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人死了,但苏柒和封凛默契地没有声张。
苏柒是不打算阻止陈幽,改变剧情。封凛也有自己的打算,而且看秦延本人的性子就知道,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他若是想说,早在发现三角眼尸体时就该说了。
还有,一旦发现死人了,今晚大家都别想好好睡觉了,剧本里也是明天才掀起风波,能拖一天是一天。
然而等两人睡觉时,一个重大的矛盾出现了。
只有一张床,还是单人床。
“你可以打地铺。”
封凛的语气稀松平常,这是他的房间,虽然不理解这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里,但没道理他要为此买单。
苏柒看看冰冷的地板,果断摇头:“我对地板过敏。”
封凛眸光微收,冷气压像是冬夜的深渊,毫不收敛。
苏柒假装感受不到,手脚大张地趴在床上。
“下来,别逼我动手。”
封凛有些不理解,程悦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很不同,记忆里的景象全都很模糊也很陌生。但他接触到的程悦性格更鲜明,行事更大胆,还有些莫名熟悉。
他心底深处更是有种直觉,总觉得她对他不该是这种态度。
见有人继续耍赖,封凛一脸冷意地握住窗台下缘因年久失修暴露在外的锯齿状钢筋,在某人的偷瞄中,一点点掰弯了。
苏柒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威胁。
这份武力值,怪不得她进入剧本世界、刚醒来时那么累。想到这个,苏柒语气瞬间愤懑: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昨夜把我折腾成那样,今天还要让我睡地板?”
“我应该没有邀请你待在我的房间。”
不论昨夜还是今夜,他都从未要求她做什么。相反,他才是被强迫的那个。
想到这里,封凛面色更加难看。
“男人,你的名字叫拔吊无情,昨夜需要人家的时候,一边亲一边撞一边喊宝贝,如今贤者了,连一张床都不愿意给……”
仗着对方记不清,苏柒就差详细描写两人昨晚的姿势,今晚睡不到床,她高低要编一本以他俩为主角的po文给他听听。
污言秽语越来越多,封凛指尖攥紧,情绪压抑到某个点时,猛然勾起一抹虚假的笑意。
苏柒心口一颤,觉得这笑很眼熟。
“好,你睡这里。”
说着封凛竟是开门要出去。
“你去哪?”
小旅馆里空着房间要么被她泼过泔水,要么都有人,他还能住哪?这山里半夜还是挺凉的,与其在外露宿,还不如在这里打地铺呢。
苏柒挤出一脸担心的样子:“外面哪有房间,天寒地冻的,你生病了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封凛自动过滤掉那些废话,语气淡淡:“还有一间。”
哪还有?
刚要反驳,苏柒想起来,三角眼的房间还空着。
死人的房间他也敢住啊?
这么一想,苏柒也同时想到,封凛这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三角眼的尸体,再确切点说,她抬抬头,就是直面。白天看到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海里,她心里瞬间毛骨悚然。
被自己系统的剧本世界吓到,她也是没谁了。
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脑补那张死白清灰的脸朝她笑,一边笑一边流出血泪来。
“别走。”
男人脚步不停。
“好好好,我打地铺行了吧。”
……
苏柒骂骂咧咧地分走了大部分床褥,硬生生只给封凛留了一块铺着床单的木板和一床薄被。
但封凛对此并无意见,甚至从某些细节处,苏柒觉得要回床位的他心情还挺好。
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苏柒的地铺还特意铺在最里面,远离窗子,紧贴着封凛的床,一抬头就能看见床上男人的身形。虽然不忿,但必须承认,身边有这样一个武力值高的人,安全感是很足的。
睡前苏柒偷偷摸摸打开相机副卡,果然看到了照片。
陈幽与她妈妈有七分相似,但乍一看会觉得两人不怎么像,因为她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气场。
