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风眼下虽没了法力,看人的眼力却还在。
据他所察,这位姬府公子虽然瞧着病弱了些,却也确如小厮所言是个千年难遇的灵根体质。悟性也应当极高,但凡得高人指点一二,必能悟有所道,怎么看都不像个短命相。
祖辈阴德全应在一人身上这种事他多多少少也听过类似事件,为了平衡这一现象会出现一定的“限制”也确有其说。
只是按宋临风的猜测——天生病体完全够与此事相抵。
日后究竟出了多大变故,才让这有大几率飞升的姬公子同委蛇和虎听丞这样的精怪扯上关系,甚至还可能为此搭上性命?
莫非两妖一人之间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缠绵悱恻的感情纠葛?
宋临风一时出神,就见姬公子弯腰俯身,眸中含笑道:“阿弟带你出门锻炼,怎么回来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句话语气极轻,若不是挨得近,宋临风差点就要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这种久病缠身,体弱气虚的状态……与宋临风猜测的并无二样。
一只手背忽然往他额上贴,宋临风下意识躲开。
姬公子动作一顿,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厮也看出不对劲,嘟囔道:“怪了,小风子平日不是最喜欢找公子玩吗?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褚乘清把艾幼放下,背着人不动声色在艾幼身后拍了拍,然后替宋临风解围道:“许是今日走了太远路,累着了。”
艾幼得到暗示当即迈着小步挤到宋临风跟前,“不着痕迹”地隔开姬公子与他之间的距离,扑进宋临风怀中,嗲声嗲气喊声:“阿宋哥哥。”
宋临风有些哭笑不得。
姬公子这才看见一旁的褚乘清跟艾幼,并且隐隐感觉到隔在他与宋临风之间的小不点对他有一丝……争风吃醋的……不友好?
宋临风也感觉到了。
艾幼对唐承嗣莫名的在意和对面前这个姬公子特殊的敌意来由,源头似乎都是自己。
不等宋临风开口,姬公子已先一步调侃:“一日不见,连我们阿凤都做哥哥了。”
阿凤?
宋临风不由蹙眉,发现这姓姬的一家子似乎有个给人取外号的怪癖。
褚乘清看起来比他还奇怪,直接将疑惑问出口:“缘何要喊他阿凤?”
小厮“嗐”了一声,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褚乘清道:“如何说?”
小厮打量一眼主家,见姬公子没多的反应,反而还很贴心地走了,给几人留下说话空间。
等姬公子走远,小厮这才接着娓娓道来:“方才不正说到小风子天生福泽深厚么,过满则溢,就与我家公子有个相似的毛病。”
褚乘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那小厮奇了:“我都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你怎么就‘原来如此’了?”
褚乘清也不尴尬,反而还理所当然地说:“让话掉在地上多没礼貌。”
小厮便笑:“你还挺会做人。”
他接着道:“回归正题,所以不光是他身上的福泽可以绵延我们姬府。同样的,我家公子的福运照样可以给他带来好处。”
褚乘清这回没接话,宋临风倒是捋明白了。
一病一痴,相互借运,倒出了些互依互存的味道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褚乘清才说:“可这又干‘阿凤’什么事?”
小厮道:“老一辈传下来的,贱名易养嘛,总归小风子阿凤都是他,你以后看哪个顺口叫哪个就成。”
褚乘清没应话,只道:“那公子名讳呢?取的也是贱名易养?”
小厮一听,就差没直接上去捂嘴,忙压低声音:“可不敢讲!公子是何等金尊玉贵的人,名讳只能寓吉!”
褚乘清:“哦?”
“姬无恙嘛。”小厮摆摆手,也不知是捡着谁的原话,说得有模有样,“‘疾病消退,无灾无恙’嘛!”
褚乘清捧场道:“寓意确实好。”
小厮挺了挺胸膛,自豪地说:“可不呢,这名字可是太徽山的道长特意取的,就盼着我们公子身子康健,百病消散!”
褚乘清挑眉:“听你这么说,太徽山的道长会得真多啊。”
小厮哼哼两声,话里不觉带了几分优越:“今后到府里当差,跟着主家多长些见识。”
褚乘清低眉顺眼道:“有劳小哥多帮衬。”
小厮说:“这是自然。”
说话间日头渐沉,街道铺着几缕残阳被黑暗渐渐吞食,小厮看了眼黑黢黢的周围,又想起临县妖患吃人的传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招呼着面前两大一小进府。
正奇怪怎么只有褚乘清应声,扭头一看只见宋临风还蹲在原地跟艾幼大眼瞪小眼,不知维持了多久。
小厮欲再喊一声:“小风——”
却被褚乘清一句“阿宋”打断。
宋临风循声看过去,发现褚乘清已经走过来,躬下腰虚扶着他胳膊将他带了起来:“天黑了,先回府。”
他们跟在小厮后面,移步间褚乘清凑到宋临风耳边低声问句:“在同阿幼说些什么?”
