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娘支支吾吾的：
“这都是许总的意思，您又迟迟没来，我们只能照做。”
正在不远处跟摄影师交谈的许迟走过来，生怕林鹿为难宋泠泠，迫不及待地承认了：
“是我的意思，跟泠泠无关。”
宋泠泠歉意地站起身：
“抱歉啊小鹿姐姐，拍摄任务太赶了，我又没准备，只能先用你的了。”
林鹿走上前，一一将宋泠泠头上的发钗和装饰摘下来：
“衣服脱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需要参与拍摄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不需要化妆。”
宋泠泠求助地看向许迟。
许迟沉着神色，眼带警告：
“再说一遍，合约上写明，你作为公司元老，有义务带新人涨热度。”
林鹿置若罔闻，态度很坚定：
“我也再说一遍，给我脱了。”
“我的账号可以带新人，但不带贱人，今天这个视频要完不成，你也不好跟花游园那边交待吧？”
其他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但没一个敢吭声的。
以前许总对林鹿的宠溺，那是整个公司都人尽皆知的。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宋泠泠，什么都要跟林鹿抢，许总还一心向着宋泠泠，他们都要看不下去了。
宋泠泠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挤出一抹笑，开始脱衣服：
“没事的许迟哥哥，我脱。”
“我是新人，受点欺负很正常，今天我就不参与拍摄了，我帮林鹿姐姐打光吧！”
许迟一改刚刚的强势，此刻疼惜道：
“委屈你了，我会再给你想办法。”
林鹿在化妆镜面前坐下，熟练地开始上妆前乳：
“没什么事就滚出去，影响我工作了。”
许迟深深地看了眼林鹿，带着宋泠泠走了出去。
林鹿借着戴美瞳的动作，擦掉了眼中多余的泪水。
化妆镜中，倒映出许迟护着宋泠泠离开的身影，林鹿敏锐地捕捉到宋泠泠唇角的那抹冷笑。
林鹿思虑地虚眯了下眸子。
从昨晚宋泠泠送她的那块玉浮雕来看，宋泠泠很清楚她妈妈是溺水而亡，而且知道妈妈的死对她的影响。
那宋泠泠肯定也知道她怕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她跟时美传媒签下的合同中，有一条合约是这样的：
【在合作期间，甲方不得有任何危害乙方人身安全的行为，否则，乙方有权合法终止合作。】
终止合作，就是解约。
林鹿朝身后招了招手：
“李哥，拍摄地点改成花游园的人工湖，另外，再多安排几个机位全程记录拍摄过程。”
李哥犹豫道：“你不是一直很怕水吗？”
林鹿看着镜子中被一点点上妆的自己，眼中对水的恐惧依旧很明显。
可她必须解约。
“嗯，但这次，不一样。”
一个小时后，林鹿换好了妆造，穿着自己苦心准备的绿色襦裙，往花游园人工湖的方向走去。
她及腰的黑发只由一根简单的玉簪挽成发髻，却因她过于优越的五官，而显得恰到好处。
许迟不由地露出欣赏的目光。
林鹿的颜值，从未让他失望。
宋泠泠急忙拉住许迟的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不远，花游园一座古亭的二楼走廊处。
陆衍川双手搭在栏杆上，深邃立体的五官没什么表情，狭长的丹凤眼挑着两分不屑。
他远远眺着地看着那抹绿色的身影。
长得也一般吧。
要不是母亲逼着他娶林鹿，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逼了林天文很多次也见不到林鹿人影，上次好不容易让林天文约了她在生日那天见个面，最后以林鹿电话无法接通收场。
还好他一早就让花游园经理谈了跟她的合作，这才能借着等一下商讨完善视频细节的机会，跟她见上一面。
女人就是麻烦。
湖上，一艘古风小船已经准备好。
林鹿和摄影师商量了一些拍摄细节后，踏上了小船。
宋泠泠抱着打光板，紧跟着林鹿上了小船。
原本平稳的小船，因为宋泠泠过于夸张的动作，开始左右摇晃。
林鹿眸底闪着锋芒，却冷声呵斥道：
“这艘船是拍摄道具，能承载的重量有限，下去。”
宋泠泠却放下打光板，利索地用竹竿撑了一下小船，小船离岸，往碧绿色的湖中心飘荡而去。
湖中水波荡漾，林鹿眼前一阵阵地眩晕起来，心里涌起无边的恐慌。
耳边再次响起妈妈声嘶力竭的呼救声。
宋泠泠笨拙地摆动了一下打光板，撞到林鹿，林鹿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差点跌了下去。
“宋泠泠，你在搞什么鬼？认真一点！”
在另一艘小船上跟拍的摄影师发现林鹿的不对劲，语气变得很暴躁。
林鹿按照设计好的动作，用团扇半遮着脸，却已经挡不住脸上的苍白。
她强忍着眩晕恶心，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故意在宋泠泠面前展露自己此刻的虚弱，回头抓住了宋泠泠的手腕：
“我有点不舒服，能扶一下吗？”
宋泠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推开了林鹿的手，看来，许迟跟她说的都是真的。
林鹿对水，有很深的阴影。
她突然尖叫一声，往林鹿的方向撞了过去。
“啊！水里有蛇！”
林鹿本就摇摇欲坠，被宋泠泠这一撞，径直往湖中摔去。
落水的前一刻，她紧闭着双眼，在恐惧涌来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侥幸。
宋泠泠果然推了她。
这次的代价就算不足以跟时美传媒解约，也够宋泠泠被万人唾弃了。
“扑通——”
林鹿掉入了水里，身上繁杂的襦裙被浸湿，带着林鹿往湖的深处沉。
缠绕她多年的梦魇，跟湖水一样将她吞噬。
她看见妈妈向她游过来，想救她上岸。
理智告诉她那不是妈妈，是来救她的工作人员，不要推走他们，跟他们上岸。
可梦魇却反反复复地缠绕着她，说这一次只要她死了，妈妈就能活下去。
林鹿目光涣散地盯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湖面，她的心脏跳得很快，肺也涨得很难受，就跟要爆炸了似的。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因缺氧而发热。
原来妈妈快溺死时，是这样的感受么？
真的，好难受，好心疼啊。
意识渐渐地不清晰了，视线也变得模糊，林鹿好像真的要死了。
合上眼之前，她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很快地朝她游过来，不是妈妈。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