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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阿笙和白蝉

作者:爱吃土豆的肥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素净的白衣与泥泞恐怖的环境分外违和,穿在她身上宛若遗世独立的仙人。


    头发仅用一根白色发带系着,娴静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整个人看着柔和气势却一点不落。


    嗓音温软带着不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池渟渊轻笑一声。


    “在最开始的幻境中,那贾义仗势欺人,台上的巫祝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阻止。反而是看了你一眼后才出声,她既是巫祝为什么要看你的脸色行事呢?”


    “还有在焚烧台之时,面对众人的背信弃义,惊恐害怕,她最开始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有一小段时间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台下的人群中,她在看你对吧?”


    白蝉轻轻叹息,语气颇为无奈:“是啊。”


    池渟渊看着她,“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巫祝,她只是被你操纵的傀儡。”


    “可她却因你生出灵智,而你却让她成了你的替死鬼。”


    “白小姐,她在你眼里她算什么?”


    白蝉轻笑,声音温柔:“家人,她是我的家人。”


    她忽然用一种苦涩又悲伤的眼神看着池渟渊。


    一字一句,反复斟酌:“她是我用我全家的皮一块一块缝合而成的。”


    二人错愕,池渟渊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吃惊吗?”白蝉笑道:“我父亲本是凌县县令,我十岁那年父亲被奸人所害,白府上下几十余人口全部入狱。”


    “我从小身体不好,一直跟着一位巫医治病学医,白府被抄家那日我恰好被巫医带走,侥幸逃过一劫。”


    “回到家时我的父母,兄长都已经被斩首示众,尸体被丢进乱葬岗。”


    “你们没见过乱葬岗吧,那里的尸体多得堆积成山,腐臭熏天,到处都是苍蝇蛆虫。”


    “我在那里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我父母兄长的尸体,好在尸体还没有腐烂。”


    白蝉轻描淡写,脸上的笑一直没变,平静得好似经历那些的不是她自己。


    “我将他们的尸体清洗干净,将他们身上完好的皮肤割下来保存好。”


    “经过不断试验花了三年时间缝合出皮俑的模型,又花了三年让皮俑‘活’过来。”


    在巫医的帮助下,她查清楚了当初害得白家灭门的就是贾家和如今的县令。


    一年前她带着皮俑来到青柞村,了解到青柞村的旱情以及这些年陵县县令的不作为。


    这些年她跟着巫医学了不少东西,堪舆观星也颇为熟稔。


    凭着说准过几次下雨的时间成功进入了大众视野。


    但她不能暴露身份,于是将皮俑推了出去,操纵着皮俑顺利成为了青柞村的巫祝。


    “方才我们和皮俑交手之时发现那皮俑很厉害,既然要报仇你何必绕那么大圈子呢?”


    池渟渊不解,她完全有实力直接杀了贾府的人。


    “大概是因为我父亲吧…”白蝉望着天。


    “我父亲生前常说,为人父母官,受百姓供奉,要永远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当时陵县旱情很严重,其他村子有水利会稍微好一些。”


    “可青柞村不一样,这里很贫穷,土地干涸,粮食稀缺,当地县令还联合贾家大面积征收税银。村子拿不出银子,他们就时常派人来闹事儿,我无法袖手旁观,就留了下来。”


    她借由皮俑的手告诉村民哪里可以挖到泉水,教他们种植耐旱的庄稼。


    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多年为了制作一个完美的皮俑,刨过很多坟,挖过很多尸,用那些尸体不断做实验。


    她一直觉得自己干的这些缺德事儿早就该下地狱了。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总会想起父亲的话,只能凭借自己毕生所学尽可能帮助这些人活下去。


    “可你所帮助的那些人却是害死‘你’的罪魁祸首。”


    闻唳川声音冷淡,语气中透着不明所以的讥讽。


    “这样你还觉得自己做的那些值得吗?”


    池渟渊侧目看了眼他,眼神微闪。


    白蝉淡笑:“当人群中出现一个不同于他们的异类时,对异类的恐惧,让铲除异己成了共识,这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无所谓值不值得,因为很多时候‘值得’这两个字本身就没有意义。”


    尤其是对她而言。


    “况且,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否是出自本心的?”


    闻唳川怔愣,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电光石火间,一个猜测浮上心头:“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白蝉笑得更加明亮。


    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改变。


    青柞村祠堂。


    以村长为首,整个村子的人在祖宗牌位前跪倒一片。


    他们个个掩面低泣。


    穿着嫁衣的白蝉被搀扶着从祠堂后方走出来,她的身边跟着并未戴面纱的巫祝。


    即便如此面对满脸裂口的巫祝,众人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


    好似他们早已知晓


    “巫祝大人,咱们就这么任由您被贾义那畜生糟蹋吗?”


    这句巫祝是对着白蝉喊的,他们悲戚地看着她。


    “大家不要担心,这只是我们的权宜之计。”白蝉目光柔和。


    “只要能除掉贾家,青柞村的人才能活下去,整个陵县的百姓才能活下去。”


    “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为了除掉贾府,让我们大伙儿烧…烧了阿笙…”


    白蝉扭头看向身边的皮俑。


    她笑着,眼底蕴着厚重的悲伤。


    抬手温柔地摸了摸阿笙的头。


    “是,因为我们要除掉的不止一个贾家,还有如今的县令。”


    她温和地安抚他们:“没关系,阿笙是神使,对于神使而言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所以,别担心,神会庇佑我们…”


    之后“巫祝”死去的第二天,县令府上空乌云密布,一道惊雷落下,整个县令府突起大火。


    县令未能逃出被烧得尸骨无存。


    次日民间有传言,陵县县令上不敬神明,屠杀神使。


    下苛责百姓,贪赃枉法,故而受到了天罚。


    就连贾家的死也被归结为嚣张跋扈,欺凌百姓,神明看不下去才降下罪责,使其全家暴毙而亡。


    此事被传进圣上耳中,当即下令抄了县令的家,而后连夜安排了新的县令。


    或许有上任县令的下扬警示在前,新县令一上任就颁布了新的征税政策,还大修水利。


    当地的百姓再也不用为旱灾和繁重的苛捐杂税而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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