拉着的小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男人同意让他过去了耶!
虽然对方的语气冷得像冰渣子,枪也没完全收起来,但怎么说这也是一次重大的突破!
纪清忍不住就要热泪盈眶。
动物园、马戏团,我来啦!
纪清打起精神,已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有攻击性,纪清的步伐轻盈而又缓慢。
待走到男人面前,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纪清努力忽略掉那黑漆漆的枪管,紧张地抬起了脑袋。
那个,要不……您先蹲下来?
站这么高很多地方都舔不到啊!
确定了小老虎的确没有敌意,盛翊勉强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同时暂时放下了抢,抬手解下了衬衫的扣子。
比伤口更先映入纪清眼帘的,是衬衫下那一块块极具美感的腹肌。
纪清情不自禁伸出爪子去摸,一脸的羡慕:好结实的腹肌!
这人长得这么帅就算了,怎么连身材都这么好!
盛翊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只小老虎惦记,只当是小老虎没有找到他的伤处,因此抓上小老虎的爪子,移向了自己的肋骨处。
纪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做,连忙甩掉了脑中那些不着调的想法,上前两步小心地伸出了舌头。
在幼虎的舌头舔舐上来的瞬间,盛翊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他强迫自己放松,压抑住反击的本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肋下那被舔舐的位置。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仿佛随着那幼虎小心翼翼的舔舐动作缓缓渗透进来,那并非物理上的温热,更像是一种类似于生机的注入。
尖锐撕裂般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层舒适的暖意。
盛翊清晰地感觉到内部受损的组织在疯狂的修复重组,淤塞的血脉也重新畅通,受损的内脏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抚平,这感觉太过清晰,哪怕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盛翊还是被身体的这一反应给震惊到。
那并非止痛,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伤口愈合。
盛翊的眼底翻涌起了惊涛骇浪般的震惊,身体下意识地紧绷后又猛地放松下来,仿佛在这一刻卸下了千斤重担。
纪清又嗅着血腥的味道,帮男人舔了舔身上的其他伤口。
没过一会儿,盛翊身上所有的疼痛皆被一扫而空,那种感觉宛如重生,盛翊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比坠机前的还要好。
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以及脚边幼虎粉舌上残留的一点属于他的血迹,无一不在残酷又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盛翊的目光略显沉重地移向脚边,金黄色的幼虎正巧也抬了起头,眼睛里写满了骄傲。
嘿嘿,怎么样,我厉害吧?快夸我快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