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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登闻鼓响

作者:梅满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正午,陆暄回到破庙,谢元祈已醒。


    “随安,先换上这个。”看了眼身后的人,陆暄改了称呼,让谢元祈换上干净的衣物后,扶起他往外走。


    “阿煦,她是?”谢元祈看着前面带路的人,低声问道。


    “等到了再同你说吧。”事态紧急,陆暄也没来得及细问,但苏家、书局还有她赁的院子都被围了,谢元祈伤势又重,跟着范嬷嬷走竟是当下唯一合适的去处了。


    谢元祈没再问,乖乖跟着走。


    陆暄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时刻警醒,等到了范嬷嬷的居所才松了口气。她扫了一眼这个茅草屋,简陋残败,心道范嬷嬷这些年应该过得很不好。


    陆暄愣神时,范嬷嬷端来一盆温水和伤药,陆暄道谢接过,重新处理了谢元祈的伤口,将他扶到床上,在他胸前垫了个枕头。


    看着他沉沉睡去后,陆暄在床沿坐下:“范嬷嬷,谢谢你。”低头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范嬷嬷,你怎么…”怎么还活着?陆暄问不出口,不管怎么问都很奇怪,人死而复生实在是骇人听闻,她想范嬷嬷应该能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


    等了半盏茶功夫,陆暄见她面露犹豫,或是有些事不便言明,她本想就此揭过。


    却闻“噗咚”一声,范嬷嬷对着陆暄跪下,声音颤抖:“小姐,嬷嬷对不起你。”


    陆暄大惊,连忙起身扶她,她却是不肯起来。


    陆暄看着面前满头白发、面容憔悴如树皮的老妇人,内心复杂不是滋味。


    其实在巷中认出她时,陆暄起初是怀疑的。


    当年,苏映华死后,她身边所有人皆被陆培正处置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她是苏映华的乳母,自然首当其冲,可她是怎么逃过一劫的?既然活下来了还躲了那么多年,说明不想牵扯其中,又为何要在此时出现?


    可当陆暄记事起,范嬷嬷对她一直是怜爱的。父母争吵,陆暄无措害怕时,她会抱着她哄她睡觉;她爱吃鱼,嬷嬷便细细剔除鱼骨后将鱼肉夹到她的碟中;处处护她,时时记挂着她…


    陆暄看着她愈发苍老的脸、佝偻的背,依旧慈爱的目光,就不忍再怀疑了,决定听她所言,先到她这里避避。


    她本以为范嬷嬷要跟她说这些年的遭遇,可她万万没想到范嬷嬷接下来吐露的真相,如晴天霹雳一般,击得她五内俱崩。


    “嬷嬷,你说的是真的吗?”陆暄跌坐在地,双眼失焦,胡乱地抓着范嬷嬷的手。她眼底爬满鲜红的血丝,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胸口有团气堵着,腹中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只有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方能舒缓。


    “对,若不是因那林婉娘,夫人怎么会死。”范嬷嬷狠狠切齿。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问听不出情绪,可看陆暄的神色,分明是心如死灰。


    范嬷嬷看了眼陆暄,回忆道:“夫人当年虽与老爷争吵不休,却从未因纳妾之事吵过,她觉得老爷怕是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既非只是厌恶她,便哄骗自己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只是上元节前几日,她在街上被一个女人堵住了,那女人还牵着一个三岁女童。”


    陆暄听到此处,捏紧了拳,当年母亲尸骨未寒,陆培正就将林氏与陆苓接了回来,她当时气得哭闹却被关进祠堂,没想到,林氏竟是更早之前就来挑衅自己母亲了。


    “林婉娘同夫人讲,老爷顾忌夫人颜面,不肯接她们母女回去,可她不忍自己女儿被人骂是个没爹的野种,求夫人给她们一条生路,到时定会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陆暄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了,林氏手段一如从前,从未变过,偏偏陆培正就吃她那套。


    “上元节那日,他们就是因此事争吵吗?”陆暄疑惑,那父亲当时所说的“暂避”是让谁暂避,是林氏母女吗?他口中的“祸害”又是谁?


