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微一直在沈府等到晚上,还没听见陆止的消息,没想到最终被沈固业发现了。
沈见微还在桌边坐着,正无聊用手沾茶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低头仔细一看,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画出了银簪上面的那束鸢尾花的样子。
“砰!”沈见微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沈固业疾步走了过来,那声音正是沈固业踹开门发出的声音,旁边的柳迎也被吓了一跳,跑到沈见微前面,想要护着她。
沈固业看见柳迎的举动更加生气,一脚踢在了了柳迎的身上,柳迎被踢出好远,但她倒下之后依然想要爬起来去护着沈见微,奈何那一脚的力气太大,早没了力气爬过去。
沈固业的动作没停,扬起的手就要落在沈见微脸上。
沈见微这次有了准备,两只手飞速地伸出去将沈固业的手握住,虽然并没有被扇到脸,但是沈固业的力气本身就大,再加上现在怒气满满,力道依然使沈见微踉跄了几步,差点被甩的头碰向桌子。
沈见微没有犹豫,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那里挨打,傻子才干!
沈固业看见自己的巴掌落了空,准备转向再去收拾沈见微,哪知沈见微早已离他几步远,两人之间还隔了一张凳子,只好拿手指着沈见微开骂。
“你个畜生,竟是我瞎了心,会信你的鬼话!”沈固业边说边往沈见微走过去,他哪里会放过沈见微,“你说,你把老子的账本偷去哪儿了,你个逆子要拿那东西做甚!”
沈固业依旧步步紧逼,沈见微只好从袖中拿出那根银簪。
之前她逆来顺受,现在一点都不想忍了。如果沈固业敢在动手,她就把银簪插进沈固业的大腿,让他暂时动不了。
好在沈固业看见那根簪子不再紧逼,停住步,“你今天要是不把账本交出来,我就让你落个像你姐姐那样的下场,到时候可没有人像你一样替她讨个公道了。”沈固业这时候还在抱有一丝侥幸,料的沈见微拿那个账本也做不了什么,于是便拿出沈从婉来威胁她。
两人对峙不下,外面传来陆止的声音,“奉按察使宪票,擒拿贼人沈某,做假账,卖假药,赃银八十万余两,害人性命两条!抗捕者格杀,举告者一千银两!”
终于来了,沈见微这才放下心来,看见从外面进来两个人,捉住沈固业。
没想到沈固业一点反抗都没有,此刻竟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句完整的狡辩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在那里不停地重复着:“我……我没有......”
沈见微看见不由轻嘲起来,原来沈固业也会害怕成这个……狗样。
沈见微赶紧过去将柳迎扶了起来,满眼心疼地望着她。
“沈氏女身为举告者,可赏银一千两”陆止向她走过来,从腰间掏出银鞘递给沈见微,随后便带着沈固业走了。
沈见微跟出去,想看着沈固业被压走的那一刻她才会放心,看着马车走远,沈见微也转身回去,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骑着马的陆止转头望向沈见微。
夜晚的风吹的很温柔,陆止看着沈见微,风将她的衣裙轻轻吹起,虽然隔得远,但依旧能看出沈见微挺直的身影,充满倔强与不屈,似乎充满强大的力量。
沈见微看见陆止转头,便向他挥了挥手,又看着沈固业脚步跼蹐,长舒一口气。
终于,她将原主的阴影永远的除掉了,这样的话,即使原主回来,她应该不会再过得那么不幸了吧。
沈见微转头看着一旁的柳迎,小姑娘似乎还是没有缓过来,用手捂着被踢伤的地方,本想要骂她怎么那么傻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是轻轻整理好柳迎乱掉的头发。
“走吧,我回去给你上药。”这次,换沈见微扶着柳迎走。
“小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说老爷也是您的父亲。”柳迎躺在床上问自家小姐,她不理解小姐为什么将事做的如此决绝。
“小迎儿,我问你,你从小就在府里,你看见老爷——不对,以后叫他沈固业算了,他平时一直对姐姐那么冷漠,也会对我打骂,你生气吗,你是不是也心疼我们?”沈见微低头看着柳迎。
“我肯定会心疼大小姐和小姐,有时候我也很生气,我也想上去阻拦老爷,可是我害怕……”柳迎听到沈见微这样问,回想起之前的时光,情绪变得有点低落。
沈见微摸摸她的头,“小迎儿,不要自责,我也要谢谢你,因为你和嬷嬷有时也会护在我前面,就像刚才那样,所以,你是非常勇敢的,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沈见微接着说:“沈固业不仅对我们这样,而且他还害得别人生病的时候花高价钱却吃假药,甚至导致很多人病情更加严重,家破人亡。你们会心疼我们,那别人也会心疼自己的亲人,如果我们有办法让这样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但却放任他们在黑暗的角落里继续害人,那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你说对吗?”
