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突然响起。
王二听见动静，立刻躬身道：“道爷，我去巡夜了。”
顾舟挥了挥手，示意他照常去便是。
这几天夜里都是王二负责警戒，确保周边无异常，好让顾舟安心休息。
等王二离开后，顾舟从抽屉里摸出纱布，一边低头给自己手上的伤口包扎，一边抬眼朝小丽点了点头。
“去开门。”
如今小丽的存在早已被村民们看见，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小丽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的是阿媚。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看到无人应门却自动打开的门扉，立刻明白过来，对着空气小声道谢后才缩着肩膀走了进来。
“有事？”顾舟靠在椅背上，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
小丽现出身形，乖巧地沏了杯茶放在桌上，然后安静地站在顾舟身后，俨然一副小女仆的模样。
阿媚偷瞄着小丽，发现这女鬼除了脸色苍白些，与常人无异。
看得见反而没那么可怕了，她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
“外、外面太危险了......”她阿媚声音有些小，但咬着牙说完，“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安全点。”
顾舟挑了挑眉：“我这儿可有女鬼，你丈夫之前还死在我手上，你就不怕我对你下手吗？”
一提起阿佳，阿媚顿时火气上头，整个人像换了个样，嗓门都提高了几分。
“别跟我提那个人渣！那王八蛋整天就知道赌，还想把我卖了！死了也是活该！”
她一甩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底气，“至于你......昨晚那样都没动我，有什么好怕的。顶多……顶多补上昨晚那次咯。”
说着，还挺了挺胸，挑衅地看了顾舟一眼。
顾舟失笑地摇了摇头，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倒是他身后的小丽下意识地瞥了阿媚胸前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顿时心情复杂，一脸挫败地撇了撇嘴。
“要住可以，”顾舟放下茶杯，缓缓起身，“但是得交房费。”
阿媚愣了下：“房费？你还收这个？”
“当然。”顾舟淡淡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免费的安全屋。”
他走到床边，背对着阿媚。
“来帮我把衣服脱了吧。”
阿媚闻言，这才意识到顾舟说的“房费”指的是什么。
她暗啐了一口，心里骂道：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
但还是老老实实走上前去，将顾舟的上衣脱下。
随着上衣脱落，顾舟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清晰显现，散发出一种不张扬却强悍的力量感。
阿媚的目光立刻被那幅栩栩如生的秀女图刺青吸引住了。
“天啊......”她不由自主地惊叹出声。
以前她对纹身的印象从来都是“社会”、“土味”，可眼前这幅图却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图中女子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衣袂上的褶皱仿佛真的在随风轻摆，连睫毛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整幅画精致得就像一件艺术品，让她一时间看得入了迷。
阿媚不自觉地凑近细看。
正当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刺青女子的脸时，忽然有那么一瞬，她觉得……那女子好像眨了一下眼。
“啊！”
阿媚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后退一步。
她定了定神，再仔细一看，那秀女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你这纹身……”她压下心中的惊悚，“怎么看着像是活的一样？”
阿媚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可说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
她咽了口唾沫：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如果是搁以前，她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是这几天的经历，还有房间里那位真实存在的女鬼，瞬间让她心里冒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顾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侧对着镜子，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背上。
这一看，顾舟自己也微微一愣。
后背的秀女图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原本一身素白的女子，此时衣衫上隐约多出几道黑红相间的纹理，袖口处也多了一圈血红色的装饰，整个人的气质多了几分诡艳。
最显著的，是那张本该苍白如纸的脸，竟悄悄浮现出一丝艳丽的红晕。
“啧。”顾舟低声道，“娘娘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他隐约觉得，秀女图的细微变化恐怕与自己几个剧情世界以来斩杀的鬼物脱不了干系。
或许，那位娘娘正在悄无声息地吸收那些阴气，将其化为己用。
若真如此，那倒未必是坏事。
毕竟这秀女图虽然平日里毫不起眼，但每逢生死关头，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推他一把，算是他手里的一张小底牌。
如果娘娘真的能随着吸收阴气不断变强，那自然再好不过。
起码，不会被他甩在身后，跟不上他的节奏。
至于那个奇葩的限制......
顾舟的目光落在眼前还一脸惊魂未定的阿媚身上。
靠得近了，他鼻尖微动，不由得皱起眉头。
一整晚挤在那不足十平米的红线圈里，精神高度紧绷，又满身狼狈，身上的味道自然不可能清爽。
“先去洗个澡吧，臭烘烘的。”
......
次日清晨。
杨村长一大早就站在二楼走廊守着，眼见顾舟推门而出，立刻迎上前，脸上堆满了笑意：
“顾大师起得真早！昨晚连番鏖战，今儿个还能精神奕奕，佩服，真是佩服啊！”
他竖起大拇指，似真似假地夸赞着。
昨晚顾舟屋里动静不小，房间又没多少隔音效果。
在顾舟的棍棒伺候下，阿媚婉转动听的歌喉几乎传遍了整个旅店。
哪怕村长年纪不小，也是听得倍受煎熬。
但哪怕一整宿没怎么睡好，他也不敢说什么，心里腹诽万分，嘴上也得捧着。
顾舟轻咳了一声，神色如常地整了整衣襟，道了句：“杨村长，前面带路吧。”
“诶，好嘞！”
杨村长连连点头，转身在前带路。
一行人中，除了顾舟和杨村长，还有村中幸存下来的二十几名青壮。
穿过村道，沿途还能看到不少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昨晚惨死于秦尸和尸仆之手的村民。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有人见了亲人的尸体，忍不住痛哭失声，但很快被其他人拉住，低声劝解，不敢多耽搁。
在临近目的地的路上，顾舟忽然脚步一顿，目光投向一旁。
只见那里倒着几具尸体，正是包括石春在内的主角团。
原本按剧情发展，这几个人会活到第二天，得知消灭秦尸的方法，并拿到了钟馗宝剑，最终消灭秦尸。
但此时，或许是因为顾舟介入导致剧情发生了变化，这些人早早便领了盒饭。
“顾大师认识这几人？”
顾舟的反应引起了杨村长的注意。
“不认识，”顾舟摇了摇头，“继续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