陈幽妈妈故事并不美好,她生下陈幽不久,就被拐卖到了深山。买她的那家人将她捆在猪圈三年,她自杀三次未果,后被强迫有了身孕。
怀孕后,那家人天天劝陈幽妈妈:“你死了孩子怎么办?没有妈妈的孩子多可怜啊。”
陈幽妈妈在那一刻想起陈幽,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哪怕死亡,她也想见一眼她的小幽幽。
因为心里有了期盼,陈幽妈妈振作了起来,买她的那家人开心坏了,还以为是怀孕的缘故,对她的看管松懈了许多。
这张照片也是在那时候留下的,后来也成为了陈幽爸爸找到她的重要线索。
就是这样备受折磨的时刻,照片上的女人眼神依旧坚定,气质依旧清雅,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拥有良好教养、善良温和的女人。
陈幽则完全相反,眼皮常年耷拉着,哪怕偶尔唇角上扬,也像是被强行P上去的,整张脸都洋溢着失真的阴郁。
苏柒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关上相机准备睡觉,脑中忽然【嘀】一声响,【影0】有了反应。
【影0:得到道具母女照片,可解锁剧情碎片一,是否观看】
苏柒选了是。
陷入沉睡之前,她单手悄悄伸向床边,偷偷攥住封凛被子的一角。
渐渐昏睡的苏柒不知道,她动手的瞬间,男人眼眸便已睁开,甚至右手握住了刀柄。直到听到她舒缓的呼吸声,才慢慢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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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次也会跳转场景,但并没有,这剧情碎片真的就是一段剧情,像是在睡梦中观看了一场电影。
苏柒也没有实体,视线只能随着一个小女孩移动。
小女孩家在一间老旧的居民楼,四处都破破烂烂,窗户的玻璃也碎了,外面的风呼呼灌入,将她小巧的鼻尖吹得通红。
苏柒从房间里的全家福已经确定,这是陈幽,小时候的陈幽。
应该是六七岁的样子,如今已是深冬,女孩却穿着只有薄薄一层、还明显偏小的旧外套,辫子乱七八糟,发尾枯枯黄黄的,毫无光泽。
但她的情绪是高兴的,因为爸爸打来电话,说明天就回家了,还带着妈妈的骨灰。
苏柒有些疑惑,剧情里陈幽妈妈应该是在两年后去世的吧,难道剧情有错误?
小女孩将从菜市场捡来的烂菜叶摘洗了一番,分成两部分。没有彻底烂掉、只是发皱的就全都存起来,打算等爸爸回来一起吃。烂掉一半的就去掉烂的部分,打算今天自己吃掉。
她对面的凳子上摆着一个旧布娃娃。
小女孩的声音细细小小的,认真地和布娃娃讲话:“乐乐,我知道我很不好,听到妈妈死了的时候,我很高兴。”
“这样爸爸就不用再找她了,他终于能回来了,这个家就不会只有我和你了……爸爸一定会很难过,但我会一直陪着他的,小刘阿姨很喜欢爸爸,说不定再过两年,我会有新妈妈。”
小女孩口齿非常清晰,还极为通透:“爸爸听到这些一定会不高兴的,所以我不能高兴,更不能提小刘阿姨。”
等喝水已经压制不住饥饿时,小小的陈幽爬上灶台,将皱巴巴的青菜叶烫熟,期间手被开水溅到了,水泡和皲裂的冻疮混杂在一起,很是可怖。
小女孩却像不知道疼痛般,只是再度走回到布娃娃面前。
她似乎有点生气了,对布娃娃低声吼起来:“你别说了好不好,我知道我是坏宝宝,可是爸爸说的那些我都想不起来了,也许妈妈她真的很爱我,她真的是为了我才被坏人带走的,可是我都想不起来了……”
苏柒作为旁观者,心头都有些动容,剧本里曾隐晦暗示陈幽精神不正常,却没想到是从这么小的时候就有端倪了。
将那一点软塌塌的青菜吃完,小女孩趴在床垫上,大概是肚子有些疼,小脸略苍白。
房门在这时候发出奇异的轻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想吸引屋内人的注意,却又不敢敲门。
小陈幽呼吸紧绷起来,抖着手抓住电话,正要打给爸爸,却听到外面嘶哑的女声:“陈峰,是我,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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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嘶哑的声音如砂纸般断断续续,让小陈幽更加胆怯。
“你是谁?”
