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施洛桑突然感觉到一股幽冷的气息从背后环绕住他,并且房间里的气味似乎增加了一丝尸体腐烂的味道,于是他又走到窗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终于把窗户打开了。
但是打开之后,就有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鼻腔,让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待缓过那一阵令人眩晕的味道之后,施洛桑用衣袖掩住口鼻,朝窗户边走了过去。
窗户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窗户的凹槽处,里面是暗红色,施洛桑用指腹蹭了一下,又用鼻子轻嗅了一下,似是干涸的血液凝固在了这里,经年累月的把窗户底部都浸上了颜色。
施洛桑退后了两步,站在了房间中间,感受了一下房内的味道,接着就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施洛桑:“你们好,请问哥哥可以进来吗?”
接着就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是一个有些胆怯地小男孩开的门,小男孩怯生生地说道:“哥、哥哥请进。”
施洛桑笑了一下,摸了一下小男孩的头,“谢谢你为哥哥开门。”接着就朝房内走去。
这个房间内的空气不像刚才那间憋闷,细闻起来甚至有股清香之气。
阿梅正坐在床上和对面的小男孩说着什么,给施洛桑开门的小男孩把门关上之后就跑到了阿梅的旁边坐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施洛桑走到阿梅的对面坐了下来,旁边的小男孩不自在的往墙边靠近了些。
阿梅有些警惕的看了施洛桑一眼,问道:“怎么了?”
施洛桑弯下腰,做出一副急切的样子来,低声说道:“你们有没有在晚上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阿梅慢慢的皱起了眉头,旁边的小男孩以及那个怯生生地小男孩都向阿梅靠了过去。
阿梅:“你不要吓到他们两个,我们已经在这个房间住了一段时间了,从没有听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一段时间?之前你们住哪?”
“之前在五楼住,搬进这个房间还不到两个月。”原先坐在施洛桑旁边的小男孩说道。
施洛桑点点头,窗户里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发生的事情,他转头看向那个小男孩,本来想自我介绍,可不由自主地滞涩了一瞬,接着又恢复正常,流畅的说道:“我叫施洛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诺,这是丸丸”,程诺指了指那个怯生生地小男孩。
丸丸冲施洛桑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接着又低下了头。
施洛桑也笑了笑,对着阿梅说道:“这个房间里总共只有你们三个吗?”
阿梅点点头。
施洛桑又问道:“我晚上害怕能进你们这屋睡吗?”
阿梅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不知道,我最害怕一个人睡了。”那副急切地神色再配上颤抖的声音,无疑让这句话的可信度又上升了几个层次。
阿梅有些犹豫的说道:“好吧,不过阿姨不让孩子们乱住,如果你真的很害怕的话就悄悄地过来,不要被老师们发现了。”
“晚上会有很多老师巡寝吗?”
丸丸点点头,小声的说道:“如果被老师发现的话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说完还害怕的看了眼门外,好似老师们已经站在外面直勾勾地看向屋内了。
施洛桑点点头,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希望今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说完就起身往门外走去,阿梅也站起身送他,在门口的时候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施洛桑转身,就见阿梅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晚上无论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一定不要发出声音。”
施洛桑看着阿梅的眼睛,慢慢的点了下头,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夜晚的福利院静悄悄的,树枝被风刮得乱晃,“沙沙沙”的声音不如白天悦耳,在这片静谧的环境里倒显得有些瘆人,走廊里不时传来时重时轻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声在门前消失了。
接着就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施洛桑听到有一个轻柔温和的声音问道:“你睡着了吗?”
施洛桑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说话,月光透过窗户在屋内撒下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屋内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于是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了一个没有脸、散着头发的女人。
那女人没有五官,可是施洛桑忽然感到头皮发麻,因为他觉得那个女人在“盯”着自己,接着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的腔调忽然怪异了起来,笑嘻嘻的问道“你真的睡着了吗?”,还伴随着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施洛桑仍然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女人,接着又慢慢闭上了眼睛,门外又传来两三次的敲门声,接着就消失了,似乎又跑到阿梅的房间开始敲门了,不过那个房间也始终没有人应。
再睁开眼时是被一阵敲门声引起的,彼时已晨光大亮,施洛桑缓了一会才坐起身,不过没有选择开门,直到外面传来阿梅的声音才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阿梅又敲了一遍门,大声的喊了一遍:“喂,你起床了吗?”