    谁知范嬷嬷竟摇了摇头:“老奴不知,当时老爷和夫人将所有人都支走了,没人知道那日他们是为什么争吵。”


    陆暄疑惑更甚:“既如此,嬷嬷你如何断定是林氏害了我母亲。”


    只见范嬷嬷打开一个木盒,在最底部拿出一张泛黄的纸。


    陆暄展开纸页,上面写着时辰地点还有林氏的落款,看完后她将纸折起,指尖仍在发颤。


    亥时三刻西市酒铺,母亲大概就是那个时辰在西市被杀害的。陆暄竭力控制自己:“可仅凭这个,还是无法证明母亲就是她所害…”


    似是早猜到陆暄要说什么,范嬷嬷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小姐,这是上元节那日,在夫人身边找到的耳环,老奴记得是林婉娘戴过的。”


    陆暄放在掌心,暗道这不过再普通不过的珍珠耳环,也说明不了什么,却听到范嬷嬷继续开口。


    “当年老奴看到这个,就猜到事情不简单,料定老爷不会放过我们,在他动手之前我便悄悄逃了。但老奴不放心小姐你,便在府外偷偷藏了几日,竟发现有几个大汉日日在陆府外徘徊。”


    “有一日,林氏出府被那几人拦住了,看神色他们应是认识的,老奴便偷偷跟上去,谁知竟是林氏雇凶杀人,他们来找林氏索要银两的。”


    陆暄抓紧了椅子把手,沉声道:“当真?那嬷嬷为何现在才说。”


    范嬷嬷以袖拭泪:“对不起,小姐,可实在是老奴人卑言轻,我怕还没能说出真相,自己先性命不保。当年夫人和苏家闹得那样僵,小姐你又那么年幼,老奴不敢赌啊。”


    说完她并指发誓:“小姐,老奴没几日好活了,若是再不将这些说出来,我怕是无颜下去见夫人。老奴所说句句属实,当年我跟着那几人,摸到他们的住处在城外的黑滩村,若能让他们开口,也算替夫人报仇了。”


    陆暄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突然得知杀害自己母亲的元凶就在自己眼前晃了十几年,那个女人锦衣玉食日日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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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自己的母亲早化作一座孤坟,她怎能不恨!


    半晌,她敛了眼底的戾色,握住范嬷嬷的手:“嬷嬷,您可否帮我办件事?”


    范嬷嬷点头,按陆暄的吩咐出门。


    入夜,陆暄在门外张望,时不时踱步,又踢踢脚边的石子,听到屋内传来谢元祈的咳嗽声,她才进屋。


    她倒了杯温水,扶他坐起,看着他小心抬手喝水,替他掖了掖被角:“眼下可好些了?”他昏睡了半日,他醒来前,陆暄摸过他额头,已不再发热了,可见他不醒难免担忧。


    他声音嘶哑,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嗯,好多了,阿煦受累了。”


    陆暄语气带恼:“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伤,下次不许这样了。”


    他摸着杯沿没有应答。


    安静片刻,陆暄暗自称奇,他对自己向来都是事事有回应,处处迁就周全,怎么眼下如此反常,她反思是不是自己语气过重,刚想解释,就听见他缓缓开口。


    他不再盯着杯子,而是看着陆暄,语气虽慢却坚定,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质疑:“阿煦,我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没有人可以让我违誓,哪怕是阿煦,也不可以,现在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陆暄被他直勾勾的眼神惊得身子微微后仰,他双手撑床,身子朝着陆暄的方向前倾,眼角略微下垂,语气可怜:“阿煦可是嫌我无用了?”


    “没有!绝无此事!”陆暄弹射起步,一口否认,却只听到他闷闷回了一声“嗯”。


    她重新坐回到床沿上,真挚道:“祈哥哥很好。”她再次强调:“真的,真的很好,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真的吗?可你之前推开我,说我在你心中不是什么特殊的人。”


    语气愈发委屈卑微,陆暄窘迫抠手,心想这是什么陈年老账,他怎么记得这样清。


    谁料谢元祈怕她不记得此事,又好心提醒她:“是顾小公子来书局那日。”


    陆暄根本招架不住,不知该如何哄他。


    好在谢元祈本性还是体贴温柔的,没让她尴尬太久,柔声道:“阿煦,下次不要再推开我了。”


    陆暄心中咯噔一下,愣了愣:“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此时,“吱呀”一声,门开了,是范嬷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苏珩。


    “表兄!”陆暄喜出望外,本来她只想让范嬷嬷送信去苏府,没想到苏珩竟亲自来了。


    苏珩看到二人无事,松了口气,来不及寒暄,他走近他们:“你们无事便好,祖父和父亲已经商议过了,眼下只有一个法子可行。事关重大,只有亲眼看到你们,我们才能安心按计行事,祖父他们的意思是…”


    陆暄越听面色越是冷峻,虽是在赌,却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她的冤屈要伸,母亲的仇也要报。


    两日后,登闻鼓院。


    “咚咚咚咚…”卯时二刻,登闻鼓响,有状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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