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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令嫂,很润

作者:合欢宗在逃弟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某个小山包,树林稀稀疏疏的,中间一块空地上,孤零零立着一座新坟。


    坟头无碑,只插了块粗木,上面用刀刻了“亡兄武大郎之墓”几个字,字迹深而乱,像是用尽全力刻下去的。


    坟前点了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起,又被风吹散。


    地上摆着两颗人头,正对着坟堆,仿佛在跪着赎罪。


    坟前站着一个八尺男儿,浑身是伤,衣袍染血,脸上泪水纵横。


    他盯着那坟堆,喉头滚动几下,终于嘶哑着开口:


    “兄长……兄弟替你报仇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你在下面,别再憋屈了……该杀的,我一个没留。那对狗男女的头,我摆在你这儿,叫他们永生永世给你磕头认罪。”


    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亡魂的低语。


    武松解开一坛酒,泥封一破,浓烈的酒气冲出来。


    他先倒了一半在地上,酒液渗进黄土,“喝吧,兄长……你生前没喝过好酒,今日兄弟请你。”


    接着,他举起酒坛,仰头痛饮,酒水顺着下巴淌下,混着未干的血迹。


    喝完,他猛地将酒坛摔在地上,“啪”的一声,陶片四溅。


    “下辈子……别再做老实人了。”


    他重重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泥土,肩背剧烈颤抖,却再没发出一丝哭声。


    三炷香燃尽又续,两颗人头静静摆在坟前。


    日影西斜,残阳如血,将武松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坟头上。


    他才缓缓起身,抹了把脸,头也不回地朝县城走去。


    暮色如纱,笼罩着清河县城。


    头戴斗笠、身披粗布麻衣的武松低头走在紫石街上。


    街道上贴着几张悬赏告示,其中一张画像浓眉怒目,正是他本人。


    他压了压斗笠,不动声色地从告示前走过。


    紫石街依旧热闹,只是那间炊饼铺前多了两名挎刀的衙役,正打着哈欠倚在门边。


    武松远远地站定,望着那扇熟悉的门板。


    曾经兄长佝偻着身子揉面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


    他攥了攥拳头,转身离去。


    “听说了吗?西门府大官人和那个三寸金莲都被武二郎给杀了!”


    “这事我知道,听说武二郎杀红了眼,整个西门府都被杀穿了,当差的都死了好几个!”


    “这么狠!我们平时没少嘲笑那三寸丁,你说武二郎会不会......”


    街角的闲言碎语飘进耳朵,武松脚步未停,仿佛那些话说的不是自己。


    这座县城养育了他,却也吞噬了兄长。


    如今,再没什么值得他回头了。


    浑浑噩噩间,一阵尖锐的争吵声传入他的耳中。


    抬头时,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了西门府附近。


    两位女子正在门前对峙。


    “我家老爷昨日来西门府拜访,却彻夜未归,现在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李瓶儿攥着帕子,丹凤眼微微上挑。


    “他最近嘴里总是念叨着什么‘三寸金莲’,是不是在你们西门府玩得太疯,忘了家门在哪儿了?”


    吴月娘冷笑一声:“花二奶奶慎言,要找人就去衙门。如今我家老爷虽已不在,但西门府也不是你撒泼耍横的地方。”


    “昨日?”


    武松瞳孔一缩。


    一个念头莫名在心中升起。


    他眯起眼睛,看着李瓶儿愤然转身,带着家仆气冲冲地离开。


    那顶绣着牡丹的轿子晃晃悠悠地消失在街角。


    武松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花府的轿辇拐过几条小巷。


    李瓶儿坐在轿中,指尖轻敲着轿窗,唇角噙着笑意,与之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其实并不在意花子虚的死活。


    那个整日醉醺醺的废物,活着也是碍眼。


    她只想确认一个结果。


    若是死了最好,她便能名正言顺地接手花家产业,再寻个好下家。


    正盘算着,轿子突然猛地一顿。


    外头传来几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李瓶儿皱起眉头,刚掀开轿帘,就对上了一双饿狼般的眼睛。


    紧接着双眼一黑,她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睁开眼时,模糊的视线里最先映入的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坟地的寂静,李瓶儿两眼一翻,又昏死了过去。


    “醒过来!”


    武松一把揪住她的发髻,将她从地上拎起,接着“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她脸上。


    他面如寒霜,指着那颗男尸首,冷声问道:“认不认得这是谁?”


    李瓶儿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也止不住地打颤。


    她拼命闭紧眼睛,哪还敢再看那可怖的人头一眼。


    “睁开!”


    武松怒喝一声,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吃痛之下,李瓶儿被逼无奈,只得泪眼朦胧地睁开眼,哆哆嗦嗦地回道:


    “回、回好汉......这是妾身的相公,花......花子虚......”


    话音刚落,武松的手突然松开,不再理会李瓶儿。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


    只有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好......”


    良久,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几个字。


    “好一个李代桃僵......”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树皮迸裂,木屑四溅。


    “差点就被你这贼人瞒过去了。”


    他一掌劈在李瓶儿的后颈,将她直接拍晕。


    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夜色将他的身影吞没。


    不到半个时辰,他已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翻过西门府的高墙。


    去而复返的武松,眼中燃烧着比先前更炽烈的杀意。


    他不认识顾舟的模样,但他已经不打算分辨了。


    从这一刻起,西门府内每一个喘气的男人,都是他的目标。


    他像索命的阎罗般游走在廊庑之间,悄无声息地收割着一个个生命。


    终于,他停在了道具房对面的厢房门前。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屋内却空无一人。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桌上几碟吃剩的糕点,和一张被碎银压着的宣纸。


    他走过去,取下那张纸,走到窗边,借着月色细看。


    纸上只有一句话:


    “令嫂,很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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