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生在军人家庭。
那年父亲走的时候,她哭得稀里哗啦,她觉得父亲自私,为什么不爱自己和母亲要丢下他们?她又哭又闹,藏起父亲的衣服,扔掉他的鞋子皮带。她不管,她就是要父亲留下来。
妈妈见到她这样的无理,凶了她,让她在屋子里好好反省,小小的漱玉一个人待在房间,家里陈旧的设施唤起她往日的回忆,但里面都没有父亲的身影。
母亲的养颜膏没了,她拉着她的小手走出大门,一大一小的身影。
亲戚来家里做客吃饭,母亲与姐妹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漱玉帮着打鸡蛋、洗菜,嬉笑着。
她在家里调皮捣蛋,拿着外婆的秤砣扁担到处乱跑,后面紧紧跟随大人的身影——也不是父亲。
她思考,好像自己的记忆里,都没有父亲。
默默地,一个人出现在她背后,温柔地笑着。他手里拿了个当季新款俄罗斯洋娃娃,嘴里念着俄语:“多期,多起。看看这是什么?”
林漱玉转头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看到来人是爸爸,又快速地把头转了回去,用手抹掉了眼泪。
父亲把洋娃娃放到她的身旁,坐着对她说:“不要害怕,我的女儿。”
她对我说,这是她童年印象最深的一幕,比之前每一刻都更深沉,更醒目。她说她从此学会了包容,懂得了放下,为自己的情绪负责。
她还说她很自责,扔掉了贵重的东西,却来不及说抱歉就长大了,之后再没机会说抱歉。
父亲走了,一去不回。
其实也没人告诉她父亲究竟去了哪里,所有人的沉默却早在心中刻画出答案。
所以她发誓要做跟父亲一样的人,这样,也许就能填补心里留下的那片空白。
她的离开,带走了潜藏在暗中的敌人。她的离开,保护她爱的人。
曾经在她身上吃了瘪的混混尾随一家欢声笑语的车子开往偏僻的小路,那里有一盏灯是为他们亮着的,延淮的爷爷站在大院门口,接住了奔跑而来的孙子,大包小包提着东西的夫妻。
眼前的幸福忽视了背后的黑暗,惹起了旁人的嫉妒。
大概三月后,阳光明媚的日子,突如其来的大雨淹没了整个村子,于加留在屋子里被告诫哪儿都不许出去。
无聊的写着童年日记。
她看见村民们在紧急收割着麦子,争取能回一点本是一点,看天吃饭的时候同时也在对天作抗争。我们既是合作的伙伴,也是可以即刻背弃的泪滴。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也打乱了刚刚出狱的混混的计划,仓库里的一切都被淹了,低洼的地势让一个不明汹涌的兄弟丧生,他们也损失惨重。来不及带走所有,匆匆逃离。
水河干旱后一切归于沉寂。
时间过去,厚厚的灰蒙了事物一层层,兴许这场大雨便是老天开的眼,漱洗了些不该出现的。
“大哥,黄皇死了……”坐在后排的小弟隐忍了一路的泪水在疾速飞越的车猛停后眼泪夺眶而出。
还没从惊吓中走出的几个颤抖着肩膀,雨滴像硬石块噼里啪啦打在前庭玻璃上,车窗边,咚咚地砸着车顶。心虚得不敢睁眼,雨点直敲心门。
一位暗暗自语道:“这事儿咋就这么邪门呢?我们刚布置好就下了这么大雨…”他暗骂一声,气氛却安静的可怕。
老大沉着脸,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发白充血,后面大片的乌云如可怕的恶鬼追赶,他们想都难以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