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要进行三天,共十个擂台,第一日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对手。第二日由获胜最多的十人守擂,不服者可发起挑战,决定最终入榜人选。第三日,则是十人对决,确定最终排名。
“不过第二天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挑战,毕竟能守擂的实力都摆在那,大家又不傻。”沈余道。
他话锋一转,欠欠问道:“闻映归,你们丹修怎么办?不会被打死吧?”
今日大比,四人终于能完完整整的聚在一起,闻映归长相明艳大气,英姿飒爽,沈余懒散肆意,风流蕴藉,宋苓眉目温柔,色如春水,司晏楼相貌俊美,金质玉相。几人凑在一起,堪称颜狗天堂,创造了极高的回头率。
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单是站着就自成风景。
闻映归挑眉,微笑道:“问得好,不如我们俩先来一场?”
沈余脸色微变,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上次被她偷偷试药,回程路上突然晕倒,昏迷整整四日方醒,他至今都不知道她是何时何处下的药!
宋苓打岔道:“听说这次外门出了个好苗子,你们知道了吗?”
沈余赶紧配合道:“好像是叫……关岐?”
宋苓跃跃欲试:“不错,听说他也是刀修。”
闻映归道:“听说他在外门扬言要向阿楼宣战。”
司晏楼听到自己名字,收起黄色符纸,茫然抬头:“谁要宣战?”
闻映归看着那张符纸,纳闷道:“你在干什么?”
司晏楼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闻映归一把抢过符纸,发现是张转运符,背面写着“师祖保佑大比不遇闻映归”。
笔迹端正,看得出写的人心态虔诚。
沈余扼腕叹息:“我怎么没想到!”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司晏楼干脆破罐子破摔,旁若无人的又抽出一张,道:“你想要啊?一百下品灵石一张。”
闻映归死亡视线下,沈余用最潇洒的笑容,说着最怂的话:“不了。”
司晏楼加大剂量:“我师尊亲自画的符。”
霎时间,沈余和宋苓都忍不住动了动。
闻映归将手放到司晏楼肩膀上,笑容明媚:“这么缺灵石?”
司晏楼笑容微敛:“你要光顾我生意?”
闻映归笑道:“来给我试药,一次五百。”
司晏楼一秒面无表情,推开闻映归的手,道:“抱歉,闻小姐,我们不合适。”
闻映归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司晏楼板着脸,正气凛然:“闻小姐,请你自重。”
闻映归捂了捂胸口,一脸伤心:“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沈余愤愤不平道:“这不公平啊闻映归,你对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司晏楼叹息一声,摊了摊手,道:“这没办法,谁让我更讨人喜欢?”
说起这个,沈余不免又想起了输掉的赌约,这可真是戳中他的伤心事了。身为公认的除器修外最贫穷的法修,灵石就是他的命根子。
他正欲开口,一旁宋苓道:“关岐来了。”
司晏楼顺目望去,看到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大步而来,黑衣,断眉,面容冰冷,手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手背顺着腕骨斜斜没入衣袖中。
沈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捣了捣司晏楼:“你们俩这衣服有点撞啊。”
确实,司晏楼今天也是一身黑衣,唯一不同的,是她手腕上戴了双银质护腕。
司晏楼微顿,随后露出一个毫不在意的笑来:“这说明我们俩眼光一样好。”
几人说话间一直坦坦荡荡的看着关岐,关岐眉心拧起,神色更冷,朝着司晏楼走来。
“你就是仙尊的亲传弟子?”
司晏楼:“……”
好熟悉的一句话。
靳难臣是什么花蜜吗,招蜂引蝶的。
她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不是我。”
她话锋一转,慢悠悠接道:“还能是你?”
关岐脸黑了,道:“我们打个赌,大比若是我赢,你自行断绝与仙尊的师徒关系,若是你赢,我也任你处置!”
关岐道:“你敢吗?”
