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的一声让整个港口的人都看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况惊乘的身上,一旁备着武器的机器人和军兵警惕地看着这边,一边待命的机器人滑着两个轮子就溜过来,显示屏上闪着的电子眼就好像两个大灯笼,要将她射穿一般。
站在她后边的贺澹上前一步,率先看了一眼机器,中间一个红色的三角不停地提示警惕,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不约而同地远离这里站在警戒线外。
姗姗来迟的江飞看到拉起的警戒线,暗自皱了皱眉,要越过警戒线进来,被挡在前面的机器人拦住了。
江飞出示了身份,等机器人扫描过确认身份真伪后才放他进来。
机器的警报声尤为刺耳,“怎么回事?”
江飞虽然是看向况惊乘,但是况惊乘知道这不是问她,而且她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些审视,让她尤为不舒服。
况惊乘抿唇,现在情况不明,她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贺澹已经在和过来检查的军官交涉,况惊乘在后边看见他交了什么东西出去,对方左手是机械义肢,脸上只剩下一只肉眼,另一只已经换上了机械眼,看上去十分诡异。
虽然知道现在机械义肢广泛应用与医疗行业,但是穿越过来这段时间见的都是原生态的人类,第一次见到半机械人,还有些不习惯。
对方将东西还回去,抬手在耳边摁了一下,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冰冷的机械眼盯着况惊乘,让她不自觉想逃离,但是况惊乘拼命忍住心里的恐惧,告诉自己不能慌。
很快况惊乘就看见从里面跑出来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和一个机器人,一人一机在出现警报的机器面前检查了许久,看了一眼悄悄打量况惊乘。
况惊乘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同情和无奈,然后就见对方和那个军官汇到,“机器内部的线路出现了故障,需要维修。”
军官打开光脑右手滑动已经发到他工作账号上的检修报告,签字那栏已经写好了工程师和机器人的序列号,还需要今日的值班军官签字这份报告才算有效,才能上传系统进入检修流程。
“确定只是线路故障?”军官在签字前再次向工程师确认。
虽然归属不同部门但是也是同事,工程师也听说过对方是个谨慎的人,检查了一遍报告确认无误说,“这个监测机器是第二批生产品,因为系统内部升级、滞后,中央星早就淘汰了,去年第一次出现故障后断断续续地修了两三次,修好后没想到这么快又出问题了,这一次估计彻是报废了,也不知道上边什么时候才能讲这些机器轮换下来。”
工程师在一旁叨叨叨,说着单位里那些老旧的设备,军官不爱听他说废话,既然确定没问题,他利索地在值班军官那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贺澹和对方交涉完毕,和江飞点了一下头,江飞就知道他已经处理好了,说,“夫人,已经处理好了,我们不能走普通通道,要走特殊通道。”
“是机器出了什么问题?”况惊乘还没有从这个状况剥离出情绪,但是看到他们还是和她心平气和地说话,大胆猜测应该是机器故障而不是怀疑她的身份。
其他还没有验明身份的普通乘客也往特殊通道走,没有了之前听到警报后的警惕,有些急性子的小声骂骂咧咧吐槽这破机器耽误他时间。
“边疆星系的设备就是这样,总是落后些,出现故障很正常。但凡机器出现问题,即便修理好故障,同一天内没有验证身份的都走特殊通道。”江飞也听到旁边的人的不满,对那些将怨气投射到况惊乘身上的人也毫不客气地凝视回去。
他军校出身,有经历过战场的厮杀,只要散发出一丝气息,就能让那些没见过战场的普通人不寒而栗。
况惊乘感觉投射到她身上的不满和审视少了许多,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江飞和贺澹以前一走地走,况惊乘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有点像小鸡崽。
贺澹伸手挡了一下要挤到况惊乘身边的人,然后才说,“说起来三年前家主来边星看二少爷,夫人来接家主时也遇到了机器故障,没想到港口还没有将机器修好。”
况惊乘见他们又cue到自己,关键她还没有什么印象,只能哈哈哈地一笑而过,不能否认也不能附和,总之就是主打一个沉默是金,尬笑第一。
“边星近些年才从战乱中慢慢恢复经济,要将这些落后的设备全换下来还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边星的高层是宁愿守着财政,等联邦拨钱批设备也不愿自掏腰包换的。”
江飞接过话头,言语间颇有对边星政府高层做法的不屑。
贺澹对此一笑而过,但是况惊乘知道他也是赞同江飞的话,只不过他说话做事小心,不愿惹是非,所以对这些含有争议的话几乎不说。
说起来贺澹给况惊乘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圆滑的狐狸,说话办事总是让人感觉圆满周到,还会注意你的情绪,给出的意见也总是站在你的角度。除了出院那次,她几乎没见过他有什么别的表情,都是笑眯眯地,你交代他什么事他都能帮你办成你想要的样子。
特殊通道的监测比之前的要严格许多,但好在也通过了,况惊乘很快将方才的事情抛之脑后。
她原本想悄悄去办银行卡转账的,不曾想贺澹和江飞两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没办法况惊乘只能带着两个“保镖”先是去办理新的能跨星系转账的银行卡,然后又去自助存取款机将钱全都转存到新卡里。
还有几张银行卡,零零散散的还有些钱,况惊乘也一并将它们转到新卡,然后找银行里的辅助机器人注销了旧卡。
办完况她从光脑中数了电子账户上的存款,差不多五百万的星币。况惊乘光数后面的零手指都要数到抽筋了,她最多见过四个零,现在的她简直就是最幸福的小女孩!