为什么找她爸爸。
外面的女声一顿,语气更加急促了:
“幽幽,你是幽幽吗?幽幽,我是妈妈。”
苏柒几乎猜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陈幽的妈妈还没有死。
大概是陈峰在追查过程中,被那群人给骗了,误以为妻子已经死了。却不知道陈幽妈妈还活着,甚至趁机逃了出来。
苏柒感受到小陈幽的情绪,她仓皇又害怕。真的是妈妈吗?可是爸爸说妈妈已经死了。
某种直觉告诉她,那是妈妈。但是,她真的需要……这个妈妈吗?
小陈幽看向那堆摘捡过的小青菜,马上爸爸就能回家了,只要没有变故,她就能像其他孩子一样生活了,小刘阿姨不认识那些坏人,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七岁的陈幽没有开门。
心神恍惚的小女孩还说出了藏在心底深处的话。
她说:“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刚死了,爸爸已经带了她的骨灰回来。他答应我以后不会再找妈妈了,小刘阿姨以后会是我的新妈妈,你是坏人,不要骗我。”
门外,刚刚从大山里逃出来的女人愣住了。她只有一只手是完好的,另一只空空荡荡,脸上身上更是有无数的伤口,有些裂开的部位向外翻着,已经发黑生斑。
一滴泪从女人眼角滚落,但她嘴角却缓缓扬起。
“嗯,幽幽好聪明,我不是你妈妈,我是,我是……一个远房阿姨,既然你爸爸不在家,我就不进来了……幽幽以后一定要快快乐乐的,要听老师的话,要听爸爸的话,还要听小刘阿姨的话。但是如果不开心了,或者他们说的不对,幽幽也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
门内小女孩瞪大了眼睛,泪水“吧嗒吧嗒”地落下,听着外面的声音消失,似乎还有离去的脚步声,她后悔了。
她短暂的时光里,从没有人在意她开不开心,也从没有人允许她不听话。
小陈幽想去开门,却因为肚子痛根本站不起来,意识也渐渐模糊,她不停喊着妈妈妈妈,那声音却根本传不出去。
有些相遇和别离,都只在一念之间。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迅速,女人离开后,又被拐卖集团的人找到了,她不想这些人再去打扰女儿和丈夫,便没有再反抗。
陈峰也终究知道了妻子并没有死,还曾经回过家,他沿着街道寻找监控,看到了监控里狼狈至极的爱人,看到她心如死灰地再回到地狱。
再次相见,就是尸体了。
陈峰没有骂过陈幽,更没有责怪过她,他只是平静地处理了妻子的后事,之后便似失去了所有生机,快速衰老起来。
多年的寻人经历,无数次和犯罪分子搏命,让他的身体虚弱不堪,他在临走前把家里唯一的房子和存款都过户到了陈幽名下,让她以后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责怪吗?
是怪的。
所以他没有跟陈幽交代过关于拐卖团伙的事情,他内心默认,一个能将好不容易逃离魔窟的妈妈关在门外的女儿,是不会复仇的。
苏柒看见陈幽抱着旧布娃娃坐在房间里,她头顶披着一条白布单,像是一尊不会说话,也不会移动的蜡像。
桌上放着妈妈的骨灰,又添了爸爸的骨灰,盆里的小青菜发烂生蛆。
这世上再无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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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四点多,封凛的眼睛猛然睁开。
他是被冻醒的。
睡前只是被人拽了个角的被子,如今已经被彻底拽走。
现在虽然还是夏季,但山里温度偏低,夜风吹拂下只有几度,没有被子根本睡不了。他伸手想拽回,被子却被人抱得紧紧的。
究竟是谁的被子?
他的房间,他的床,他沦落到只能睡一个床板。
封凛起身,手上用了力,因为过于专注被子,没注意到某人手脚并用地扑了上来,仅穿着背心的柔软躯体几乎整个地贴上了他。
他刚要推开,毫无征兆地,女人突然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