司晏楼盯着他看了两秒,又和宋苓几人对视一眼,眼里仿佛写满了“这人有病吧”。
“打赌?我说你是什么三岁小孩儿吗,幼不幼稚。”
关岐脸色更加难看了:“我在外门听说过你,身为仙尊的弟子,非但不能起表率作用,还无视门规,多次偷溜下山。像你这样自由散漫的人,根本不配做仙尊的弟子。”
沈余看着司晏楼脸上的微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低声道:“他完了,司晏楼生气了。”
司晏楼看着关岐,脸上笑容灿烂,暗金色的眼睛却如山雨欲来,殊无笑意,让他情不自禁绷紧神经:“记住你今天的话。”
恰好抽签开始了,司晏楼转身,和宋苓他们结伴去抽签了,独留关岐一个人冷着脸站在原地。
为防过度引人注意,司晏楼在第一次特意让她的比试维持在一个赢却不出彩的度上。这种不张扬的方式可以减少不必要的关注度,这样就不会有太多人研究她的招式和路数,可以给她增大胜算。
——然而,当司晏楼拎着剑于第二日守擂时,她心里充斥着浓郁的后悔。
正因她第一日的不出彩,众弟子对她的实力非常质疑,揣测她可能是幸运的遇到了较弱的对手,一路苟到了第二天。因此,向她发起挑战的弟子如同下饺子,一个接着一个。
同样守擂的好朋友们闲闲的站在他们自己的擂台上,纷纷看着好戏。
他们面前空无一人,自己的擂台前却排起了长队!
司晏楼心情十分悲愤。一开始的弟子们,是质疑她的实力,后来的弟子们,却是想耗尽她的灵力,从而捡漏。
——“万一轮到我的时候她灵力用光了呢。”大概就是这么个心理。
他们就像在玩车轮战,搞得司晏楼连打坐调息的时间也没有,裁判宣布本日的比赛结束的时候,她险些瘫在地上。平复半晌,才靠着剑慢慢站直。
直至这时,宋苓等人才亲亲热热的围了过来,虚伪的对她的不幸遭遇表达了十二万分的同情与心疼。
沈余打小报告道:“关岐走之前我看见他往你这看了一眼。”
他扫了司晏楼一眼,闲散的抱着双臂:“你现在这样,明天能行吗?”
司晏楼握了握拳:“剑修不能说不行。”
闻映归则丢了个药瓶给她:“吃一颗,回去之后伤口表面也要上药。”
一天的车轮战下来,司晏楼身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都不深,但总归让人不适。
司晏楼一脸感动:“闻姐,爱你。”
闻映归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别爱我,我们俩不合适。”
非常熟悉的一句话,司晏楼讪讪一笑,熟练的开始转移话题。
“等明天打完,我们再偷偷下山吃一顿吧?好久没吃过饭了,我都快忘记辣椒是什么味了。”
闭关的时候就不必讲了,出关这两天她也忙着大比,没时间吃饭,只囫囵吞了颗辟谷丹。
宋苓看她一眼,奇道:“你不知道吗?”
司晏楼茫然道:“什么?”
“就是你闭关那几天吧,食堂突然就有辣菜了,据说是仙尊亲自吩咐的。我和沈余还说是你和仙尊说了呢,原来不是吗?”
“我没……”
话未一半,司晏楼定住了。
她好像……还真的说过。
“我当时确实随口抱怨了一句……”
刹那时,司晏楼荣获三双充满艳羡的眼神,让她不禁有些飘飘然。尽管她自己内心也十分震惊,面上却仍是故作淡定的咳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多大点事。”
沈余喃喃道:“仙尊居然是这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吗,看着不像啊……难道只有我师尊是真冷淡吗……”
闻映归和宋苓也是差不多心情。
破防三人组恍恍惚惚,司晏楼事了拂衣去,一脸淡然实则迫不及待的想去找靳难臣问清楚了。
然而靳难臣见她第一眼,就皱起了眉。
“受伤了怎么不包扎?”
司晏楼一愣,随后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这不重要。师……”
靳难臣语气温和又强硬的打断了她:“过来,我给你包扎。”
司晏楼这下是真愣了。她看了看自己,迟疑道:“都是些小伤……“
“过来。”
“……哦。”
司晏楼不再说话,乖乖走了过去,看着靳难臣找出药膏和绷带,垂着眼,表情专注,动作轻缓的给她上药。
对司晏楼来说,别人给她上药什么的,实在是很陌生的经历,虽然她每天好像吵吵闹闹有很多朋友的样子,但实际上,她从没有过真正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她自己在心里竖起连自己也不知道的高墙,无意识的将他人隔离在一个距离外,内心最真实的那个自己,始终冷漠理智的审视任何人任何事。
然而现在靳难臣以有些强硬的姿态,强行闯进了她的界限内,她并不适应,但也不得不承认,偶尔,她也希望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司晏楼抬眼,第一次正视她的这个便宜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