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欢迎来到苍蔺戏楼，请诸位铭记以下规则。”
“一、请隐藏好你的人类身份，进入戏楼。”
“二、请竭尽所能从选拔中获胜，成为学徒。”
“三、成为正式弟子并登台演出，是每一位灵兽表演员的终身梦想。”
“四、戏楼禁止人类表演，请不要让任何生物知道你的真实物种。”
纯白的光幕浮现在眼前，浓郁的灵力奔涌而来，一座颇具童趣的城池出现在众人眼前。
蜂巢粘着茧房、鸟窝挨着树洞，半透明的鱼缸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节次鳞比的房屋怎么看怎么不像人类能住的地方。
“真的……新的域……。”
“隐藏真实物种？大家不都是人吗，这还用隐——”
“啊！”
先前说这话的修士瞬间炸成一团血雾，灵力爆炸在地面留下一个浅坑，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裴悯四人周围莫约有二十余个人，站在一座高大的建筑之前，五彩斑斓的外墙上镶嵌着数以万计的灵石，屋顶上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招牌——“苍蔺戏楼”。
“苍蔺戏楼诚招学徒啦，无论您是陆生还是水生，无论您的灵力高低，无论您是否是音修，只要您热爱表演，喜爱戏曲，我们就期待您的到来——”
路旁，屋顶，房墙，随处可见蓝底白字的标语，在照明阵的作用下熠熠生辉。
“拒绝人类表演，从我做起。”
“抓人去表演，牢房来体验。”
“上有老，下有小，抓人表演头断掉。”
伴着光幕上的规则，显得颇为滑稽。
这下前因后果都齐全了。
裴悯腹诽道。
禁止人类表演，人类硬要表演，遂入狱。
裴悯习惯性地探出神识，对面前聚集的修士修为有了大概的了解，又一寸寸掠过面前的建筑。
最后顿在光幕面前。
裴悯眉心蹙起一个川字，看着面前的规则喃喃出声，“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规则有点奇怪？”
“有！”闻声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都禁止人类表演了，能不奇怪吗？”
“不是这个奇怪。”裴悯眉心拧得更深了，缓缓探出灵力，袭向面前的光幕。
如果说整个域就像一座摆在她面前的建筑模型，那么规则就是支撑房屋的梁木，她要试试这房梁究竟能拆不能拆。
裴悯控制着灵力，轻轻撞向光幕。
毫无反应。
再撞。
动也没动。
她就不信了！
又一股更大的灵力凝成球，狠狠弹向光幕。
灵力如泥牛入海，裴悯瞬间失去了和灵力的联系。
“房梁”颤了颤。
一股巨大的吸力缠住了裴悯的灵力，如拔河般将她往前拉，裴悯当机立断，迅速收回灵力，绷直的绳从中切断。
“砰。”
裴悯灰头土脸地摔在地上。
“阿悯？你怎么了？”裴悯突然倒地，把陈翡吓了一跳，忙扶起她，往她嘴里塞了枚补灵丹。
越青与闻声也投来担忧的目光。
裴悯张了张嘴，一缕灰烟从嘴里冒出来，“没事。”
心底却有些抓狂。
人没事。
但修为有点。
就刚刚这么一下，她修为又掉了。
从金丹中期一跃而下，直抵金丹初期。
但好歹弄清楚了奇怪的原因不是吗。
没事的！
裴悯咬牙切齿。
不知为何，她的灵力似乎可以对规则做出修改，只是视规则重要程度，要付出亿点点修为作为代价。
作为一个大度的修士，她不在乎这一点点修为的损耗。
不！在！乎！
“我怎么觉得你有什么大事瞒着我们呢。”
闻声嗅到了一点怒火中烧的味道，下定决心未来的几天少惹裴悯。
“请问，各位是来应聘演员的吗？”
苍蔺戏楼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处走出，兔头人身，身着长袍，胸口处龙飞凤舞的金线绣着苍蔺二字。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甜美的声音从兔子翘起的三瓣嘴里飘出，脸颊两侧的胡须上下抖动，“请各位跟我来。”
人群骚动，隐隐有疑问声传出。
“什么东西？”
“你瞎啊，不就一个开门的小怪。”
“你有没有脑子，哪里有怪是兔子脑袋下长个人类身子的。”
“那你说是什么？总不能是鬼吧。”
“……”
“怪？”闻声也下意识出声，旋即又摇了摇头，“不对，她身上只有一股气息。”
“翡姐姐。”裴悯喊了声陈翡，眉尖冲着兔头人一挑。
陈翡心领神会，二人穿过人群，一个箭步就贴在兔头人身边，亲热地抓着她的手。
“前辈，咱们戏班包伙食吗？”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裴悯开始拽着兔头人套近乎。
与此同时，陈翡的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兔头人的脉搏。
“呃，”兔头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直接贴上来，手腕用力抽了抽，没抽动，“当然是包吃包住的啦……”
“哦，这样啊。”裴悯一脸恍然大悟，装作不懂道，“那我们戏班子里有人类吗？”
“人类？”兔头人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指着墙上挂着的蓝底白字牌，血红的眼睛瞪着裴悯，“人类可是受到保护的，你家里没有教过你吗？”
