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擂台中央,纯粹的力量碰撞发出轰鸣,每一次金铁交鸣都震得人胸腔发麻。
明真小小的身躯仿佛随时会被狂暴的力量撕碎,她的丸子头已经散了大半,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衣袖已经被刚猛的气劲撕成破条。
她手中握着一把锤子,锤头呈现出熔岩般的暗红色,散发着灼人的热浪。
她的对手,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此时面色凝重、肌肉贲张,手持一柄明显偏宽的剑,将全身力量尽数灌注其中,竖直下劈,剑带起嗡鸣,如泰山压顶。
“试试这招,吞日!”
镇岳峰的剑修最直来直往,用剑必待对方准备好后喊出剑招,似乎只有这样才显得正大光明。
明真在巨力倾轧下显得格外单薄。
她瞳孔里映照着如日将倾般的剑光,但她非但不闪不避,眼睛里的火反而燃烧得愈发炽烈。
她锤子横扫直直迎上剑招,在空中拉出扭曲的轨迹,能听见金属被灼烧锻造时的“嗤嗤”响声。
锤与剑再度交汇,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以力对力,反而是镇岳峰剑修退了半步。
明真顺力向前,锤头的红愈发浓郁。
谢言星偏头问湛含巧:“就他们两个?为什么还要打?小组赛打得这么激烈,后续赛程可能不利。”
湛含巧朝擂台边努了努嘴:“那儿呢。都觉得和他打还不如两个人决一胜负。”
擂台边,一个修士抱剑站着,身如雪松,在激荡的气流中纹丝不动。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长衫上丝线勾勒出暗纹,赫然皆是阵法纹路。
是那名金丹期剑修,楚云澈。
场内又是一次剑锤碰撞,剑修已经退至擂台边。
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灵力尽数汇聚于剑中,剑招如烈烈正阳,浩然下落。
“最后一式,师妹接招,名曰,日陨!”
吼声如雷,阔剑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耀眼白光,剑风压得擂台被阵法加固过的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明真右足重重点地,旋身上挑,灵力汇于锤中,锤带人动,几乎离地。
日陨又如何?名为日陨铁的石头都已不知炼化过多少回。
千招百式,凡能炼化,皆可锻造。
锤与剑相撞,这一次,没有爆发出巨响。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那一瞬间,天地随之一静。
擂台旁的所有人都只看到,锤剑相交时,擂台上爆发出一团白光。
气势汹汹的阔剑在锤击下,犹如投入熔炉的铁块,蕴含着磅礴灵力的剑锋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初次从炼器炉取出的模样,灵力迅速溃散。
阔剑一瞬间变得像初次触及时一样陌生,镇岳峰剑修再也握不住剑柄。剑脱手飞出去,陷入擂台边缘的石板中。
剑修更是不受控制地离地倒飞,重重砸在了擂台外。
直到这一切落地,天地仿佛才开始随之重新转动。
台上身形小小的女孩依旧保持着上挑挥锤的姿势,布满了汗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下一刻,力气如潮水般褪去,她脱力地向后倒去。
“明真!”
谢言星和湛含巧在她身体倾斜的瞬间,就如两道疾风冲上了台,赶忙接住她。
“二号擂台,楚云澈、明真晋级。”
长老飘然从高楼落下,定音。
谢言星与湛含巧抱着明真,刚挤出人群想回摊子休息,长老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八强抽签,明日开赛。”
“这么快?”湛含巧眉头紧锁,“往届都要留出几天喘口气!今年这赛程是赶着投胎吗?”
长老恍若未闻,袖袍一拂,八枚青翠的竹叶签悬空浮现,上方写了对应的八名晋级者的名字。她剑气轻点,台下人未看清她如何动作,八枚竹叶签已两两为一组,在空中串成四络。
“谢言星,郭巡。”
人群中,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应声而动。
郭巡,镇岳峰剑修,筑基后期,榜上有名,赔率第二。
他目光炯炯,穿透人群,牢牢锁定谢言星。
“明真,袁奕。”
熟悉的名字让谢言星微微一怔。
袁奕?那个四个月前方才筑基、剑法青涩的剑修,竟也杀入了八强?
未待细想,长老下一句已至。
“这两场,明日下午未时,同时开始。”
明真明显还没有从方才一场大战中调息回来,捏了捏兔子挂件,挤出一个笑:“看来我运气挺好啊,和熟人打!”
“别笑了别笑了,一个晚上!就你现在这个样,灵力能回复几成?”湛含巧皱眉,在座位边来回踱步,急得直跺脚,“就当你天赋异禀调息迅速,能回复个七成,那小伙子今天可了不得,展现出来的修为已经是快摸到筑基后期的边了!”
不到四个月前才突破筑基,修为怎么会增长这么快?
未待谢言星细思,湛含巧已经一拍桌子就要往外走:“不行,肯定不行,我要去找长老理论,我高低也算个宗门议事会成员,这次宗门大比安排成这样,参赛的修士哪里来得及调息?”