她还有一些珠宝什么的,原本想去找间店兑换,因为她在逛街的时候了解了一下,这些在边星算得上是时尚的珠宝在中央星只能算得上一般,如果离开边星再兑换价值可能会缩水。
但是现在被人跟着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了,可怜她可能会掉价的珠宝了。
怀着这样郁闷的心情,他们踏上了去中央星系的飞船,直到躺在飞船床上的况惊乘也都没想起来自己忘了些什么东西,困倦地睡过去了。
而只和她离了一面墙的隔壁房间里,江飞仰躺在床上,嘴里叼着从床头柜上拿的棒棒糖,似是而非地点评了一句,“草莓味的,和部队里发的营养液一个味道。”
贺澹端坐在单人沙发上,在和别墅里的金管家交代后续的事情。被炸掉的别墅已经修整完毕,剩下的是一些装修上的事情,他和金管家对接了装修的风格。
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江飞的棒棒糖也只剩下一根棍了,他看向正在关闭光脑的贺澹,“哎,你觉得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话贺澹却意外知道他在说什么,沉默半晌贺澹才说了一句,“不对劲。”
很保守的回答。
江飞嗤笑,“她当初莫名其妙出现在战场,还恰如其分地救了少将,又凭借一块玉佩就和况家认亲,一切都太顺利了,就好像被安排推进一样。就算是走运,她运气也太好了点。”
房间里没有第三人,江飞才毫不掩饰对况惊乘的怀疑和厌恶,对他来说况惊乘就是一个有预谋出现的敌人,就是为了接近他们少将的敌人,和她一路上的说话就是为了试探她的底细!
“而且还满嘴谎话!”江飞想到一路上他们的对话,没有一条和他们了解的对得上的。
这时,他们的光脑接到一条对话,两人对视一眼,接通了那边的通讯。
空间上浮现了另一边的人影,江飞和贺澹异口同声。
“少将!”
“二少爷。”
另一边给他们打通讯的正是贺风归,况惊乘名义上的、三年未见的丈夫。
贺风归还穿着军装,看身后的背景应该是在军舰上,江飞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是在同一天到中央星系。
贺风归看上去有些疲惫,单手撑着下颌,斜坐在椅子上。
“人怎么样了?”贺风归清冷的声音投过画面传到两人耳边。
江飞率先说话,十句里有九句是掺杂了个人感情,好在贺风归了解他的品性没有说什么,但还是皱了皱眉,感觉不是很愉悦的样子。
江飞心里暗暗给隔了一墙的况惊乘又记了一笔,要不是因为她,他们日理万机的少将哪里还用分神再处理她的事情!
在睡梦中感觉后背凉凉的况惊乘不自觉扯了扯床上的被单,盖好肚挤眼。
“贺澹。”贺风归问一旁一言不发的贺澹,“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
贺澹谨慎地回答,“二少夫人的形成和对话都在报告里了,附件上是一个星期前医院医生开的病历报告。”
“虽然江飞的话掺杂了些个人情感,但是有一点江飞没有说错,自从出院后二少夫人性格和处事确实有些变化,凡事我们说到和她有关的过去的事,她总是避而不谈,既不否认也不附和让人猜不透。最关键的是,今日港口监测机器出现故障,我试探她,她并没有否认,而且二少夫人神色自然,就好像说得不是她一样,但是那件事却不曾发生。”
贺澹说到后面面色难得沉重,实在想不透。在他看来,这位二少夫人出现突然会说谎不奇怪,因为要掩饰她的目的。但是现在还要假装,着实让人想不通。