姬府人多眼杂,宋临风要保持人设,并不理他。
反而艾幼扯了一把褚乘清衣袖,等他俯身时在他耳边悄声说:“是我跟阿宋哥哥说,我不喜欢他们给他取的两个名字。”
艾幼到底年纪小,哪怕刻意压低声线,也还是叫离得近的宋临风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侧目而视,余光瞧见原本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褚乘清慢慢敛了神色,淡淡“嗯”一声:“我也不喜欢。”
*
褚乘清才进府,府里下房满员,姬府管事来不及给他安排别的住处。
于是在看门小厮提议下,褚乘清便愉快地被宋临风“收留”了。
其实这一茬根本没给宋临风反应时间。
那小厮把褚乘清带到管事处等安排时,管家正拨着算盘从账本中茫然抬头,一听是府里刚买来的新奴仆,当即长叹一口气,嘴里止不住地喃喃:“唉,又要重算了!”
接着他大致听了个前因后果,甚至还没听完就大手一挥直接道:“西下房住满了住满了!剩余几个下房还没收拾出来,这一大一小再塞进去,其他人又要找我提意见了!”
他攥着账本作势要敲:“你以为你爹我这个管家很好当吗?天天给我找事!先让他在你那里将就几天,等过阵子再来一批新人,我再一起安排。”
小厮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嘟囔着:“我那屋本来就小……再说了,人又不是我带回来的……”
说着,他眸光一闪,说出口的话比脑子转得还快:“谁带回来的谁安顿!”
管家当即吹胡子瞪眼。
小厮没理会,小碎步往宋临风在的方向挪动几步,轻轻撞一下宋临风的肩:“小风子你说对不对?”
宋临风心思没放在这些小事上,也没听清小厮问的什么对不对,闷头就应了个“对”字。
管家一听当事人都没意见了,一肚子骂亲儿的话憋回肚子里,无奈道:“那行,随你们,怎么安排妥当了就成。”
话毕,一头扎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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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堆里。
小厮立马乐呵呵地将褚乘清交给宋临风:“交给你了!”
说话生怕宋临风反悔,脚底抹油,一溜烟似的跑了。
宋临风回过神,跟着出门:“什……”
么?
褚乘清抱着艾幼凑过来:“那就麻烦阿宋费心照料了。”
宋临风云里雾里:“照料?”
褚乘清可怜兮兮道:“你方才应得好好的,若现下反悔,我和阿幼就没住处了。”
宋临风:“我何时答应……”
褚乘清一本正经:“就方才,你跟姬满说‘对’。”
宋临风反应一会,想起姬满是那看门小厮的名讳。
可他刚刚分明没把话听进耳,听见姬满喊他才随口应的,怎么就给自己揽下这么一个麻烦人来?
拒绝的话刚要脱口,忽而转念一想,此时此境,在魇境中还顾得上什么麻烦不麻烦?他与褚乘清艾幼都是外世之人,又都没了法力,若遇上麻烦,聚在一处也好有个商量。
便改口道:“好。”
褚乘清诧异一瞬,旋即反应过来,说:“君子一言,不许反悔。”
艾幼学嘴道:“不许反悔。”
两人神情严肃庄重,似乎都生怕宋临风下一秒改变主意。
宋临风觉得好笑,应道:“不反悔。”
“那好。”褚乘清往前走两步,“阿宋,我们回房歇息吧。”
宋临风:“……”
他怎么觉得着话有歧义,听起来不太对劲?
但他没说出口,只问道:“你才入府,知道‘我’的住所在哪里?”
褚乘清却贫嘴道:“你也才入府,你知道‘你’的住所在哪里吗?”
宋临风觉得褚乘清就是在故意给他找难堪:“我不知。”
岂止不知,这姬府弯弯绕绕堪比唐府,就算他知道,也认不清路。
“不若找个人问问?”褚乘清提议。
“问?”宋临风没好气,“你不如直接告诉别人我换了芯子?”
“但其实……”褚乘清斟酌好大一会儿,连对宋临风的称呼都换回“神君”,“在姬府人眼中,神君换不换芯子,好像都没差?”
忘了这茬。
宋临风暗骂一句,头一回生出一种无话可辩的憋屈感。
可褚乘清说的又确实不错,他和宋风的共同点就是不认路,就算心里不爽也不得不承认,褚乘清的提议确实是最方便也是最省事的。
见宋临风默认,褚乘清笑了一下:“等我,我去去就回。”
宋临风干脆闭了嘴,在原地心安理得地等对方回来带路。
不多时,褚乘清便归,远远朝宋临风挑起一边眉,说句“随我来”。
紧接着像熟背姬府地形图一般,带宋临风径直走向属于“他”的住所。
宋临风打量附近环境。
这居所不同于杂役拥挤的下房,拥有一个独立的小院,虽然不大,却很别致,可以看出主人家对住在此处的人的看重。
推门的瞬间,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钻进宋临风耳朵。
“小少爷叫你去买个人,怎么折腾半天才回府?”
宋临风推门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奴仆打扮的小胖子手上拿着一把剪刀,大剌剌地半倚在院中摇椅上,不怀好意地盯着宋临风头发,语气嚣张:“小少爷说,你回府时若还顶着这一头人不人鬼不鬼的头发就不给饭吃。”
“可我觉着这惩罚实在太轻了些。”他手中剪刀“咔擦”作响,“合该把它,直接绞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