“师姐,算了。”明真勉强坐正,扯了扯湛含巧的衣袖,“‘调息恢复与灵力修为本也是实力一环’,你也知道他们会怎么回答的。”
灵力耗竭,调息恢复。
谢言星心念一动,翻手取出一个温润的玉盒,打开,正是方才那锅回阳汤:“明真,你尝尝这个!”
湛含巧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满脸狐疑:“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在回阳汤食谱基础上还加了料?”
“毒在香气,散气藤被玉髓芝调和,汤里恢复灵力辅助调息的功效只会更强。”谢言星狡黠地眨了眨眼,“前辈研究出的食谱,一锅二用,厉害吧!”
谢言星把回阳汤推给明真:“快喝快喝,按前辈记载,筑基期的灵力一晚上恢复不成问题。”
在擂台上不可一世的女孩又变回了乖兔子,低头喝汤。
温热汤汁入腹,体内枯竭灵力就像是注入了水源,迅速在奇经八脉流转,丹田有如久旱逢甘霖,吸收着灵膳功效。
她苍白的面颊终于透出些血色。
没喝两口,她突然抬头:“师姐!玉髓芝!散气藤!都不便宜哎!回阳汤你自己也用得上,不如还是留着以后……万一下一场也不给中间休息的时间呢!下一场袁奕都要筑基后期了,我喝了也不一定打得过!”
谢言星没好气地把她抬起的头按回去:“让你喝就喝,哪里来那么多万一!让你恢复灵力是想让你明天能痛痛快快,能怎么打就怎么打!输赢?那是打完才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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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谢言星抬起手假装捂面哭泣,“我才练气,你惦记人家筑基后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师姐我修为差劲?”
明真缩了缩脖子,赶紧埋头喝汤,再不敢吱声。
东澜仙宗讲究“剑破万道”,也就没有以灵力调控天气的习惯。
一场秋雨悄悄趁夜落下,路上,落下的树叶层层叠叠,积在水泊上,被外门的弟子扫去。
湛含巧还是赶早先去坐摊,谢言星二人直到午时二刻才往庆明峰去。方到位子边,就看到一张熟面孔已在位置上坐着喝茶。
是藏书阁管事。
“你们可是真悠闲,人家早早来了,不是呼朋结伴师长陪同,就是自己搭了个凉亭大动干戈。”他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腔调,伸手点了点远处的袁奕和楚云澈,“你们倒好,非但恨不得卡点到,还不喊点人陪你们。”
“我们低调,低调。”谢言星笑道,“管事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管事没好气地挑眉,“还有,我现在不在藏书阁当值,别喊我管事,听着犯困。”
谢言星偏过头瞄了明真一眼,正对上明真可怜又无辜向她转过来的目光。
一时间,这张桌子上安安静静,满是尴尬。
“你们俩真不知道啊?!”管事瞪大了眼,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他长呼一口气,挥了挥手,“免贵姓何,高低算你们半个老师,你们喊何先生就行。”
“得了,闲话就到这里,我过来是来找咱们这位天赋惊天地泣鬼神的食修姑娘的。”他盯着谢言星,“瞅瞅你那锅鼎,都宗门大比前八了,还用这个破玩意儿,寒不寒掺?”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懒洋洋:“哦,对了,这次大比的奖励定了,前八参加秘境试炼,前四进宗门议事会,第一嘛,可以挑一样宝贝,里头有根凤羽金枝。”
说完,他站起身便走了,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随风传来,“做新炉子的时候,要是肯诚心诚意来求我,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给你画两道阵纹。”
听着还是万分勉强,不像好话。
谢言星却忍不住笑出声,几乎要歪倒在明真身上。
湛含巧凑过来坐下,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惊奇:“你们居然和何师叔那么熟?他可是这一代璇玑峰峰主唯一的亲传,先前也进过宗门议事会。后来不知怎得,撂挑子不干了,整日不是窝在藏书阁打盹,就是醉生梦死,连璇玑峰峰主去找他都劝不动。”
谢言星想到温影前辈那卷焚毁的残卷,脸上的笑容倏地淡了。
不知能不能说,也不知该怎么说。
“铛——”
庆明峰钟声适时又响,催此时比赛的四人上场。
“行了,想不明白就别想!”湛含巧一推二人:“反正他乐意画阵纹是天大的好事!现在,专心打你们的比赛去!”
擂台上,郭巡铁塔般的身影早已矗立。他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正走上台的谢言星身上。
待谢言星站定,他忽然开口,声音洪亮却平直,带着一种奇怪的认真:“同为杂修,昨天那个器修师妹,打得很痛快。你能不能,也那样打?”
他浓眉微拧,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继续一板一眼地补充道:
“耍花样,没意思。练气期,骨头脆,容易断。如果怕伤,可以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