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照片也不欣赏了，坐在位置上再次听到开门声响，姜姮一个弹跳跑到席景颐面前。
“席景颐，出大事儿了！”
呆在房间里十来分钟，席景颐想破脑袋也不清楚这短短十几分钟能出什么大事。
他环顾四周，人完好无损，玻璃制品也没有碎裂的迹象。
“怎么了？”
姜姮把人拉到房间里，关上门低声说：“我俩今天得睡一间房！”
席景颐眨眨眼，“抱歉，忘记家里没客房了。”
“这么大个庄园，找不出第二间客房来？？”
“家里员工多，几乎都是住家的，客房..”席景颐摸摸耳垂，“都被瓜分完了。”
姜姮视线在他面上停顿片刻，回头看向那张可以当床用的沙发，“你今晚睡那儿。”
“这是我的房间。”席景颐倚靠在墙上，“我要睡床。”
“我现在是你太太，尊贵的，太太。”
“尊贵的太太？”席景颐把句子囫囵品味一番，又道，“那应该睡在一张床上。”
“想都别想！”
两人僵持不下，直到夜晚洗漱过后，不知从哪儿来的陨石边牧一跃上了沙发，霸占了席景颐的“床”。
席景颐边擦湿发边开门，在看到姜姮蹲下和那只狗叽叽咕咕说着什么话的时候吓了一跳，“哪儿来的狗？”
“这是你家诶。”姜姮斜刺他一眼起身，“我洗完澡它就在这儿了。”
“这儿是我家，可严格来说，我和它也不是很熟。”
任凭姜姮驱赶，那陨石边牧岿然不动。她半湿的长发披在真丝睡袍外头，留下浅浅的水痕。
一人一狗干瞪眼，由边牧趴睡觉而告终。
“看来，我今天要没地方睡觉了。”席景颐转身去盥洗室拿了吹风机出来举到身前，稍稍低头，故意楚楚可怜地上抬眼看着她，“姜老师，我给你吹头发，你要不分我一半床呗？”
姜姮撇嘴，又不能真的让他睡地板。趿着拖鞋跑进衣帽间找出一大条厚被子丢在左边，硬邦邦道：“你的。”
“姜老师人美心善。”那双狡黠的狐狸眼弯起，席景颐坐在床尾，拍拍空位，“Tony小席为您服务。”
—
床头陌生闹钟响起的时候，姜姮的意识还没从梦中抽离，伸手向外探，一掌拍在空白的枕头上。
“起床了。”
听到男人声音，她猛地坐起身，摇摇晃晃走进盥洗室，晕着脑袋也没忘记今天要出门的事儿。
席景颐倚靠在盥洗室门边，看着她似睁未睁的眼和塞进嘴里的电动牙刷，轻笑，“睡得好吗？”
她机械性摇摇头，睡觉前忘记调空调温度，冷风吹了她一个晚上，好在她把席景颐的被子抢过来才没被冻感冒。
席景颐若有所思，“我以为你会说‘席景颐！你怎么没感冒！’才对。”
“你身体好，感冒不了。”姜姮用洗脸巾把水擦净，挤着那点缝隙出门，“今天要去哪儿？”
“秘密，”席景颐戳戳洗脸发带上的小熊，“换好衣服下来吃饭，今天早餐是我亲手做的。”
手机被摆在中央玻璃展示柜，姜姮在衣架上随意取下一件往更衣室走，尺寸正合身，颜色也贴她。刚穿戴整齐，手机不要命似的震动起来。
波尔多是九点，那A市应该是凌晨两点前后，四人小群却异常活跃。
「梁弥：我有点困了，要不发完等她起来自己看吧」
「闫泽：是个好主意，连斗地主都没人陪我打了」
「柯勒：那我们开始吧！」
紧接着是六条语音，姜姮点开一条，自己站在镜前整理发型。
柯勒：“我们今天齐聚在这里！”
闫泽：“是为了庆祝！”
梁弥：“姜姮同志！”
闫泽：“二十三岁生日！”
...
