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淑韫的确有了新的倾慕之人,但同时她对“神仙不允许恋爱”这一天条还有质疑。
“星君,我既然失忆,许多从前的事情不晓得了,”她换了个语气询问道,“却不知晓这‘神仙不能恋爱’这条,可是有什么明文字句吗?”
司命星君有些惊叹:“果然,你还是你,你瞧瞧,无论失忆前后,你都问过我这个问题。”
雷淑韫:?
司命星君饶有兴趣地解释:“从前你也这样问过我,先是一句‘难不成神仙不能恋爱?’随后又一句,‘为什么神仙不能恋爱,哪条写着不能恋爱了’,恰恰好都是在神君这事儿上。”
雷淑韫:“……多谢解惑,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司命星君见她这无语的表情,恍然有种雷淑韫从未失忆过的感觉,她从前也是这样。
“这事儿,说起来只有四个字的源头,叫做天地法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可还记得天地法则?”
见雷淑韫摇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受受累,从头开始讲。
“这天地法则实在虚无缥缈,众神之中,能领悟到天地法则的,也寥寥无几,你所倾慕的二郎神君就是其中一位。
“四季轮换、万物生死,都是天地法则,那些连神仙都无能为力的事儿,统统都叫天地法则。
“其实‘神仙不许恋爱’这条,也不算是完全由天地法则衍生而来,毕竟,若无彼此恋慕之意,如何生出洪荒众神,伏羲与女娲之事,又当如何解释?
“所以这条,其实是由天帝的‘神祇用情,则万物消亡’那条演化而来,离我们最近的例子——哦,这个也是你曾问过的。”
他挥手,岷江之上用水搭成的台子上便出现了一只卷轴,卷轴随他动作缓缓打开,最后显出一座山来:“这是桃山,瑶姬曾经被看押在这里。二郎神君杨戬,便是瑶姬仙子与凡人结合而生。”
司命星君一瞬间恍然:“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跟你说起了神君的前事,从前你对这些最是如数家珍。”
话音刚落,雷淑韫看着这卷轴中的桃山,忽然头疼欲裂,仿佛脑中被破开了一道口子,许许多多的事情涌入脑海之中,她不得不强撑在这台子上。
司命星君大惊失色,马上扶住了她:“淑韫,你怎么了?”
雷淑韫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是闪回……”
司命星君反应过来,急忙拿起老君的葫芦,道:“快,这是老君的药,你快吃了,看看是不是有用。”
雷淑韫神色惨白,见他送了一颗药丸递过来,她囫囵吞下,果然灵台清明了许多。
雷淑韫神色稍缓,脑海果真中多了一段颇为陌生的记忆。
她有些愕然:“我好像……好像真的记起了什么。”
原主的记忆竟然真的能被她继承。
司命星君听她说记忆真能恢复,赶紧问道:“快说说你记起了什么?现在什么感觉?到时候我也好和老君商谈一下,这丹药如何调配比较合适。”
雷淑韫按下了心中的困惑,皱着眉梳理起了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我记起了,神君他从前并不被天庭认可,虽然生在天庭,却被抛去了下界,还恰好遇上封神量劫。”
司命星君怔了怔:“我现在信了,你果真是对神君用情至深,恢复记忆这种事,竟然是与神君相关。”
雷淑韫没理他这句俏皮话,只是缓缓地回想着,原主一点点搜集来的那些神君往事。
杨戬此人,记载在典籍上的事迹并不多,究根结底,还是因为杨戬过去不受天庭的认可。
封神量劫之时,天上、天下一片大乱。彼时洪荒古神逐渐沉睡,截阐二教频频斗法,姜尚主持封神,殷商西周朝代更替……但,所谓乱世出英雄,杨戬就是那个英雄。
虽然他是瑶姬仙子所生,但瑶姬因犯戒,与凡人相合,故此被天庭镇压在桃山之下,以示惩戒。
而杨戬由于长久无人教导,在那个时代野蛮生长,许多招式和功法都是自己领悟。
封神量劫时,妖魔尚存遍地,后世名号极盛的大妖,那时都与杨戬同台较量过,诸如九尾狐妲己之类,甚至是他亲自降服。
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可思议,区区凡人之躯,竟然靠着自己摸索出的仙法就能与上千年的妖族争斗,还能占了上风。
——甚至于,杨戬那时,额上还没有三界人人闻风丧胆的第三纵目。
杨戬实力强大恐怖如斯。
封神量劫过后,杨戬并不在封神榜上,乃是肉身成圣。天庭奈何不了他,从那时起,他就有“听调不听宣”之特权。
杨戬真正获得第三纵目,成为人人忌惮的天神,还是因为其生母瑶姬之事。
肉身成圣的神君不爱去天庭述职,只是常住在梅山。神君花了数百年打出一把开山斧,据说斧成那日,神君用天庭的柱子试了兵器,一斧下去,天庭四门皆断,此后才有巨剑而成的南天门。
杨戬打出这把开山斧,众仙家都说是为救其生母。天帝、天后心头惶惶,自他肉身成圣那日,便知早有今日。可谁知他不仅专门为此打了神器、拿天庭试兵,不知何时就会劈开桃山,带着瑶姬打上天庭,要问罪于天。
他若爽快点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急不缓的,愈发叫人担忧。
神君试了斧子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从梅山搬去了桃山,住在桃山脚下。天帝和天后想出法子,叫人过去主动开山,请瑶姬出来,但令众仙家匪夷所思的是,杨戬竟然拦阻了天庭派去的人。
也就是这时,镌刻于天柱石之上的天地法则,符文彰显,桃山上下霞光瑞霭,法则凝出了第三纵目,正生于杨戬额心之上——
上次天地法则凝出的东西,能使昊天得神力以称天帝。
随后,天帝亲自去了趟桃山,瑶姬终于离开桃山,这之后,素来不被天庭认可的杨戬,终于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天庭的众典籍之中。
关于神君额上的第三纵目,天庭明面上的解释是天地法则感其至孝而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神君的第三纵目能辨忠奸、能识真伪,显然与“至孝”二字没什么关系。
况且,若天地法则真是为了神君的“至孝”才凝出的第三纵目,但神君此前可没有急切将瑶姬救出来,反倒慢条斯理地打造开山斧,还不允许天庭派来的其他人将瑶姬救出,其真意怎么会是至孝?