“再说了。”兔头人舌尖探出一点儿，扫过一圈唇瓣，“人类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没想到吧？
裴悯面不改色，“那人类要是出现了会怎么样呀？”
“出现了？”兔头人神色变得更加古怪，“自然是会被好好保护起来，吃喝不愁。”
吃喝不愁，大难临头。
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事。
陈翡收回手，冲裴悯点了点头，裴悯放开兔头人，双唇抿起，露出一个看起来很听话的笑，“多谢前辈，我一定努力选上！”
“我举报！”人群中突然出现一声高喊，只见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修士一脚踹在另一个瘦弱修士的屁股上，“他是人类。”
后者捂着屁股，倒在地面上，眼底满是惊恐，手撑着地面向后退去，“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
诚然，国字脸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但想知道身份暴露的后果，这无疑是最快的方式。
祸不及己身，剩下的玩家都是沉默不语，只有闻声暗骂了句，“蠢货。”
“何止是蠢，简直是蠢得出类拔萃。” 趁着混乱一片，二人悄悄回到人群中，裴悯摇了摇头。
“咚。”瘦弱修士向后退的脚步顿住了，一抬头，兔头人那张放大了几十倍的兔脸贴在他面前，他甚至能感受到柔软的兔毛在脸上抖动。
“不好意思，您需要接受检测。”
兔头人猩红的眼珠里反射着冰冷的光，它轻轻拍了两下手，黑暗中出现两个熊身人面，身着盔甲的NPC，一左一右将瘫软的瘦弱修士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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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放开我，放开，他胡说八道，我不是人！”瘦弱修士在两个熊掌间来回挣扎，“我的灵力呢，我的灵力怎么没有了？”
“不好意思，您需要接受检测。”
兔头人只重复着这句话。
冰灵熊？
裴悯观察着那两个熊型NPC的爪子。
眼见着挣脱无望，瘦弱修士一咬牙，仇恨的怒火直指国字脸，“我也要举报，他！他也是人类！”
兔头人头颅慢慢转向国字脸的方向，嘴角一翘，“不好意思，也请您接受检验。”
沉默的人依旧沉默。
相互攀咬之下，两位玩家双双落入熊掌。
“老子草你他——”国字脸未尽的脏话尽数被封在了喉咙里，不甘心地朝着人群怒目而视。
禁言术。
一众修士均是眼观鼻鼻观心，没人在乎是谁给他下的禁言术，只要不再拖人下水，到此为止就好了。
二人消失在黑暗中。
“抱歉耽搁诸位时间了。”兔头人冲着众人微微一躬身，笑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恶意，“跟我来。”
暗流涌动，修士们一言不发跟在兔头人身后，裴悯四人放慢了脚步，落到最后。
“很奇怪。”陈翡确保前方的兔头人听不到声音后，皱了皱眉，“人类的躯干上接着玄灵兔的头颅，丹田处只有灵根，没有妖修内丹。”
“那两只人面熊也是。”闻声紧接着道，“有着冰灵熊的天赋灵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类意识。”
“灵兽嫁接人类。”裴悯大胆猜测，“这不会就是这个域禁止出现人类的原因吧？”
“然后被发现了以后就要变成半人兽？” 闻声顺着裴悯的思路预测方才那两位玩家的下场。
“那到时候你是舍弃你的头颅，还是放弃你的身躯。”裴悯戏谑道，“不如这样，你放弃脑子，我丢掉躯干，咱们四个还能拼出两个完整的人类。”
头三年，尾三年，拼拼凑凑又三年。
三人拒绝之情溢于言表。
否决！全票否决！
闻声一想到自己玉树临风的身姿上要安上一个什么灵犬灵猫的头颅，恶寒就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人要有人的样子，身首异处成何体统！
“各位。”
在兔头人的带领下，玩家们停在了一间纯白的房屋外，里头摆着一方铜镜，镜中却不见半点影像。
兔头人的声音愈发甜美，左手向前一伸，指向那方铜镜，“为保护人类，我们戏楼的学徒在考核之前，需要通过昭形镜的检验。”
“我先给诸位做个示范。”兔头人走入房中，将神识覆盖在铜镜上镶嵌的灵石上。
神识进入灵石的瞬间，几道乳白色的光晕飞入镜中，凝成一只长毛，垂耳，额心处与足尖都长着蓝色花纹的兔子。
“我的物种是玄灵兔。”兔头人收回手，那只兔子也消失在镜中，它笑意盈盈地看向玩家，“诸位请吧。”
兔头人标准的微笑下，玩家沉默了。
到底是不是人，在站的各位心里门清。
压抑的推辞声在沉默片刻后爆发。
“你去，你去。”
“哎呦喂，我这么个小喽啰哪敢越到您前头去啊，您先请，说不定第一个通过的有奖励呢。”
“早死晚死都得死，你先去看看，要是出问题了还有我们在呢。”
“你们？我还不需要你在这给我收尸谢谢？”
修士们推推嚷嚷，在困难面前充分发扬了谦让的优秀品格，大度地将解决困难的机会拱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