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一共6层高，不过方圆几里没什么高层，采光十分好。
楼里除了练习生和GLP女团成员，还有零零散散签约的艺人二十多个，还有些是从前几代女团换下来的，有人确实不适合团体形式，虽然团体形式本身就会有热度。
天华目前为止女团都是限定团的形式，在全员官宣同时就会给这个团定下它的生命期限，一年或两年，时间到了有热度的头部成员留下，其余不合适的成员由优秀练习生替补，组成新的团体。
还有种从未实行过的策略，如果当下女团能够出圈吸粉，商业价值能达到中等偏上，那就全员续约延长期限，但显然从未达到过标准。
天华的女团有个说法：人家靠女团养成员，天华靠成员养女团。
所指的就是苏天穗，她完全具备独立艺人的条件，她目前已是公司为数不多有个人代言，还是微奢品牌。但她一直留在团内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限定团了，她粉丝闹过几次让天华放人，支持苏天穗单飞。
最后是苏天穗开了个直播，先聊天互动安抚粉丝，后面表明是自己想要做女团，所以是自己选择留下的，粉丝自然是没什么话说了。
“找了你半天，你一个人跑这待着干嘛？”张吟喘着气埋怨道。
西楼三楼楼顶，秋灿站在朝东方向，这一面没有高楼大厦，可以望到远处未曾开放的海面。
“散心。”
“怎么心情不好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跟秋灿认识这几年，她自认为是最了解秋灿的人，况且秋灿本身就是情感外露的性格。
“突然感觉没劲了，有没有同感？”秋灿笑。
“没有。”
秋灿上前一步，踩着围墙下的石碓，借力身子向上，眼前的视角更宽广了。
张吟见状要伸手拉住秋灿，在见到秋灿只是想站高些，没有别的动作后就收回了手。
秋灿深呼吸，像许久没遇到过新鲜空气一样。
“我想，我要不要回去专心读书，不想再接触这个圈子了。”说完她跳下石碓，“可我又想站在舞台上，想让我的粉丝看到我走向更高的舞台，如果我走了，她们会怎么样？会难过还是会骂我？希望她们都能骂我，这样我就能踏实了。”秋灿自说自话。
秋灿其实是很符合智性恋的标准，即使13岁就当了练习生，但她学业成绩从未落下过，一直都是班级前五。中考那年是她第一次遭受大面积网暴，但她似乎没受影响反而超常发挥考到了平城的重点高中。
艺高人胆大，学东西快，擅长思考举一反三，有个性有想法。只是秋灿脾气太差，性格方面让她吃了不少亏，常常被情绪所控制，生气时容易失去逻辑思考能力，所以会干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
“你自己有答案。”张吟没多余的话安慰，即使她不想秋灿走，但最终走不走，只取决于她自己。
“那当然是不走啦，只是感慨一下，我走了你怎么办？”秋灿笑吟吟的，仿佛上一秒的忧愁都是装出来的。
“少来。明天开大会，好像所有成员都会参加，宣布新女团成团规则和标准。刚刚你不在她们说的，应该一会发通知。”
“这么快？下去吧。”
新女团成立规则：三个月后在外面场馆举行，售票制观众可评分。
第一部分为个人展演，单人作品不论歌、舞，时长不可超过2分30秒。
第二部分为团队展演，一队7人，舞曲时间不超过5分钟。
第三部分为抽签组队展演，一共三首歌曲，分别是双人曲、3人曲、5人曲。一共十人，舞曲时间不超过5分钟。
抽签资格练习生晋级赛前五一人一次，GLP成员前三一人一次，自由艺人外务前二一人一次。
记分规则稍后会在大群发布，最终个人综合评分前七名，就地组成新人气女子团体。
“我就知道，就还是排名游戏。”
“那不然呢，排名意味着粉丝体量，粉丝体量意味着能创造的价值，不过这次好明显的捧新人，抽签名额给练习生一半呢。”
“不然他费那么大劲签这么多已出道的练习生干嘛，就是为了尽快出成手女团啊。”
“没意思，还是接接零散的外务来的实在，这样搞的女团没什么可能爆，一年两年的火的还是那几个top。等合约到期我就换公司。”
“关键是外务也不怎么样，量倒挺多，没什么含金量。每次都是糊咖聚集，勤劳致富也只是解决温饱，我上个月跑了六场，四个城市，连个想要的包都买不起。”
“但是想想还有工作机会就不错了，现在这行业环境不好，这两年倒了那么多公司，外面也不见得就容易。”
公布完规则，大家议论纷纷，各抒己见的吐槽着公司。这其实是常态，就没见过几个打工人不骂公司的......
