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清？曲潇看着手机上的字眼笑出声。
澄清后世上有人会放过她吗？她的父母会放过她吗？网友会放过她吗？可如果不澄清那个老太婆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曲潇不得而知。
手指缓缓移到已经有十多天没联系过的聊天框上。
「阿舟，我们不要分开，好吗？」
这是她最后发出去的话。
曲潇答应席景颐的合作时，也曾问过自己，是否真的爱过狄一舟。如果狄一舟不是狄一舟，她还会接近他，喜欢他吗？
答案，她至今没有想明白。喜欢是因何而起，她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颤抖着手，做最后的挣扎。「狄一舟，给我钱，我不会挡你的联姻路。」
爱情她无法奢求，连日子都过不下去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空话，是屁话。就像是狄一舟从前的承诺一样，一文不值。
心跳在诡异的安静里平复下来，甚至在等待中，她可以安然睡去。
小憩了不知多久，曲潇是被头皮的刺痛给唤醒的。穿着艳丽拿着名牌包的女人正用她的长甲死死抓着她的头发，用力将她垂下的脑袋提起。
女人涂抹夸张的脸上怒意横生，低头看向那张苍白的脸。
“曲潇！你个骚贱蹄子在外面做了什么！”
女人讲话时，曲潇还闻到了一股属于国际饭店的特殊菜品的气味。
“我能做什么？为了你们一家，我绞尽脑汁从男人身上骗到钱再被你们给收缴，我能做什么？”曲潇麻木地推开女人的手，“邱娇，你真的是我妈吗？”
“你什么意思啊！啊？”邱娇踩着那双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肆意地张开血盆大口，“老子十月怀胎生下你，你工作了要你一点回报就这样，这是你做女儿应该的吗？”
“我的工作？”曲潇头发凌乱，红血丝布满眼白，笑容几近癫狂，“我的工作是什么？戏班演员？还是你手下的暗娼？”
邱娇瞪大眼睛闯到人跟前，一巴掌扇上了曲潇的脸，五个手指印和指甲划出的长线给白纸带去色彩。
“曲潇！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是你自己不想过苦日子勾搭上的老板，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讨点养人钱有错吗？”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今天下午在相亲！因为你全黄了！你到底要害死谁！你个扫把星！”
因流失胶原蛋白而皮肤皱起的手再次抓上曲潇的头发，一连三四个巴掌，不停歇地冲她脸上袭去。
“你个扫把星！你弟弟都被你害惨了！”
邱娇下手不知轻重，曲潇脸上火辣辣的疼，也知道双颊应该已经是不能看的程度了。
她倒在地上，一言不发，她谁也没想害死。就算是从未待自己好过，还一味索取的父母，她都没想过要害死他们。
“出了这样的事，你要我们曲家在A市还怎么活！”
曲潇从前没少被男人缠上，也没少被人打发。最严重的一次是被男人的老婆发现，找到家里闹得邻里皆知，曲家连夜搬了家。
但即便是那时候，邱娇都没说过，这是丢脸的事。
她视线扫到不知何时被放到桌上的信封袋，顾不得邱娇的打骂，她爬了过去。里面是厚厚一沓照片，每一张都是合照，只是男人的都被打上码，女人的脸却被完整地暴露在视野下。
曲潇瞳孔骤缩，手颤抖着翻过一张又一张，全都是她和狄一舟在一起时被诱哄着拍下的私密照。
“照片从哪儿来的！”
手指死死攥着照片的一角，已经把照片中男人的身体捏皱。
邱娇双手抱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哪儿来的？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她把打开热搜的手机丢到曲潇脸上。
鼻梁上的疼痛不及心脏的万分之一，男人恩爱时哄着她的话她记得一字不落。什么“距离太远，想你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什么“想拴住我，那你也得为我做点什么”。
热搜上的红字扎眼得过分，前三条都是关于她的。
她倒在地上，已经没力气去想网友的恶评了。天花板上的影子似乎慢慢变成了狄一舟还爱她时的模样。
那时曲潇明明听到了狄一舟和朋友打赌的话，也在狄一舟追她时欲拒还迎好几回。
之后，在狄一舟第四次告白后，如愿成为了呆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
她溺在了这男人给她制造的假意里，甚至以为只要狄一舟退婚，就一定会娶她。
爱？
狄一舟爱她吗？
那个没心没肺的富二代，真的会爱上一个性/伴侣吗？
鼻血倒流，呛得她眼泪汩汩涌出。
—
小熊座流星雨持续了有一个小时之久，两人看完又逗了会儿嘴已经到半夜。回家时，主楼漆黑一片，两人蹑手蹑脚，生怕吵醒腿脚不便宿在一楼的爷爷。
“这个家就这点不好，公用盥洗室居然只有一个，还在爷爷房间门口。”席景颐苦恼地站在楼梯前，“想洗个澡也不知道会不会把爷爷吵醒。”
“唉，老人家年纪大了，睡眠质量可差了。”
“上回赵叔还跟我吐槽过爷爷整晚得起三次夜呢。”
“...”
姜姮咬咬下唇，“那要不，你回房间洗？”
“这，多不好啊，男女有别的，这...”