随后一人一句“快乐”的语音打她个措手不及，整理发丝的手一顿，姜姮看向手机，下拉任务栏，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不过，她的生日是进孤儿院的日子。
「姜姮：谢谢谢谢，各位两点还不睡觉给我庆生，本人：[痛哭流涕.jpg]」
她的回复发出，群里的狂欢突然安静片刻，紧接着几个大额转账哐哐往群里发。
谁也没再吭声。
迅速洗漱穿戴好下楼，席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时政新闻，问好后转身都进餐厅。
她昨天坐的位置上，摆着一碗阳春面。
“怎么样？在异国他乡的早晨可以吃到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幸不幸福？”席景颐支着脑袋看她。
与其说是幸福，不如说是幸运。
能在生日当天碰巧吃到一碗面，也算是给自己过生日了吧。
“谢谢。”
姜姮难得把碗中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连汤底都只剩下一小口。席景颐比她晚了些才上车，手里像是还拿着什么东西。
“爷爷找你有要事？”
“没，就随便聊聊。”
席景颐手里的盒子被丢进她面前的手套箱里。
她垂头扣上安全带，“现在可以说要去哪儿了吗？”
“做妆造。”
一脚油门，小飞人轿车驶出庄园，大约十来分钟后在一栋纯黑建筑前停下。两个英文字母交错排列着，亚克力门头成为这片黑暗里唯一的白，玻璃移门自动打开。
穿着镂空长衫的长发男人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白皮肤，黄眉毛，却是个正宗的亚洲面孔，骨架不算大，是个美人胚子。
“Ryan，你总算来了，这是你的妻子？”长发男人把头发挽起站到姜姮面前，摸着下巴仔细观察。
双眼皮从眼头平行滑出，眼尾上挑。眉眼间距较近，五官紧凑，面部留白过少。典型的亚洲美人，像...他们说的茉莉花。
席景颐伸手把姜姮拦在身后，“你近视眼？”
“就看一眼，这么小气做什么？”男人咂舌，又朝姜姮笑着，“妹妹好，我是乔丹。”
姜姮同他问好，待男人转身上楼，又低声问席景颐。
“他真叫乔丹？”
席景颐扬了扬下巴，“他爸是乔丹粉丝，出生那年正好碰上乔丹回归公牛队复出，一时高兴就往登记本上写了个乔丹。”
“他姓乔？”
“他姓牛。”
“...”
“妹妹，先上楼挑衣服吧。”乔丹嗓音捏起，朝楼下喊着。
男人不满地蹙眉，带着姜姮走上楼梯，“她有名字。”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姜姮见过最多衣服的橱柜。整个二楼四面都做了顶天立地的衣柜，乔丹拨弄着手中遥控器，柜门自动打开。按照颜色和款式分在四个不同区域里，比商场中大多数时装店都还要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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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衣服任你挑选。”
席景颐往下沉式沙发里一坐，事不关己似的开始查看手机消息。
半晌后姜姮在成堆的裙装里挑出来唯一一件旗袍。
她转头看向乔丹，而乔丹看向席景颐，有些为难。
“Ryan...这件...”
“这件挺好看的。”席景颐眼底波动，丢下手机一步跨出休息区，接过姜姮手里的旗袍在她身上比了两下，“配你，合适。”
“那就这件。”
衣服被拿去熨烫，姜姮坐到化妆镜前。乔丹穿着围裙，挪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妹妹，你多大啦？”
“二十三”
“年纪轻轻的，怎么和Ryan那个无聊的人结婚了？”
姜姮偷偷看向被带去另一个化妆间的男人，“他从前什么样？”
“沉默，寡言，刚认识的时候跟他讲话爱答不理的。”化妆刷被抵在下巴上，“好像也没见过他跟谁一起玩。”
姜恒睁开双眼，“那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校友呗，难兄难弟。”乔丹抖去刷子上的余粉继续在姜姮脸上涂涂画画，“他因为长得不像法国人，在学校被同学欺负。而我么，就因为喜欢穿裙子这事儿被唠了几年。”
校园霸凌这四个字，姜姮没法想象会跟席景颐挂钩，“他就没反抗？”
“就他这个性格，怎么可能？”乔丹长叹口气，“可是一人难敌四手，最后他还是被揍得最惨的那个，小拇指被打骨折不说，当时还有个小孩用美工刀，在他背后划了大概..这么长的口子呢。”
姜姮去看他的手，十厘米没有，也肯定有五厘米这么长了。
“那，霸凌他的人，没受到处分？”
“处分？那几个同学的父亲不是州长就是理事，校长可惹不起。”乔丹继续回忆道，“不过，大概四年级左右吧，他母亲刚出事那会儿，学校里那几个碎嘴子说他是野种，说他父亲是因为这个才出轨的。Ryan差点把他们打死，之后他就退学了。”
姜姮没再回话，沉默着看向身后的房间。
“不要皱眉，一会儿该堆粉了。”乔丹揉开她无意识拧紧的眉心，继续道，“那会儿Ryan的事校长本来也想按照同学玩闹处理的，可事情闹得太大，那几个人全都进ICU，家长追责，校长只能顶着压力处理。”
那种奇怪的难受又涌上来，像是被人掐着喉咙说不出话。
姜姮沉默许久，哑声开口：“好像有点闷。”
“嗯？我去看看空调。”脸上功夫收了尾，乔丹转身走远。姜姮垂头看向自己的手，攥着的拳头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没有停下的意思。
被小刀划的感受，她没体会过，可平时不小心的伤口都会疼很久很久。
他们会收力去划吗？
不会的吧。
这群人根本就是没有心的。
“眼睛不舒服吗？”乔丹调试好温度回来，看到姜姮眼白里的红血丝，“是不是美瞳戴得不习惯？”
姜姮摇头，闭上双眼，任由乔丹摆弄她的头发。
没多一会儿又听到他问：“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两人的交易，没几个人知道，既然席景颐没有主动告诉乔丹，她也不好多言，抿了抿唇，“我和他...在医院认识的。”
“医院？你们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