看没有人来开门,准备走了待会再过来敲,边走还边嘟囔“说什么自己害怕,都是骗小孩子的吧。大人就是这样,总喜欢说些小孩子能听懂的谎话。”
“咔哒”一声,身后的门开了,阿梅转过身就看到施洛桑一副揉着眼睛困顿的模样。
施洛桑来到阿梅身前,弯下腰笑眯眯的说道:“这可不怪我,刚到一个陌生环境,直到半夜才睡着,所以今早才起晚了。”说完还用手摸了下阿梅的头。
阿梅看着眼前的这个笑起来有着梨涡的“施记者”,睡觉时弄乱的几根呆毛正翘在头顶上一摇一颤,深棕色的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皮肤细腻白皙,只不过嘴唇有些发白。嘴唇的主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嘴巴有些干燥,就不自觉地伸舌快速舔了一下,粉嫩的舌尖一闪而过,让嘴唇恢复了不少血色。
他不自觉地退后一步,“不要随便摸男孩子的头,会长不高的。”
施洛桑不在意的点点头,随口问道:“你的小伙伴呢?”
“他们已经去吃饭了,梅姨刚刚让我喊你去吃饭。”
“那就谢谢阿梅愿意领我去食堂了。”
说完二人就去食堂吃饭了,正巧碰到丸丸与程诺二人打好饭坐到了饭桌上。
程诺朝他们招招手,“快来,阿梅,这里。”
吃过早饭过后,阿梅三个小孩跟其他小孩一起被老师领着去了教室,施洛桑被一个姓宋的女老师领着参观了一下福利院内的环境以及一些基础设施。
“福利院距今已有七十余年,经历过数任院长,也是本市最具影响力的福利院之一”,宋老师把施洛桑领到了宣传栏那里,“虽然如今福利院有些没落,但是仍然是一个有爱的大家庭。”
施洛桑看着宣传栏,上面挂着四位院长的照片以及简介,还有数十位资助人的照片。但是资助人资助的日期与各位院长的在任日期并不一样,有几位资助人是在11~20年资助的,但是这十年却没有在宣传栏上显示当任的院长。
施洛桑感到疑惑,便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谁知宋老师脸上的神情不自在了一瞬,又接着解释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也没工作两年,不过一些年长的老师可能会知道。”
施洛桑点点头,没再多问。
浏览结束的时候,宋老师朝他伸出了手:“相信你对于院内的环境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为我们的福利院写出一篇关注度比较大的文章,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个福利院。”
施洛桑也伸出了手,“我会尽力。”
下午的时候施洛桑又回到了宣传栏前,在宣传栏前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丝古怪之处。
其他院长的照片看起来都很破旧,边角处也已开裂,唯有现任院长的照片贴的严严实实,甚至比其他院长的照片还要大一号,看起来像是要掩盖什么东西。
施洛桑伸手暴力拽开了宣传栏,把现任院长的照片连同下方的简介仔细地撕了下来,果然,底下还有其他的东西。
在现任院长的下方还掩藏着一张照片,甚至由于被东西遮挡住了,照片显得比其他的都要清晰。
那是一张有着温和笑脸的男人照片,下方对他的简介上写着:“常新思,2009-,在任期间一直致力于帮助孩子们改善生活,力所能及的帮助院里改善设施,最终在他的努力下福利院里的环境得到了很好的改善”。
施洛桑又看向自己手中的这张照片,照片中的男人满目忧愁,显出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简介上写道“薛志,2021-,爱心之家现任院长,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对待孩子们的事情一直亲历亲为,力求帮助每一个孩子获得更好的未来。”
施洛桑把薛志的照片挪到常新思旁边,对比着看了一会又把薛志院长的照片贴好,转身回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之后他站在自己门口的房间门口想了一会,就去了梅姨的房间,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接着施洛桑就推门进去了。
梅姨看到他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问道:“怎么,是有什么需要的吗?”
施洛桑摇摇头,“今早徐老师带着我参观环境的时候,我发现宣传栏上的锁好像坏了。”
梅姨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看施洛桑还没离开,又问道“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施洛桑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咱们院里总共就有四位院长吗?”
梅姨停下手里的动作,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宣窗栏上有十年的空窗期,想问一下梅姨知道怎么回事吗?”
梅姨的双手交叉,有些生硬的解释道:“之前也有一位院长,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在这里了。”
“去了哪里?”
梅姨飞快地说了一句“不知道”,就站起身一副准备送客的模样。
施洛桑见状也不再强留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飞快地喊了一句“常新思”,仔细观察着梅姨的反应。
梅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原本放松的身体又迅速僵硬了起来,甚至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被骗之后又迅速转头看向施洛桑。
施洛桑看到梅姨这个反应解释道:“宣传栏的锁是我弄坏的。”然后就转身走了。
梅姨听到这话连忙下楼走到宣传栏前,宣传栏上的锁确实已经坏了,随着微风的刮动正慢慢的摇晃着。
站在宣传栏前看了一会,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梅姨伸手不费什么劲的把薛志院长的照片撕了下来,之后又伸手细细抚摸了一下还贴在宣传栏上的照片,然后又把薛志的照片用力的贴了上去,确保不留一丝缝隙。
“为了咱们的孩子,你也不会怪我的吧。”说完这句,又看了一眼宣传栏,似是透过宣传栏在看向什么人,接着就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