席景颐抿唇勾出一抹弧度，装模作样地拒绝被姜姮一眼识破。
“爱来不来，要是不洗澡你今晚就在客厅睡吧，沙发也挺软的。”瞥他一眼，迈步上楼。
“诶”席景颐轻轻勾住姜姮的手指，“那我给你去做夜宵，你先洗澡。”
姜姮眯眯眼，“无事献殷勤...”
“这都要用上姜老师专属盥洗室了，不得讨好讨好你吗？说吧，想吃什么？”
姜姮不假思索，“那我要吃捞汁鲍鱼、清蒸澳龙、碳烤鳗鱼——”
“停停停。”席景颐伸出自己的腕表，在玻璃上点了点，“十二点了姐姐，吃完不怕撑着啊？”
“不可以吗？”姜姮冲着他眨眨眼。
男人长腿一迈跨上两节台阶，视线杵在同一水平线，摇摇头，“不可以。”
姜姮咂咂舌，车钥匙在手指上转了个圈，“那我，勉为其难吃一下席景颐牌蛋炒饭好了。”
“现在要吃了？”
“我又没说不好吃，蛋炒饭总可以了吧？做不做？”席景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姜姮手在他面前挥两下，又搭在他肩头，轻轻晃了晃，“做不做？做不做？”
“哈咯？你掉线了吗？”
“快说话。”
姜姮凑在他面前歪头看了又看，伸出双手想拍上他那张帅脸时，席景颐倏地眨动了双眼，“做什么？”
她手背到身后，倒着又上两节台阶，“...我说我要吃蛋炒饭。”
温热的水贯穿她全身，姜姮躺在浴缸里，想到席景颐刚莫名其妙的反应有些好奇，就像是游戏里的NPC因为网络延迟而卡顿后的反应。
呆愣愣的，还...挺可爱。
车钥匙顺手被她带进盥洗室，双手举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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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缩小版车身，仰靠在浴缸边的头枕上，小声嘀咕：“席，景，颐，名字有点好听。”
银蓝色，是他琥珀色浅瞳中映着的今晚黑夜的模样。
片刻后她伸出指尖点在车头，“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你了？”
呆在水里的时间太久，手都被水泡得皱起她才终于起身。披上浴袍趿着拖鞋打开门，席景颐已经坐在小茶几旁边等候着了。
姜姮把长发重新夹好走到沙发边，“你上楼怎么没动静啊。”
“我又不是浩克，走起来还地动山摇的？”席景颐把瓷碗递到她面前，“吃得完就抱盆吃，吃不完添出来吃。”
说是盆，真的是盆。
是盛汤的汤盆。
色泽金黄，大米粒粒分明，鸡蛋的香味揉进米饭里，边上还有爆炒罗氏虾点缀。
“不是不让我吃海鲜吗？”
“这么一点，没事的，能用来勾起你的食欲。”席景颐起身走向衣帽间。
“小看我了吧，像你这样的饭我能吃下去三盆！”
他这样的饭？路过的席景颐身形一顿，淡淡看了眼埋头下去狂吃蛋炒饭的姜姮。
没心没肺的，根本没在意嘴快说出的话。
盥洗室里的热气还没完全散去。
原本他摆浴巾的地方现在放着她的护肤品，放睡衣的地方又放着她的浴巾。盥洗台上的牙杯也被爷爷换成了情侣款，杯柄凑成个爱心，被合在一起。
这洗漱用品明明被摆得毫无规则，席景颐却还是觉得心里踏实，比原来空落落的盥洗台要踏实得多。
淋浴室的架子上属于他的那瓶沐浴露被擦干丢进储藏柜里，毫不心虚地打开混水阀。
姜姮直到听见水声响起才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机。
「姜姮：姐妹们，我好像爱上债主了。」
又吃了两口饭，那头才发来一条带着嗦面条音效的语音，“那你钱是不是不用还了？”
这是该在意的点吗？
「姜姮：是我喜欢他又不是他喜欢我，我凭什么不还。」
「梁弥：用小小手段，成就美满爱情。」
「柯勒：你可小心他，心机重着呢，别被卖了还给他数钱。」
卖了数钱？姜姮思考片刻，按下语音键，“可他送了我跑车诶。”
群里静默一秒。
闫泽的问号表情包像刷屏广告一样往外砸了二十几条。
梁弥直接打了群内语音，“你管他这叫不喜欢你？”
“应该不喜欢吧，毕竟他那么有钱，买车可能是顺手的事？”
闫泽摔下筷子，叮咣一声，“我靠，姜姮！你别逼我全款点外卖！！”
梁弥：“反正如果我有一千万，我不会顺手给‘朋友’买台车。”
“…我现在倒是不担心你被卖了。”
姜姮总算在几人歇口的缝隙里插上句话，“...我是求助的，求助！爱上债主该怎么办？”
闫泽继续嗦面，“什么怎么办，爱情没有标价，喜欢你就拿下。”
“哪有这么简单？”姜姮说着还想起来个迷迷糊糊的人，“他可还有白月光的。”
“那你就当朱砂痣啊。”梁弥喝了口水，“梁姐眼里就没有困难二字，扫码支付99，梁姐给你答疑解惑。”
姜姮：“没付钱，期待解答。”
通话界面上方跳出短信通知的横幅。
「86+190******42：远离席景颐，他是个恶魔，是个见死不救的冷血男人！不要信他，跟他合作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