柳迎沉默着回想沈见微所说的话,“小姐,您说的对,我们不能放过他,还有其他像沈固业这样的人。”柳迎突然坐起身,郑重地对沈见微说。
“对,我们不能放过他们,但是,我们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自己才是第一位,其次,我们要求助律法去严惩那些人,找更强大的人去对付他们。”沈见微同样回以柳迎非常郑重的语气。
“小姐,明天官府就要封府了,我们以后就没家了。”柳迎突然想起今天按察司的人说了给他们这些府里的人留一晚时间,明天他们就必须离开。
沈见微差点把这事忘了,除了柳迎,府里还有嬷嬷和其他下人。
沈见微出去,果然看见那些下人这会儿正朝着这边走来,有人难过,毕竟在这里待久了,也会有不舍;有人生气,生怕自己这个月的工钱没了。
“大家先别急,随我去书房,我会给大家一些交代的。”沈见微理解他们的感受,所以尽力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局。
等进了书房,沈见微将每个人的卖身契找出来,交给他们,但是书房里面的一些宝贵的东西她不能发给她们,毕竟那些都是沈固业一笔一笔贪来的,还是要交给官府处置。
“我知道大家都是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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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人了,但是事情到这个局面,我也没有多余的银钱分给大家,只能多给每个人三个月的工钱。”沈见微一边说着一边将卖身契还给他们,顺便将刚才提前数好的工钱发给她们。
幸好举告的银子给的及时,沈见微给自己留了一百两银子,剩下的每人三十两。
大家拿到手之后都互相看了几眼,觉得至少未来的几个月不用愁了,况且大家都是看着沈见微从小长大的,于是也没难为她,有的人还特地给沈见微告别,要她好好珍重。
沈见微在厨房里面找到了王嬷嬷,她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眼眶很红,也不知道是刚哭过还是快哭了。
看见沈见微走过来,王嬷嬷赶紧走下台阶,拉起沈见微的手,“小姐,您怎么自己一个人干了这么些事儿,您也不告诉我一声,也许老身还能帮上忙呢......”
沈见微快哭出来了,王嬷嬷让她想起了沈扶楹,尤其是嬷嬷那一双和母亲的手同样温暖的手,虽然她来这里不久,但是嬷嬷一直会悄悄用自己的钱给她买些平时不能吃的零嘴,也会在沈固业面前维护她......
沈见微不太喜欢太煽情的场面,于是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嬷嬷,今后您就不能在府里了,就麻烦您先回老家或者再去别的地方找个差事,嬷嬷,您干活这么好,肯定有人会对您比我们更好的。”
“小姐,我也可以在你身边继续伺候您,您是觉得老身年纪大了,照顾不好人了吗?”嬷嬷不想走,她曾经是沈见微母亲的陪嫁丫鬟,虽然现在已经成了嬷嬷,但是年纪也不大,和夫人年龄差不了多少,自己这些年也没有孩子,对沈见微就如自己女儿一样,如今最是舍不得离开她。
“怎么会呢嬷嬷,您看,我也没说不要您的话,我只是暂时让你回家,等我以后自己变得厉害了,能有自己的家了,到时候还需要您来继续照顾我呢!”沈见微也很不舍,但她也没办法,如今沈府和药馆都已经被封,自己今后的日子还不确定会是怎么样的,只能这样做。
“嬷嬷,您记得到时候别把我忘了。”沈见微给了嬷嬷七十两银子,其实她还想给更多,但是自己也没钱了,自己和柳迎也要继续生活。
“小姐,这些您自己留着吧,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我够花了。”嬷嬷没说自己留下来的话,因为知道沈见微情境的确艰难,带上她生活更要难一些。
“您放心,我给自己留着呢。”沈见微说完不给嬷嬷推脱的机会,将钱塞进嬷嬷的腰间,然后紧紧抱住了嬷嬷,嬷嬷愣了一下,也伸手抱住了她。
两人不再说话,希望还可以再待久一点,将心中对彼此的祝福通过拥抱传达。
——
第二天清晨,沈见微就和柳迎收拾好东西走出沈府,柳迎走之前还回头看了好几眼。
沈见微知道柳迎对沈府的感情比自己深,柳迎也是很小就被父母卖来这里,这些年,再也没见过她的父母,沈府其实也就是她自己的家。
沈见微这时候还对自己未知的未来充满期待和希望,尽管前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