原主分析,神君分明是为了让天上制定天条的那位来桃山低头。
……
雷淑韫想起了许多关于杨戬的事,那些记忆仿佛宝石正好嵌在合适的凹槽中,霎时便有难以抑制的情绪激涌在胸中,但最终都被一道力量压下。
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雷淑韫摸着胸口,有些怅然若失。
司命星君关切地望她:“就想起这些吗?”
“嗯……”她回过神,点了点头。
抛弃那些想不透的乱糟糟的情绪,雷淑韫又说道:“所以,从神君救母这事可见,天地法则的本意也并不是‘神仙不许恋爱’,不然怎么会允许瑶姬仙子被救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司命星君见第一句正经话竟然是这个,不由得怜悯地望着她:“你瞧瞧你,甚至连这第三句话,也和当时一模一样,要不你怎么会胆大妄为地恋慕神君呢?
“唉,若不是你说还没见到神君,我真是要怀疑,难不成重来一次,你却又对神君动了心。”
雷淑韫哈哈笑了两声:“怎么可能。”
她的倾慕之人是杨清源,那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俊俏外室子,又偶尔会出现一些很有情调的狂野,还爱为她洗手作羹汤……无论怎么看,都与那位杀伐果决、上能震慑天帝,下能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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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众妖、听调不听宣的神君没有半分关系。
总之,她觉得自己与杨清源的事并非没有半点希望,经过神君的开山斧这一劈,“神仙不许恋爱”应该是个灰色地带。
司命星君主要目的是给她送药,顺便确认她的情况,发觉她精神不错,又逐步地恢复记忆,便也放了心,当下作揖打算离开。
“神君若使出术法,恐怕你确实不好找,”司命星君最后出了个主意,“但是你可以找找看是否有神君的信物,倘若有信物,就能借着信物见到神君。”
雷淑韫便轻声应下了,司命星君唤了一朵云彩过来,临别之际,又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见他几次雪中送炭,她忍不住感动:“星君来一趟实在不容易,多谢星君照拂。”
提到这事,司命星君愣了愣,想起来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心虚,若是雷淑韫知道了,恐怕真要拿锤子抡他。
司命星君有些紧张地看向雷淑韫:“那个,淑韫,我才记起来,我这趟来,还有天帝的敕令要传给你。”
雷淑韫有些不懂:“什么敕令,我不是还要找杨戬么?”
司命星君心虚道:“对,是与此事相干,那个,我有事就先走了,你有空时看看天帝的新敕令。”
语毕,司命星君丢了一个新卷轴给她,逃也似的跑了,云彩像抹了油般顺滑。
雷淑韫有些莫名,不知道为何司命星君前后反差如此大,她展开了天帝的新敕令,待看明白之后,两眼一黑,恼得骂了一声“可恶的司命星君”。
敕令上是天帝的话——
“经爱卿司命星君所提醒,吾才记起尚未与你说明此事完毕的时间,司雷女仙雷淑韫听令,务必在凡间一个月内将杨戬请回天庭。”
她想起了刚醒过来时身上的痛楚,还有天牢四壁上的血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原主在里面那样受苦,若是没抓住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别说洗刷原主的冤屈了,恐怕连她也要进去再苦一轮。
雷淑韫咬牙,反复地看“经爱卿司命星君所提醒”和“一个月内”这几个字,恼得牙痒痒。
她还没见到杨戬本人呢!怎么一个月内把人请回去!司命星君非得去提醒天帝这事儿?
难怪他离开时像是云彩抹了油,逃跑似的,原来是真怕她驾着云过去揍他。
雷淑韫被气笑了,气了半晌,也只能把天帝的新敕令塞进小荷包。与杨清源谈情说爱之事先放一放,当务之急,必须得想办法找到杨戬。
另一边,清源崖内,神君在卧房之中,手中握着锦匣,神色晦暗不明。
他脑海中还回忆着昨夜的梦,凡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非毫无依据,神仙的梦更是绝非寻常,不是心魔,便是恶兆。
无论是哪个,都不是可以轻轻放下的情形。
他看了眼锦匣,只能怀疑这些年来析出的血泪是不是出了岔子。
此时哮天犬的声音响起,杨戬抬头看向门外。
在杨清源的小宅子里,既没有杨清源,也没有雷淑韫,它自然不愿意呆在那里,便回来找终于出关的主人。
哮天犬很热情,飞扑过来搭在杨戬的腿上,与他亲昵了好一会儿。
杨戬摸了摸狗头,狗子虽然从主人那儿得到的奖励甚是冷淡,也已心满意足,毕竟主人他素来如此。
哮天犬趴回地上,突然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主人,就眼睁睁看着主人随手捏了个诀,在指尖形成了个球状的光团,把它方才飞扑时,掉在他玄色衣袍上的毛统统粘掉了。
哮天犬石化了一瞬,又抑郁地低下头。
主人真是的,非要穿黑色衣服,才让它掉的毛非常显眼,像杨清源那样穿白衣服不行么。
再或者,等它走了再粘毛不行么,显得主人多嫌弃它似的。
哮天犬趴在地上哼哼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