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怒吼一声,手中卷刃的长刀如狂风暴雨般挥舞,径直朝顾舟扑去。
一支流箭“嗖”地射中他右肩,却丝毫未能阻滞他的脚步。
此刻,顾舟先前的决定就显得无比明智。
如果他还藏在人群中,虽然能借围观的百姓掩护,但绝对不如李达天身边来得更安全。
那些围攻武松的衙役和士卒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卖力拦截。
李达天看到武松如一尊修罗般杀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也顾不上训斥顾舟,求生欲瞬间爆发,大喊:“快!快拦住他,保护本官!”
随后拔腿就往衙门内狂奔,一路跌跌撞撞,官帽歪斜也浑然不觉。
他身边几名衙役也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紧随其后。
这些老油条平日里只想着偷懒混日子,此刻倒是比谁都麻利。
三两步冲上去,合力推动沉重的衙门大门。
“关门!”李达天尖叫着,“快关门啊!!”
大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重的“咯吱”声。
就在这时。
武松一声震天怒吼,暴起发力,脚尖在地上猛地一点,整个人仿佛离弦之箭,狂飙而来。
在衙门大门即将闭合的最后一瞬,一个纵身飞扑而入。
“砰!”
厚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重重闭合,将追击的衙役和士兵尽数挡在门外。
却将真正的杀神放了进来。
半空中,那柄卷刃的长刀划出一道血色弧光。
离得最近的衙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额头一凉。
刀锋自他眉心劈下,将整张脸齐整地一分为二。
鲜血如瀑喷涌,溅在衙门正堂“明镜高悬”的匾额上,顺着鎏金大字缓缓流下。
“扑通”一声,尸身倒地。
武松稳稳落在血泊中,抄起落在地上的门闩,“咔哒”一声将大门反锁。
朱漆大门在衙役们的冲撞下剧烈震颤,震得梁上灰尘簌簌掉落,却始终无法撞破。
他缓缓起身,靴底碾碎凝固的血痂,发出细碎的声响。
抬眼时,猩红的双眼死死锁住躲在公案后的李达天——
身旁的顾舟。
被这眼神扫过,李达天顿时浑身一颤,冷汗涔涔而下。
“混账!还不快放开本官!”
他扭头对顾舟厉声呵斥。
事情的发展跟他原先设想的相差太多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境地。
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他之前就该先命人拿下顾舟这个祸害!
顾舟对他的怒骂充耳不闻,五指死死扣住他受伤的肩膀。
李达天疼得龇牙咧嘴,却又挣脱不得,只得朝缩在角落的三个衙役嘶吼:“你们这几个饭桶,还愣着干什么?快来保护本官!”
可那三人只是站在原地,谁也不敢上前。
眼下这情形,冲上去必死无疑。
三人面面相觑,默契地选择无视了李达天的话。
眼见武松步步逼近,李达天面如死灰。
他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道:“武、武都头......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令兄的是西门庆,与、与本官无关啊......”
武松没有作声,只是沉重地喘息着。
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人影都出现了重影。
县衙大门一时半会还不会被攻破,他需要时间缓一口气。
堂内,顾舟与他静静对峙,彼此沉默无言。
到了这个关头,顾舟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惋惜也没有懊恼,只是很坦然地接受了眼前的局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种事,他前世也经历过不少。
再完美的计谋也需要足够的实力来支撑,否则终究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他就这么近距离打量着这位传奇人物,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几分审视。
武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眼前之人与他印象中那个西门庆似乎不太一样。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复仇的怒火很快又占据了上风。
“唰!”
长刀破空而来,顾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和速度都比不过对方,因此只能尽量做到料敌先机。
所谓“出拳肩先动,出腿胯先移”。
他死死盯着武松的肩膀,在对方肩胛微动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将李达天推了出去。
武松的刀势丝毫未减,在他眼中,这个贪官同样该死。
寒光闪过,李达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开膛破肚。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长剑突然从李达天腋下刺出。
这一剑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正是武松招式用老,新力未生之际。
若是平日,武松随手反抽长刀就能格挡,但此刻重伤在身,反应终究慢了半拍。
“噗!”
长剑刺入胸膛,千钧一发之际,武松本能地侧身避开了要害。
这是蓄谋已久的一剑。
但顾舟却感觉剑尖像是刺进了铁板,被武松的肌肉死死夹住,再难寸进。
他当机立断,立即弃剑侧扑。
果不其然。
下一刻,一道刀光擦着他的脸颊掠过,撕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热辣辣的疼痛瞬间席卷半张脸。
若是再迟上半息,他的人头恐怕已经飞起。
一击不中,武松手腕一翻,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的动作极快,刀势由劈转削,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来。
这一刀凝聚着武松全部的恨意与怒火,刀锋未至,凛冽的杀气已让顾舟全身寒毛竖起。
重伤之下的武松,竟然斩出了比全盛时期更为恐怖的一刀。
顾舟知道,这一刀避无可避。
这武松就像一头濒死的猛兽,越是伤重,越是凶性大发。
他自认为已经做到能做的一切,眼下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眼看着长刀即将划过脖颈,顾舟的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巨力。
这股力量凭空而生,却有着惊人的力道,竟将他整个人推得腾空而起,重重摔出数丈开外。
顾舟摔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冒。
但正是这莫名其妙的一摔,让他堪堪避过了那必杀的一刀。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庆幸时,背后骤然传来一股撕裂般的剧痛。
那不是寻常刀伤的灼热,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刺骨寒意,仿佛有千万根冰锥同时扎进皮肉。
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后背此刻必定已经皮开肉绽。
他脑中灵光一闪,已经想到那股救命力量的来源。
正是纹在后背上的那幅“秀女推背图”!
顾舟嘴角抽了抽,苦笑一声:“这……还是真·推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