郭总在讲完规则后就留下stf在现场，自己出去接水，任由大家随意吐槽。不怕负面情绪的散播，比起堵嘴，发泄可能更管用，因为发泄过后你还是要继续工作生活。
“好，停一停。接下来我们先进行组队展演的抽签，选歌部分后面会给到大家曲库，你们自行沟通选择。”
“GLP先抽吧，开个头。”
苏天穗接到信号，站起身点点头道：“好，我先来吧。”
她脸上表情淡淡的，展开纸条看到内容也没什么表情，直到她把纸条内容给旁边的stf，由stf念出：“苏天穗双人曲。”
全场顿时一片喧哗。
双人曲无异于是最好展现自我的舞台，可塑性强、观赏性佳、还有观众自我联想的空间。要不是大家都眼睁睁看着透明抽签箱里滚动的扭蛋，真的会有人认为有黑幕，因为运气太好，总会惹人不忿。
轮到练习生抽签时，第二个抽的是江也初，她是第一名，张吟第二名，李念第三名，姜然第四名，秋灿刚好第五名，跟第六名仅十几票的差距。
Stf：“江也初三人曲。”
“可千万别抽到三人曲，给我五人曲吧。”秋灿小声祈祷着。
“没事，抽到我跟你换，你不觉得亏的话。”张吟开着玩笑。
Stf：“张吟三人曲。”
张吟抽完签向江也初走去，那边根据三支曲目人数摆放好了相应的凳子，江也初起身迎张吟，两人笑着打招呼沟通。
Stf：“姜然五人曲。”
还有三个蛋，还剩秋灿和两个自由艺人没抽了，目前双人曲、三人曲、五人曲各剩一个名额。
秋灿大步走向前，没有一丝犹豫的迅速扭出了蛋打开，她讨厌极了这种对抗拒的现实未知的恐惧，她甚至想好了如果是三人曲，她哪怕退出都不要继续。
当她看到纸条内容后，长舒一口气，但也没露出开心的表情。
Stf：“秋灿双人曲。”
台下又一阵喧闹，只是此时的声音中有了更多不忿。如果苏天穗抽中双人曲时大家感慨的是她运气好，那么此时大家所感慨的是秋灿命好，不仅抽中了双人曲，搭档还是苏天穗。
秋灿此时的情绪谈不上高兴，她并不喜欢这种在别人看来捡了大便宜的感觉。但她又没法儿反驳，因为她确实得了便宜，跟苏天穗搭档双人曲，本身就有很大的热度。
秋灿走向苏天穗，走近时向苏天穗微微鞠了个躬：“前辈好。”
生硬且没感情，演都不演了。
苏天穗看着秋灿淡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自主选曲，先跟队伍商讨选定团队曲，再是组队曲，最后个人曲。
秋灿正在想着要不要申请换队，因为练习生分队，她跟江也初分到了一个队伍。但是七人曲，只要跟队长说一下是可以避开互动的。
可秋灿害怕与江也初同台，她知道同台必定又会有新的节奏，只是这次到了新的公司，她想象不到节奏的走向会是什么样的。
直到队伍定下曲目，秋灿也没想好。她今天整个过程都和江也初成对角的保持着距离，又刻意又没那么明显，也还好并没人看出来。
“你怎么啦，怎么看着不是很开心？”小林抬头望向秋灿问，她嗓门不小，此时练习室其余五人都听到并同时投来了关怀的眼光，包括江也初。
秋灿想给这个死小孩一拳，但面上还是生硬的挤出了假笑说：“没有啊，我想事儿呢。”
“那咱们就先定这首了，晚点分part。现在你们有组队曲的先去定组队曲，或者可以先选个人曲。”暂定队长小李说。
秋灿没有苏天穗联系方式，两人只有共同的群聊，但里面都有不少人，不好在里面问她在哪。秋灿走廊看到几个跟苏天穗相熟的人，问了三个人后得知苏天穗在D教室，她到门口时看到里面还聚集一起开着会，自己便在外面等着。
“哈喽，秋灿，怎么在外面站着？”
先推门出来的是唐卜，看到秋灿问她，秋灿看着跟在她后面的几个成员后，微微点头打招呼：“前辈们好。”
“刚好，阿穗在里面等你呢，省得我去叫你了。”一个秋灿叫不上名的成员说。
秋灿点头笑笑走了进去，她看到苏天穗背对着她双腿盘着坐在地上，这样瘦小的人坐在偌大明亮的教室中间，秋灿莫名觉得眼前场景很有故事感。
“前辈。”秋灿站在苏天穗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开口。
苏天穗闻声放下手机起身，看到秋灿便笑了。
“来啦。”她语气上扬，秋灿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这样开心。
“不要叫前辈了，叫名字吧，阿穗、苏苏、或者队长。”苏天穗走到桌边拿了瓶水喝了两口说道。
“好，那我叫队长吧。”秋灿说。
苏天穗大腿靠坐在桌子上，双手环胸看着秋灿似笑非笑：“我希望你再换一个。”
秋灿不明白苏天穗为何在称呼上较起了真，但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几个选项，选了个相对好叫出口的。
“那...天天，可以吗。”
小时候巷子里就好几个叫天天的小孩，学校里也有，这个肯定不拗口。
......
苏天穗头顶冒出黑线，她知道秋灿故意的。
“直接叫‘那个苏天穗’也可以。”
背地吐槽又被偷听了？？秋灿内心捏汗。
“没偷听，恰好路过，下次议论她人声音可以小一点。”苏天穗像会读心术一样，说完没等对面人反应，便拿出平板把事先找好的舞台放给秋灿看。
看到舞台秋灿也顾不得想其它，一曲结束她抬头：“我们跳这种吗？”秋灿看完不自觉用指尖触了触眉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